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彬用仅剩的一只手紧抓住祁鸢的衣服说道:“上仙,上仙,你说过要救我阿姐的,哥哥已经醒了,你什么时候救我阿姐?”
秦攸洺掰开他的脏手,望着他那血淋淋的伤口问:“这是怎么搞的?”
祁鸢说:“日后再与你解释。”
说罢起身走到悬崖边,手中利气化出银月弯刀,二话不说,大喝一声腾空而起,直冲黑龙而去。
陈彬的一句“不要”还没有喊出口,弯刀已经砍上锁住黑龙的铁链,只听耳边尖声刺耳,锁链返回的强大力量将祁鸢用力弹开,直退到悬崖之上还滑出去好远,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多亏了秦攸洺及时接住。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祁鸢摇了摇头,道:“手麻。”
秦攸洺便接过她手中的刀,一边揉着她的手一边道:“那锁链是什么,这都砍不断。”
“不知道,”祁鸢左手夺回弯刀,说,“再试试,你助我。”
说完右手也聚集灵力,从秦攸洺周身化出另一把弯刀,秦攸洺刚“诶”了一声,她已经冲出去好远。
“从革,追上去!”只见男子挥袖大喊,一道金光化作一把利剑从袖中窜了出去,同祁鸢手中的弯刀一起砍向了锁链,三把世间最坚固的武器同时发力,山峰都被削去了一块,可是那锁链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将这股强大的力量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危急关头,多亏了从革缠上祁鸢的腰将她快速带回秦攸洺身边,齐云也冲了上来,三人合力才堪堪接住这阵气浪,却将身后的山峰也削去山头。
在山神村之时无比得意的从革突然受次挫折,略带不服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又飞到锁链之上狠狠敲了几下,却带得黑龙痛得沉吟几声,眼看就要滑下山峰。
陈彬连滚带爬地跑到悬崖边上哭喊着:“阿姐,姐姐——”
黑龙听到弟弟的呼唤渐渐苏醒过来,痛苦地哼哧几声,说不出话。
陈彬转过头去指着祁鸢说道:“你说能救我阿姐,却没说是砍断那根锁链,那根东西和我阿姐的命脉连在一起,若是砍断了她也活不了了。我帮你救活了哥哥,你若是就这种做事手法,还怎么配得上称上仙!”
“呸!”秦攸洺啐道,一手将他的手指拍开,“是你之前没有说明那根锁链不能砍,我们还懒得给你出这份力呢。”
“别说了。”祁鸢拦住已经撸起袖子来的秦攸洺,收起弯刀,跃上了对面山头。
黑龙元气大损,见她过来忍不住缩了缩。祁鸢站在山石之间,摸着这比她还要大的锁链,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叫,陈杉。”
“是。”
“你心中可有不平之事?”
“没有,”黑龙想了想,又道,“最起码现在能记住的,没有。”
“我明白了。”
祁鸢说罢便回到了秦攸洺身边,男子接住她,说道:“你这么飞来飞去的干嘛,累坏了自己人家还不领情。”
祁鸢安慰道:“好了,陈彬也是一时气急,你不要多说了。”
“行嘛,你开始嫌弃我絮叨了。”秦攸洺嘴里埋怨着,手上却帮祁鸢捏着双手和胳膊,“那两把银刀是昆仑石炼化,可以称得上是世间摧毁力最强的利器,我的从革更是坚韧非常,你说你何必使那么大的劲儿,该砍断的不用丝毫力气就可以砍断,砍不断的你就是把自己扔过去也砍不断,这下受伤了吧。你总仗着有凰仙之力护体,那凰仙之力修复得了内伤,它治得了外伤吗?看看这手臂上的淤青,得多久才能好了,当初你嘱咐我让我好好活着,我好好活着可不是用来再见你时被你心疼死的。”
祁鸢轻叹了一口气,说:“好,都是我的错。”
她这一认错倒是叫秦攸洺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才道:“就……认错了就是好孩子,下次注意就好了。”
“噗——”齐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攸洺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齐云道:“我的好表弟,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有屁快放。”
“好好说话嘛,”齐云轻笑一声,“你说得没错,你和小凰仙的银刀的确锋利无比,合力更是无不可摧,可是要知道,这时间有一样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打不破的。”
“你说的是……”
“执念。”
接话的是祁鸢,她看向陈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人心中的执念,是世间唯一坚不可摧的力量。所以,你还是不打算说吗?”
陈彬被她逼得步步后退,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秦攸洺上前去拽住他的胳膊说道:“到底是什么?”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少年哭着蹲下身子,将头埋了下去,“山神爷爷说,如果阿姐记起这些事就遭了,整座余风山都会遭殃。”
“现在遭殃的何止余风山,你阿姐已经祸害了整个天下。”秦攸洺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现在说还来得及,若是不说便将你扔下这悬崖,你阿姐也活不了命。”
“杀我可以,不要伤我阿姐!”陈彬大叫着,“她,她是为了我才成了这个样子的,都是为了我……”
少年泣不成声,秦攸洺与祁鸢对视一眼,将他放了下去。
黑龙也逐渐缓了过来,少女的声音轻声劝道:“阿彬,你说吧,我已经酿成了大错,天道王法之下都难逃一死,你说出来至少让我死得明白一些。”
陈彬跪在地上哭着:“你不该死,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我,都是因为我……”
少年一边哭着,却也不忘断断续续地说着:“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怪我听了那个书生的话,信了那帮土匪会有重生之法,才把阿苗的银铃全部交出去的。是我对不起阿苗,是我对不起阿姐,该死的应该是我,啊——”
压抑了几十年的懊悔和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这几十年来他不敢回忆,不敢细想,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他将自己装在一个厚厚的壳里,只能不断地给自己找事情做,才能短暂忘记这些痛苦的回忆。
甚至,这些年来,他都不敢来看这位为他卖魂于龙的亲姐姐。
连忏悔的勇气都没有。
“几十年前,阿苗病危,我将他偷偷带回山神村,想求村里的长老想办法救救他,却不想山神爷爷早为余风山修改了阵法,我们怎么也走不进去,直到在外面看到一位气质不凡的书生。”
祁鸢急道:“书生,可是林修?”
“姐姐也知道他。”陈彬正惊讶,却突然觉得地面突然一阵乱晃,一直缠在山上的黑龙竟然逐渐松开身躯,眼看着就要腾云而去,多亏了那条锁链将她牢牢拴住,可是少女的喊叫却没有停止。
“林修,林修在哪儿?我要杀了他,我要把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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