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公子

0065 北燕立后

    
    长风镖局不只换了块招牌,近日,还请人把两间瓦房里外里重新刷过一遍,至于要不要再买下隔壁两间民宅扩充门面,魏镖头暂时还能把持住不动。
    魏镖头仰面躺在门口一张椅子上,每喝两口小酒,就得乐呵呵数上一阵子铜板,一趟镖,可就赚了整整八百两,放在以前镖局要死不活的时候连想都不敢想。前三年走镖,拼死拼活才总共挣了几十两,刨去一帮子人吃喝拉撒不算,还倒赔出去后院几丈地。
    左青牛提着裤裆回来时,老镖头故意伸腿绊了一脚,见人摔得七荤八素,他恨铁不成钢道:“习武之人,养的便是精气神,像你这般有几个小钱便全花在了女人肚皮上,啥时候才能长本事开山搭桥,还指着你将来撑起咱长风镖局的名号,我看啥也不是,简直瞎了狗眼!”
    再养精气神也不能学和尚清心寡欲不是,何况镖头把讨不着婆娘说得这般好听,走镖还不是一样靠扯着张幡子唬人,左青牛摸着鼻头赔笑,问:“镖头不是要去酒剑书楼,日上三竿怎还在喝酒?”
    “呸!你也知日上三竿,早便去过啰!”
    “可见到了苏公子,买卖咋说?”左青牛凑着脸皮过来,趁机摸摸那酒壶,闻一闻便知至少陈酿十年,上一回镖局里有人喝这般好的酒,估摸自己还在地上打滚。
    那酒剑书楼琉璃的买卖甫一开张,果真生意兴隆,光是门口摆摊的相师就乐得欲死欲仙,魏镖头想来,以往五姓黄家所购琉璃稀有不说,还只送进皇宫高门,哪有如这般让东都百姓任挑任选过,也难怪人家门庭若市。
    魏镖头也是后来才知,这苏公子便是侯府里的苏少爷,不说出手阔绰,冰州之行,单单以一副猪腰换回个郡主的怪事就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一巴掌扇在偷酒喝的小子后脑勺上,“还能咋说,给老子好生走镖,以后婆娘有了,哪还用胭脂巷一碟花生米便能看上一宿,还真他娘是涨死眼睛饿死球!”
    东都城酒剑书楼有个背着锈剑的斯文小厮专职跑堂,那小厮常常看着琳琅满目的琉璃愣神,被莺莺燕燕的女眷拉着袖口一问,他竟然红着脸噔噔跑上了楼。
    姜福生看着埋头书卷的少东家,犹豫一阵说道:“公子,我还想再借几十两,昨日城东看好一处院子,人家说再不下定,便等不及要另售。”
    “再借不难,可姜兄都已经借了足足千两,以致于需要在楼里帮工还债,你且算上一算,没个十几二十年哪能脱身?”
    姜福生咬牙说到,“那便十几二十年,可要是酒剑书楼垮了,可不能算我赖账。”
    苏少爷好笑挥了挥手,等人走后,他晃了晃空杯,对傻站在窗前的燕素素道:“原本你就只有两只眼睛生得好看,怎知学了几天弓箭,连眼神也变得不好使了?”
    戚姨娘宁愿守着一盏孤灯终老,到底不肯下山。
    她教人弓箭时说,擅射者年复一年,练的是手眼心。这妮子不知是被灌了迷魂汤还是走火入了魔,本来就不拿正眼看人,现在可好,小人不扎了,但看谁都苦大仇深。
    燕素素作势拉了拉弓,瞄了瞄说:“你才眼神不好,没看见对面马车里坐的是谁?”
    酒剑书楼敞开楼做买卖,自然谁都可以来,可苏锦还是想不到太子殿下会缺两块琉璃。
    那东宫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门口,太子进了门,苏少爷才慢条斯理从楼上下来。
    燕穆清身边除了位俊朗剑士之外再无闲人,他信步转了转,拿起柜面一块雕花的上品琉璃道:“北王叔年年上贡琉璃,但最好的一块,恐怕也没有锦弟这里随意一样看着璀璨。”
    道逢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跟太子真正打上照面,苏锦站在身后不远,观人举止时道:“殿下随意挑选,只要能看得上,都只作市价出售,绝不多卖一个铜板。”
    “哦?”燕穆清忍俊不禁,“我还以为锦弟会说,只要我看上的都分文不取。”
    “我倒是想如是说,可殿下怎么敢?”
    燕穆清回头看着人眼睛,随即叹气转身回去,他扶正玉冠在空闲处随意走动,似乎心有所感道:“还是锦弟懂我,你要是真白白送我一枚,又不知有多少言官骂我巧取豪夺,这太子当得,着实憋屈!不过,我可是听了你堂兄说锦弟无聊,新开了间琉璃铺子特意前来。”
    太子说话不急不躁,给人十足的好感,应付起来也不太难,苏锦选了选,“这枚琉璃形如心、白如玉,殿下且过目!”
    “不妥!”
    苏锦又换了一块,拿在手里问:“可要送人?”
    “锦弟不知道?”燕穆清哑然摇头,“这也难怪,听说锦弟近日才从冰州回东都来。你可知北燕后位空悬,父皇欲本月十八立惠妃为后,惠妃母仪天下,身为儿臣,我正愁寻不到奇珍异宝以贺,莫怪冒昧前来,还挑三拣四惹人厌。”
    苏锦恍然大悟,旋即指着堂中一块硕大的屏风,“如此大事,自然要满山琉璃王才能不显寒酸,本是无价物,殿下亲至,便五千两亏本贱卖如何?”
    燕穆清负手围着转了两圈,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人肩膀,又亲近道:“果真不愧是琉璃王!锦弟妙人,不如要价再高些,如此,天下人都给不起唯独我给得起才好,这次,我可不能输给二弟。”
    太子也不多言,让那剑士小心扛着屏风登车而去,那剑士身姿挺拔站在车架之上,见太子掀开车帘问:“就不愿与你小师弟相认?”
    那剑士冷漠说道:“我在无望山时,他还未来,他上无望山时,我已不在。何况下了山,我便不再是长生殿人。”
    马车前行,轻轻震动,燕穆清不置可否,眼睛望向后方酒剑书楼的窗台,“我那北王叔真是窝囊,改日你去冰州,就说侯府势大,能忍则忍。须知天下万物,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谁也别拿,这便是命!”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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