而被念叨着的张机,此刻却是整个大秦最悠闲的人。
与百家协商合作事宜的事情,交给了嬴政和吕不韦。
当然,具体的操作还是由吕不韦这位裁判兼选手进行。
吕不韦用他充沛的学识,以及尚未完成编撰的新书便压制了绝大部分百家学派,唯有儒、墨两大显学能压吕不韦一头。
但……儒家和墨家如今都已经和秦国建立了深切的合作关系,荀子本人更是被绑上了秦国的战车,又怎么可能下场和吕不韦闹不愉快?
军事方面,羽林军他直接散鸭子散养,交给麾下这群将二代们。
用张机的话来说,你们想立功,你们想带兵,那就自己出人出钱,再自己出力,把自己麾下属于秦王的卫兵练出来。
什么,为什么不是属于你们的兵?
这兵权就问你们要不要吧,不要拉倒,后面排队找路子求他的将门子弟多了去了。
而羽林军外,目前在秦国的防御体系最为基础的四十万边军则是王齮在负责,嬴政给予了王齮招募兵员补充边军的许可,并且调拨了大量粮草和从墨家那里购买的精良军械。
蓝田大营的蒙骜统率着二十万兵卒,正在蓝田整军备战,并着手募兵事宜,进一步扩张蓝田大营的兵力。
毕竟蓝田大营的兵卒是秦国腹地的机动部队,可以在短时间内通过秦国在腹地修建的良好道路南下或者西进进行支援。
麃公麾下的五万骊山大营兵卒则是按兵不动,但也改成了两日一操练。
不过,秦军之中最大的动静,其实当属正在组建的一支新军。
说是新军,是因为这支军队是最近新组建的,但这支军队却又在秦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战绩。
众所周知,秦军之中最精锐的军队,都是那些有独立番号的队伍。
但也有一支并不常设,而且往往都是开战前夕临时募集的军队,他们不穿盔甲,不戴头盔,武器也仅有一柄秦剑。
但仅仅拥有简陋装备的他们,战斗力并不亚于大多数有独立番号的军队,也唯有铁鹰锐士才敢说面对这支军队有十成胜算。
而这支军队的名字,叫做死士营,死士营中的兵卒,则名为陷阵士。
陷阵士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来自秦国各地的牢狱中关押的罪犯,而且都是犯了死罪的死囚,少数来自各地亭长们抓捕到的匪徒,至于民间和军方的人,少有人会选择进入死士营。
虽然死士营的伙食在所有秦军中都是少有的,酒肉几乎是无限量供应,辎重也有专门的部队协助运输,还有其他军卒为其安营扎寨,就连违反军纪都无伤大雅,而且若是以无罪之人的身份存活并立功,那么前途也将是无可限量的,但依旧少有罪犯以外的人会选择加入。
毕竟,人家伙食再好,还能违反军纪喝酒,可人家吃喝的,那是断头饭啊!
一旦先锋大军完成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任务,而大军主帅又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他们就得第一时刻投入战斗,无论战局有多么危险。
不穿盔甲,不戴头盔,武器也仅仅只有一柄秦剑,却要顶着如雨点般射来的箭矢和如林般刺来的长戈前进。
毫无疑问,死士营的伤亡是最大的,每一场仗下来,战死的陷阵士数量都是以千为单位计算的。
不过,与之相对的,存活的陷阵士,无论战前曾因何罪入狱,一律免除死罪。
当然,免除死罪并非就不用受罚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活罪也未必比死罪轻松。
但每次秦军招募陷阵士的时候,那些死囚都会十分积极响应。
毕竟他们本就是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畏惧失去的?
不如拼上一把,没准不仅能免死,还能杀上几个敌军甲士,立下功劳成为军官,得到田宅和爵位。
要知道,陷阵士的功劳计算,可是数倍于其他军队的,所以若是没有犯罪、底细清白之人立功,那么等待他的将是荣华富贵。
当年穰侯魏冉便是直接赌命加入了死士营,以陷阵士的身份在第一次列国合纵之时立下大功,惠文王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勇武刚烈的小舅子,才有了后来得到重用平步青云的日子。
但将门子弟,往往不需要他通过这一条途径上升。
而平民,大多不敢选择这一条路,哪怕有人选择这条路,也都战死沙场,要么依靠军功调入其他军队,要么便是以陷阵士军官的身份战死。
哪怕没有调入其他军队也没有战死,想当上死士营统领也难如登天。
秦国论功行盈论之道,而军官不仅要看斩获,也要看己方损失。死士营的阵亡人数永远是最多的,所以要以盈论很难晋升。
至今,死士营唯有一人,成功成为了第一位以陷阵士的身份晋升至死士营统领。
羽林军帅帐之中
张机跪坐在帅台上,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一名皮肤黝黄粗糙,面容平凡的男人。
他的身高放在秦人中,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不算矮,但双臂明显有些粗壮,若非是那张平凡的面容上的两条刀疤和手臂上的战创留下的痕迹,否则张机一定会怀疑这是哪来的乡野农夫穿上了甲胄,带上了爵弁出来招摇撞骗。
但谁又能想到,这个长得和普通的秦国农夫一般无二的男人,正是那名第一位以陷阵士的身份晋升至死士营统领。
“你说,你叫腾?”张机眉头微皱,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姓氏?”
“是的,将军。”腾点了点头。
很快,罗网的密探将一份资料递交到了张机的手中。
腾,南阳人,出身平民,十年前主动报名参加死士营成为陷阵士,曾参与吕不韦灭东周的战役,并在巩邑之战中先登,成为第一个杀上东周公国国都的士卒,除斩杀五大夫一名,公大夫一名,大夫三名,还斩杀甲士三十七名。
因在第四次合纵之战中,死士营在蒙骜手中败给了突袭秦军的信陵君,虽个人斩获众多,但麾下死伤惨重,以盈论处,功不抵罪,降职作罚。
后随蒙骜攻魏之酸枣等二十城,建东郡,计前后战功,获封公乘,田宅各二十顷。
张机合上了这份卷轴,盯着那双清明的眼眸,问道:“你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倒不是张机有多傲慢,而是自从他获封客卿、卫尉兼罗网首领以就有无数秦国的官吏试图拜入张机的麾下,乞求得到张机的投资和帮助。
但张机并没有收下那些人,目下为之,他唯一的一位家臣就是如今在学室之中学习的赵高。
而今日,腾却主动上门,表示想要成为张机的家臣。
这可是一位公乘,而且是死士营出身的公乘,战功赫赫,若非是因为盈论,恐怕早就得到将爵成为将军了。
张机恍惚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有些迷糊,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忽然,张机右手作拳敲打在左手掌心处,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2364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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