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中+文/网)又是一年春草绿,离朱宣和妙姐儿下葬已有几个月。蒲+公+英/中+文/网城外古道上,胖倌儿带着胖妞儿送走哥哥们和家人们,胖倌儿是率先留下来为父母亲守灵的人。
他是要守一年。看着春风中远去的身影转去不见。胖倌儿这才上马,对着胖妞儿招呼一声:“我们去吧。”
顾冰晶在马车上与四弟分手,看着他们夫妻两个人带着几个家人奔家庙上而去。春风中,顾冰晶也不无感伤。
“母亲,咱们回去吧。”身边催的是顾冰晶的三个媳妇,顾冰晶这才转过面庞来,再看一看毅将军和儿子们都已不见。马车回首向着京门,顾冰晶抚一把发角,想一想家人。
顾大人和顾夫人也已逝去,再逢年节,公公婆婆也已不在。顾冰晶想一想毅将军,虽然是近五十岁的人,还是面容俊美。没有公婆,顾冰晶心中低叹,以后还有谁能来管得住他?
看一看媳妇们都在身边,顾冰晶此时才体会到自己的婆婆是一个肚量大的人。四个媳妇中,或许就是自己和大嫂让她最操心。
低叹声中,顾冰晶往京门而去;另一条路上,胖倌儿带着人往家庙而来。没有半个时辰,快马赶到这里。管家庙的人迎上来:“房子都收拾好了。”
“带我去看看,”胖倌儿没有下马,先打马往父母亲的坟前来。古人孝子结庐坟山之侧,胖倌儿要来守灵,是不打算住在家庙里,命人在父母亲的坟前搭了一个真正的草庐,只是一个简陋的草棚子。
回身看了一看,胖倌儿对着身后的胖妞儿道:“你怕不怕,我晚上是在这里多坐一会儿,父亲说人有魂灵,我要在这里等着。”
“我不怕,我陪你。蒲+公+英/中+文/网”胖妞儿这样道。夫妻又说过几句话,管家庙的人步行这才跟上来。胖倌儿对着他追上来的气喘吁吁,淡淡道:“今天晚上我在这里住一夜。”
管家庙的人只能答应下来,小王爷从小就是说什么是什么,没有人反驳的理儿。当天晚上星繁月明,家人把晚饭用大盒子装了来,胖倌儿亲手换过坟墓前的供菜,再和胖妞儿坐在灵前吃饭。
胖倌儿也先举一举筷子:“父亲请,”再举一下饭碗:“母亲请。”胖妞儿也随着这样做,这才一起吃饭。
吃着吃着胖倌儿突然大恸起来,再也吃不下去。坟前三杯水酒,只是饮酒的父亲又在何方,胖倌儿大哭:“地底下吃酒要当心,到底是上了年纪,胖倌儿现在不能去给你挡酒了。”
胖妞儿也是扑蔌蔌往下掉眼泪,一旁侍候的家人也是泪落不止。胖倌儿足的哭了一顿饭的时候,只哭得泣不成声,声传多远。最后是冷饭冷菜胖倌儿吃下了肚,一个人坐在坟前开始犯犟劲儿,打算天天晚上歇在这里。
两个家人跟在身后侍候,胖倌儿让他们先去睡,身边只有胖妞儿。看看天交子夜,一动不动石刻一样坐着的胖倌儿才开始说话:“我小时候最淘气,兄弟之中挨打最多的就是我,等我不疼了,还是往树上爬。”
四周一片寂静,胖倌儿在回想自己小时候:“我天天爬到书房中的树上坐着,要吃要喝。父亲中午回房中吃饭,就把我抱下来。他要是不回房里吃饭,我就坐在树上吃。我要撒尿,就站在树上往下面去。”
胖倌儿这才一笑,胖妞儿也是一笑。胖倌儿道:“父亲说这树长的好,都是和胖倌儿有关。”坟前去年新种的树上,树叶随风轻摇,里面仿佛是有朱宣和妙姐儿的笑声。蒲+公+英/中+文/网
“兄弟之中,只有我和父母亲睡的最多。有一年哥哥们吃多了酒,大家算一算,只有我最多。我半夜里醒过来,就往他们房里去。”胖倌儿露出笑容来:“我常装睡把父亲挤到床沿上去,就为着他白天训我。”
胖妞儿轻轻一笑:“如果换作别人说,我一定不相信这话。”胖倌儿温柔地看一看妻子:“你家和我家不一样,我们兄弟姐妹们,都和父母亲的床上玩耍过。”
“我们家肯定是不行,”胖妞儿每一回听说,就有几分羡慕,此时再听,还是羡慕。夫妻并肩抱膝坐在地上垫子上,看一看天上星星,胖妞儿回想一下自己:“就我知道的人,只有你说过,是和父母亲在一起睡过,别的人再没有听说过。”
胖倌儿再看看父母亲的坟墓,又伤心上来。胖妞儿静静坐在一旁陪着朱恒,陪着他一会儿落泪,一会儿再说上一会子。
当晚夫妻相拥睡在这草庐中,春风送暖倒是不冷,还可以听到草虫偶鸣。第二天起来,也是在灵前用过早饭,家人收拾下去东西,胖倌儿负手立于坟前看着,这一会儿只是想母亲:“要是母亲在,一定带着我们逛园子,最高的那一朵花都是我摘给她。”
朱恒长长的叹上一声,此时花开遍地,母亲又在哪里。这里正在缅怀,听到一阵马蹄声,往远处看一看,路上一行人往这里来。有骑马的还有一辆马车。
没有等家人回报,胖倌儿先看清楚了,露出笑容对胖妞儿道:“将军们来祭拜父母亲。”前面是几个人开道,快马过来这里。下马跪倒:“周亦玉将军,许大人,尹将军夫人,薛将军夫人来祭拜老王爷老王妃。”
“请,”有人来祭拜,身为儿子的胖倌儿赶快走上前去迎接,小王爷如此迎接下面的将军们,从来是不多。
自去年就不时有人来京里祭拜,周亦玉一直在军中,等到年后换防,她才赶快赶往京中来,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周亦玉也要来看一看坟墓才行。
许大人年迈苍苍,是从马车上下来。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是尹夫人和薛夫人,她们一下马车就扶着人颤巍巍走过来,口中泣喊着:“妙姐儿,我们来看你了。”
薛名时和尹勇是先于朱宣一年而去,此时两位遗孀来到坟前跪倒,就开始大哭起来。周亦玉行军礼于坟前,想想秀丽体贴人的妙姐儿,还有王爷,那是周将军少年所爱,这就从此天人两隔。
听到这里又有一阵不少人的大哭声,又走过来两个人。胖倌儿结的草庐就离坟前不远,在不远处还有一个草屋子,倒是四面有泥墙,从里面走出来朱寿和朱禄。
朱寿和朱禄是在朱宣妙姐儿下葬以后,就在这里搭个草屋子住着。朱寿有些眼神儿不济,走过来才看到这几个人是谁。
觑着眼睛的朱寿道:“原来是周将军,许大人,还有两位夫人,你们也来看老王爷和老王妃呢。”朱禄插口道:“你这眼神儿,我刚才就说是周将军,你还说看着不象。”
“周将军发福了,”朱寿对着周亦玉一通打量,说出来这一句。周亦玉摆摆手,连斗口的心情都没有,她产后发胖,是略有发福,到了晚年更是富泰的套在战甲里,周亦玉伤心过,才回了朱寿一句:“我再胖,也一样揍你。”
这次是朱寿摆一摆手道:“算了吧,老王爷不在了,我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朱禄仰着脸儿嘻嘻笑上两声。等到对着坟墓,又用袖子拭着泪水哭上两声。
“看你这个没出息劲儿,”周亦玉把眼泪擦干,这就开始说朱禄:“你是个女人吗?哭,你就知道哭。小子们我告诉你们,在这里好好看着,也为我尽一份心才是。”
朱寿抚一把胡子:“我活着,就在这里看着,等我死了去见老王爷,把你的心告诉他。”周亦玉骂道:“我要你传话,我还能活上几年,我自己会说。”
胖倌儿胖妞儿在一旁行孝子之礼,薛夫人过来扶起他们来,想想又要泪下:“妙姐儿都不在了,我倒还活着,这还活个什么劲儿。”
一旁是朱寿对着坟前叹气:“朱喜倒是有福的人,他现在下面陪着老王爷好不快活。”朱喜是战场上战死,逝去不过十年。
“那边是若花,”朱禄也上了年纪,不管谁来都一一地指一遍:“那丫头从小就凶,这一会子正好陪着老王妃,我都看到了,她又凶上了。”
朱寿哼一声道:“还有你们家的如音,我们家的那一位,一准儿在告我们的状,等我们也去了,正好给我们迎头一顿教训。”
大家都看着这两个老人在这里唠叨,朱禄想想也是,不过觉得冤枉,拉着周亦玉评个理儿:“要说我,是冤枉人,我自如音不在,就没有再找过人,倒是这个老东西,朱寿他不是个好东西。”
“我也没有,自我到坟山上来,我就没有过。我不能让老王妃看着再难过。”朱寿瞪起眼睛来骂朱禄:“你也不是好人,心里有没胆子的人,等你去了,我多给你烧几个二八少女,让你老婆在地底下好好吃醋去。”
朱禄也瞪眼睛:“你是给自己烧的吧,给你自己留着的吧,说朱福自老王爷去后就病了,你给他吧。”这两个人整天在坟山上,除了锄草上香火,就斗上半天的嘴为乐。蒲+公+英/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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