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行里的伙计正在擦拭百宝架上的各色古董瓷器,抬头忽见自家三少爷正叼着根牙签走进来。
上次的一千两银票早被魏麒麟挥霍一空,他今日得空,便过来打算再弄点钱。谁知掌柜的见着他,仿佛看到救星似的,将他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
“三少爷!小的有件事十分棘手,三少爷您来的正好,还请您帮忙定夺!”
三少爷抿上一口茶,缓缓放下杯盏,挑眉问道:“什么啊?”
掌柜的打量一番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便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
“少爷,您瞧,这玉佩……”
魏麒麟抬头瞥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这不是那日被官府拿走的那枚吗?怎么又给我们送回来了?”
掌柜的有些着急:“少爷!这不是官府给我们送回来的!是一个女子拿来我们这儿当的。”
魏麒麟接过:“死当还是活当啊?”
“死当……三百两银子。不过您瞧瞧这上面儿的字啊!这这……”
魏麒麟拿起来一瞧:“爱新觉罗·载蕉。怎么了?”
“您翻过来瞧瞧!”
“奉恩……奉恩辅国公?!”
“这……这是国公爷的物件?”魏麒麟惊讶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对啊三少爷,您看怎么办好?要不要上交给官府?”
魏麒麟将玉佩揣在手中,原地踱了两步,凝神思索后,作了个制止的手势。
“咳……以我所见……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让我带回去给爹和大哥看看。”
“哦!好好好!”掌柜的哈腰答应。
魏麒麟将玉佩装进兜里,双手别在背后,挺起了胸脯,恍然一副正经模样,走出了当铺。
刚跨出门槛拐了个弯,他见四下无人,便偷偷摸摸将玉佩掏出来,细细抚过上面的纹路:“这玉佩两次落入我手中,看来与我有缘,我何不据为己有,好好利用呢?嘿嘿!”
主意打定,他心情愉悦起来,哼着小曲到了茶楼里。
前面迎客的见了他满面春风:“哎呦喂!这不是魏家的三哥儿吗?今日怎么得空来我们燕春楼了?”
“本少爷今日要浅吟姑娘给爷唱一曲!”
老妈妈有点为难:“这……三少爷,她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平时从不露面,都是给官老爷独唱的。”
这个老妈妈一向不卖他面子,魏麒麟这回可咽不下这口气,他冷笑一声,亮出了手上的玉佩。
“你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老妈妈凑过身去,看清上头的字,登时瞪大眼睛。她深吸了口气,捂嘴惊呼道:“国……国公爷?”
这可是她听戏的时候才能听说的人物,可比那些地方官员的排场大多了。见了这块玉佩,老妈妈哪还敢拒绝,只好赶紧着人去请浅吟姑娘。
这神秘的头牌声名鹊起多时,可魏麒麟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听说她生得貌若天仙,见过的男人都走不动道,还有一把黄鹂鸟似的好嗓子。
可惜要请动这浅吟姑娘,可不是光靠砸银子能解决的事。便是搬来座金山,人家也未必稀罕。
魏麒麟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哈喇子,心道今天终于能一睹芳容了!
包间里燃着淡淡的苏合香,绣着荷花的素幔隔绝出两个空间。魏麒麟在外间等了片刻,便听到珠珞撞击的玎玲声。浅吟姑娘撩开了帘子,鬓间的步摇轻轻晃动,削肩纤腰,曼妙的身子映入眼帘。
她脸上半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灵的杏眼和柳叶般的黛眉,额间一点红,越发衬得肌肤似雪。便是只瞧见半边脸,已叫人呼吸一滞,再看她举手投足间的风姿,越发酥了半边身子。
魏麒麟有些看傻了,那些俗物的确不堪与眼前之人相比。
“啧啧啧……”魏麒麟回过神来,连连感叹。
“公子想听什么曲。”
“不急,咱们先聊几句?请坐。”
萧浅吟闻言莲步轻移,削葱素手提起白瓷茶壶,替他斟了一盏茶,随后才款款入座。
魏麒麟被她的动作看入了迷:“你就好似春风拂面一般,如此温柔。你瞧你这纤纤玉手......”
他刚想摸上去,萧浅吟却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国公爷饱读诗书,难道不知——温柔刀,刀刀剐人性命吗?”
魏麒麟嗤笑了一下:“呵!好!那就给小爷唱一曲《渡红尘》吧!”
萧浅吟应了一声,起身自墙上取下月琴。她轻轻拨动琴弦,悦耳的乐音便潺潺流出。正要张口,魏麒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边制止:“哎!你弹,我来唱。”
她垂下眸子,压抑住目光中的轻蔑,只好默默给他弹奏。
……
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并肩行过两道身影,乔桐之和李如煜正要去拜访南宫宗师。
远远看去,一个女子正在竹林中舞剑。乔桐之笑了笑,自地上捡起一根竹棍,也飞过去和她比划起来。
李如煜在远处看着这两人比剑,女子身段玲珑,手中剑招行云流水,起落间裙角如一只翩跹的蝶,迷人至极。他不由咽了咽口水,他已经着迷这女子许久了。
或许是喜欢她的英姿飒爽,或许是喜欢她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总之她身上无不散发着让李如煜动心的魅力。
他不由幻想着,此时与女子舞剑的人是自己,自己贴得她很近很近,抓着她的手臂提着长剑舞了一圈又一圈……
女子的功夫显然没有乔桐之高深,三两下就被他破了招数。乔桐之一个闪躲,女子就提着剑朝李如煜飞了过来。
谁知李如煜还沉迷在美梦之中,竟然痴痴地站在那里等着她来刺自己。
“如煜小心!!如煜!”
乔桐之赶紧飞了过去,一把把他拎开。
女子转过身气急朝他喊去:“李如煜!你站在那儿不要命了!”
长长的细眉,星眸如水,此女子正是方才燕春楼里的浅吟姑娘。
她此时换上了一身干练的短打,束起长发,倒别有一番美丽。
几人来到南宫家的别院里喝茶,南宫苏菀特地去为他们备几样小菜。
她下厨之时,李如煜拉过乔桐之的胳膊:“哎,乔二哥,你说像苏菀这样难得的女子,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是不是那种……”
他敲了敲自己的胸肌:“硬汉子!硬汉子都很能喝吧?一会你让让我啊!”
李如煜又陷入了幻想:幻想一会他拿着一坛坛酒下肚,姿态豪放,一边的苏菀捧着脸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嘿嘿嘿嘿嘿……”
“傻笑什么呢你!快帮我去端菜!”南宫苏菀敲了一记他的脑袋。
几个人准备玩简单猜字谜游戏,可李如煜平日不爱读书,是一个都猜不准。
“楷隶皆融尚朴为先——猜一花名。”
李如煜皱起了眉毛:“乔……乔二哥,说好了让你让让我呢!你……”
“这么简单都猜不出来啊?”乔桐之笑道。
“呕——”李如煜终于受不了,跑到旁边大吐起来,整个人喝得面色通红。
酒桌前的南宫苏菀却捧起了脸,一脸崇拜地看着乔桐之:“大师兄,你可真厉害!”
乔桐之突然变了脸色,向她凑近:“近日燕春楼可有何动静?徐大人是否与知州密切往来?”
南宫苏菀撇了撇嘴:“大师兄,我们好不容易聚一下,尽问人家这些事情。你也不问问,我与爹爹好不好。”
“来,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吧。”南宫苏菀为他倒上一杯酒。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迎着晚风有了些醉意,乔桐之醺醺然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我。”
“女青……女青……”乔桐之抱着酒坛子趴在桌面上。
南宫苏菀的意识仍清醒着,她心中怅然,摸摸他的发:“你还是忘不了长姐吗?”
“可是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吗?”
看着他睡去的样子,南宫苏菀一时情动,倾身想落下一吻。
背后躺在地上的李如煜却突然坐了起来:“继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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