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万籁俱寂,整个小镇只有一处地方仍灯火通明,喧闹声此起彼伏。
“大大大!!大!”
一道活跃身影混迹在赌场之中吆喝着。
“开啦!小!”
“哎呀!又输了!”
颜月亭浑身上下摸了摸,荷包里空空荡荡,怀里还有一处沉甸甸的,是方才把那玉佩当了,新换的三百两银子。
包袱里还揣着三千两银票,反正大晚上不宜摸黑赶路,闲着也无事,颜月亭想了想,决心继续玩上两把!
“就不信了,今日的手气那么臭吗?”
赌坊里的小厮个个都是人精,有两个看清她方才摸银票的动作,便对视了两眼,会意地点点头。
他们是出老千的老江湖了,上前加入赌局,偷偷用了几样使诈的手段。颜月亭哪里见识过这些,不知不觉也中了他们的计。
玩了好几把下来,颜月亭输了个精光,三百两银子也打了水漂。
许是一开始让她赢了几把尝到了甜头,后头就一发不可收拾。颜月亭也不丧气,还有三千两银票呢!
她缓了口气走出赌坊,天幕上没有星子,一轮圆月清澈皎洁,照亮了面前的青砖石道。
她摸摸自己包袱里的钱,准备去找家客栈落脚,却发现包袱里只剩下几身男装,三千两银票早已不翼而飞。
“我的钱呢!!”她又使劲翻了翻,将包袱里的东西都倾倒出来,哪里还有银票的影子。
她脑中轰的一下,出门去旁边巷子里找马,拴马的地方空空荡荡,竟连马也寻不见了。
再折回去那家赌坊,里头一片漆黑,竟已闭门关店了。
颜月亭气得怒骂一声:“奶奶的!好大的胆啊!我就是抢劫的,竟敢偷到了你老祖宗头上了!!”
那两个不断引着自己下注的人,赌钱时一直贼眉鼠眼地往她的包袱上瞄,必是遭了这两个宵小的道!
“等回头,我的那帮弟兄们出来了,定要把你们这里给踏平了!!”
颜月亭直骂得口干舌燥才转身离开,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好不容易值点钱的玉佩也被自己给当了。真够倒霉,现在马也没了,钱也没有,天色又黑了,该去哪里落脚呢?
同样的月晖之下,皇宫内的西花园锣鼓喧天,太后设宴邀请了一些公主格格小姐们来此看戏。
清风徐徐,一艘华丽的木船正在小河中缓缓行驶。几叶小舟护卫在木船两侧,其上站立着带刀的侍卫,护卫着船上贵人的安全。
沿河悬挂着一排排宫灯,灯上精美的图案投映在湖面上,汇成一点点五颜六色的光,随着水波而轻轻荡漾着。
“皇上驾到!”
光绪帝穿着便服踏上船,便被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气味呛得轻咳起来。
载湉虽已成年,但还是带着几分羞涩。目光也不太敢直视别人。
“太后您瞧,皇上,都已经长得一表人材了,这模样可俊的很呢!”旁边一格格打趣道。
众亲贵家的女儿都是美人,各有各的风韵,唯独桂祥家的女儿本就其貌不扬,这下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太后笑了笑,看向不远处那畏畏缩缩的少女,她伸手招呼道:“来,喜子,你站过来点!”
喜子来到皇太后身边,胆怯地四处张望了两眼,对上太后暗示的眼神。
犹豫了片刻,喜子还是把手中的梅子小心翼翼端到了皇上面前:“皇,皇上,您吃梅子。”
光绪帝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回道:“大…大表姐,朕不爱吃酸的。”
“那您吃糕点!”喜子又端起了旁边的桂花糕。
光绪又连忙拒绝道:“不…不了,朕不饿。”
今夜的月色很好,光绪帝却被挤在这群女人堆里陪笑,还有相貌丑陋的大表姐时不时来他旁边献媚讨好,实在让他尴尬不已。
明月升至中空,曦月在房中打开了窗户,静静地望着头顶那轮皎洁的明月。
她又想起了山洞中和载琪的那晚,也是这样晴朗的夜空,可是故人已不在。
“月明星稀……”
“咻——哗!”
珍韫闹腾地拿着一只小风筝跑到曦月房中,在她身后跑来跑去地拿着风筝飞。
“曦月曦月,你在干什么呢!”
曦月撑着脑袋:“我在看月亮啊。你说,月亮上真有嫦娥吗?”
“有啊!嘻嘻!”珍韫凑到曦月的身边玩闹。
“果真吗?”曦月问道。
珍韫撇撇嘴:“嗯……嫦娥姐姐……正在和我说话呢!”
曦月被她的可爱模样逗笑,转过去继续看着月亮:“你说,嫦娥在一直一直等着后羿吗?”
珍韫有些无聊,拉起她的胳膊:“哎呀!曦月姐姐,你就不要讲神话故事了!你瞧啊,这是我下午自己做的风筝!我厉害吧!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曦月搭上她的肩膀,语气很是温柔:“你忘啦,你过两日,就要起身去京城了,就不在这里了!”
珍韫叹了口气:“是啊……我可真不想去选秀。”
“曦月姐姐,你说,皇宫里好玩儿吗?去了那里面的人,还出得来吗?”
曦月看看她的面庞若有所思:“奶娘临死所言还牢记在心,眼下家仇未报,何不依靠面前官家小姐之力,为自己寻找哥哥、查清家中之事呢?”
“跟着她去宫中也好,如若她有机缘一飞冲天,说不定日后会有更大的权利帮助到自己。”
珍韫看着她发呆的脸,摇了摇她的胳膊:“曦月?曦月?!”
曦月反应过来,对她笑道:“小姐,皇宫,是天底下最大的地方了,自然是好玩儿的。你不用害怕,也不必抗拒。既然是自己要走的路,大胆放心地往前走就是了。”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守护你幸福安康。”
珍韫傻傻一笑,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回自己房里去了。
夜风吹得久了,泛起一丝寒意。曦月关上了窗,脱下外衫正要就寝,脖上的玉坠忽然滑落下来。
她靠在床边,弓身捡起来,乌黑的长发散落腰间。
这只玉坠子碎了一半,上面刻着一个“月”字。
曦月心道,自己也叫月儿,这该是自己的小字,定是自己的父母留给自己的信件。这些年跟着奶娘流浪民间,又是乞讨又是做佣人,竟从未留意过脖子这块伴自己长大的玉坠子。
她将这条玉坠子藏进自己胸口间,决心好好保管。
她隔衫抚着那枚玉坠叹气道:
“载琪,我就要走了,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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