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济把女人扛回帐篷里的时候胡兰查已经端着一碗热乎的马奶酒走进来了,土济红着脸尽量不去看女人的身子,托着她的后脑勺把马奶酒小心的喂进去。
一碗热乎乎的马奶酒下肚,土济又往羊皮袄子里揣进去一个灌满热水的羊皮囊。“咳,咳。”两声从女人的喉咙里响起,纤细的身子突然挺起来对着毡包的地面吐出一口冰凉的河水。
徐宓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一个黑脸小眼睛的男孩冲着自己傻乐,他身上还散发出一阵阵羊膻味,熏的胃里空空的徐宓白眼珠一翻又晕了过去,这次她晕过去之前提醒自己要记得喘气,不然可能待会又会被扔回冰凉的河里去。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土济眼瞅着一双含春带俏的杏眼睁开了又合上,急忙伸出两根生着厚茧的手指放在徐宓鼻下探冷热,这回可算是有了出来的热乎气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嘻嘻的对胡兰查说:“阿爸,这个姑娘活过来了,这回我可是立了功德了。”
胡兰查抬抬眼皮瞅了瞅裹着老羊皮袄子的徐宓,虽然他活了小半辈子一直都是草原上没甚见识的牧民,但好歹比土济这半大小子多吃了几十年的马肉干。他一打眼就能瞧看出来,凭着这姑娘这身细嫩的面皮绝对不会是草原上天天打草放马的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胡兰查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转着弯弯绕绕的肠子琢磨着:可别是哪家王府里偷跑出来的小姨娘呀。他们爷们四人是草原上再寻常不过的牧民,依附着部落王爷的草场过活,这道理其实根汉人的地主和佃农关系差不大离。要真是王府里跑出来的嫩面皮的小姨娘,他们家可收不起这尊大佛。
徐宓再睁眼的时候毡包里只有她一个人,炉子上咕噜咕噜的正煮着羊奶,厚厚的油脂聚在表皮上,香喷喷的味道弥漫在毡包里,她肚子里空空荡荡的顾不得烫手,抓过来铁锅旁边的水舀子,乘了一勺就往嘴里送。
土济掀开毡门一抬头就看见徐宓正火急火燎的往嘴里送羊奶的场面,红艳艳的花瓣唇撅起一个小弧度,粉嫩的舌尖迫不及待的往前送,他脑子里猛的炸开一道光,炸的他浑身火辣辣的疼,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只白皙的小手里面的舀子,被她捏在手里,送进嘴里。
刚开锅的羊奶在舀子里还直冒泡呢,土济甩甩头,一个健步迈过去把舀子抢了回来,到嘴的吃的被抢了,徐宓的急的伸手要抢回来,土济忙把舀子扔回铁锅里:“你等等在吃,现在会烫坏喉咙的,实在饿的话你先吃两块马肉干吧。”
土济在腰带缝里捏出两块风干了的马肉干,这是刚才他从自己牙缝里省下来的,怕被阿爸发现了便偷偷的藏在了腰带里。
徐宓看着土济指缝里带着泥的手和油乎乎的腰带,刚伸出去的白玉小手又往回蜷,土济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要,一伸手把两块切的厚厚的马肉干一股脑塞进了徐宓细滑的掌心里。脸一红,垂着头守着铁锅舀出一碗羊奶,仔仔细细的用两个破了口的瓷碗来回折着散热气。
徐宓实在是饿的久了,也顾不上嫌弃两块马肉干,根本不用嚼的囫囵吞枣一样塞进了胃里。她吃过了点东西,终于想起来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了,一顶用破旧羊毛毡缝成的小帐篷,到处都是黑乎乎油乎乎的,补丁一个连着一个,不知道这一顶帐篷用了多少年了,没准比成吉思汗的帝国年头都长。
眼前这个健壮结石的男孩皮肤黝黑大脸盘子高颧骨一双小小的眼睛挤在脸上,五官单拎出来没有一个出彩的,但是拼在一起却意外的和谐,自带着股阳光的味道,很像很久以前徐宓在上林苑里见过的一个男孩,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有着一身不服输的傻劲。
她努力的想想那个男孩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徐宓的记忆是条长河,发源地不祥,流域不祥,终点不祥,唯有自己的名字牢牢的印在脑子里。她有的记忆只是些星星点点的碎片,靠着这些碎片拼凑出一副并不真实的回忆,所以时间长了以后徐宓也就不纠结了。只是偶尔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不一样的人脸滑过,梦醒以后她心口的位置总会隐隐的痛。
她在水上漂了很久,水冻的她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飘飘忽忽的悬在半空中。其实两天前她被救起过一次,只不过那人探出她没有鼻息以后就把徐宓又扔回了河里。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气闷,怨自己怎么能连喘气这么大的事都忘了,要是让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很可能就直接架起火堆点把火把她烧了,一想到这她脑子里就涌现出很多人围着她喊天喊地的指着她喊妖女,叫嚷着要把她活活烧死的场面。吓的徐宓哆嗦了一下,瑟着肩膀警惕的用眼神扫视了一圈土济,土济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尴尬的脸更红了,本来黝黑的面皮上点上了一把火,烧成了木炭的颜色。
看到土济的反应以后徐宓一颗提起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还好还好一个生瓜蛋子而已。土济害羞又闪躲的眼神,徐宓只肖一个眼神便能明白过来,呵,男人嘛都是一个样子。
土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但又觉得草原上的爷们怎么能这么憋屈的等人家姑娘先开口,深吸一口气:“姑娘你怎么落的河呀?你是哪个部落里的呀?”
如果谎话说得多了的人可以被称之为骗子,那徐宓肯定是骗子成精,简称骗子精。
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转,温温婉婉的开口:“我是跟着我爹娘来采买东西的,路上遇到了土匪,我爹娘都被土匪杀了,我不想被土匪欺辱,就在山上跳了下去投了河。本来以为会一命呜呼,没想到被大哥哥你给救了,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