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上吹了小半个月的风后,徐宓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巴林右旗的大板镇,也就是巴林王府的所在地。巴林部有左右两旗,右旗的旗主札萨克是多罗郡王爵位,而左旗却只是个贝子的爵位。又加之,巴林右旗至京师九百六十里,东阿鲁科尔沁旗,西克什克腾,南翁牛特,北乌珠穆沁。如此险要的地理位置也足使巴林右旗的地位在整个蒙古都是举足轻重的。
这次多亏了能蹭着春熙班的车马,不然光凭胡兰查一家人和几匹瘦骨嶙峋的羊马,还得在途中再多吃半月的沙土才能到大阪镇。
马车初驶入大板镇,徐宓立刻便觉得屁股下面没有那么颠簸了,平平缓缓的路马车拉起来也轻快了不少。两边不绝于耳的小贩叫卖声,一声声此起彼伏。
好久没有听过这么热闹的喧闹声了,徐宓嘴角上扬,忍不住用一根青葱玉指撩起马车车窗的一角,厚重的棉布帘子被轻巧的勾起。顺着缝隙,冷丝丝的空气钻进了马车里,徐宓耸动了一下秀气的鼻尖,嚯的一下,眼睛便亮了起来。这是东坡肉的味道呀!
手比脑子快,帘子立刻被徐宓撩起一大半,半张明艳的脸蛋紧贴着车身,大口的嗅了一下外面的口气。没错,这就是东坡肉的味道,闻起来肥瘦相宜,汁水丰满,肉的醇香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桂花甜气。光闻着,徐宓就不自矜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舔上下嘴唇。
这香气的来源是街面上一家门面很大的酒楼,门前招牌上用正楷端正的写着:庆安酒楼,四个烫金大字。徐宓的眼睛,鼻子,喉头全被这四个字粘的紧紧的,恨不得马上就从马车上跳下去。
不过还好,老妖怪好歹是有三分定力稳得住肚子里的馋虫的。不过庆安酒楼,这四个字还是被徐宓刻在了舌头尖上了。
车里伺候的琴生这几日和徐宓熟络了很多,知道这是位话少事也少的,虽是朵娇艳的花,却并不拘泥也不固执,反倒有几分天人的随性洒脱。这让稚气未脱的琴生对她多了几分真心的亲近。
看徐宓一颗脑袋全探了出去,琴生好奇的问:“姐姐您这是寻摸什么呢,外面风大,您仔细了身子。”
徐宓心里开怀,畅快回道:“巴林好生热闹,街面上提篮小卖的景象不像是草原,到有几分关内的意象。”
“等过两日公主降到巴林来,可就更热闹了,据说公主随行的仆役就有近千人,携的嫁妆更是能把大板镇堵的水泄不通。”琴生回道。
大板镇并不算大,有半炷香的功夫就出了最热闹的集市口了,胡兰查一家和春熙班也该各寻去处了。
春熙班是王府大总管阿萨奇招呼来的,刘鸣山自然得带着全副人马先去主家见礼报备,由着王府安排食宿。胡兰查也需带着一家几口,去投奔一家远方亲戚,找个落脚的地方。
在王府前街的巷子口,两拨人就道了别,走的时候胡兰查给刘鸣山留了自家亲戚的住址,说是等各自安顿好了以后再择日拜访。
徐宓自是跟着胡兰查一家人去投奔亲戚,从马车上下来再踱到土济跟前一块牵马牵羊,这滋味就像上一顿是山珍,下一顿就得换成米糠,实在是让美人心中酸涩。
小妙生倒是很有眼力价的寻了机会,塞了一个荷包到徐宓手里,掂量着分量应该是些金银之物。如今倒要靠一个狐狸崽子接济过日子了,徐宓的头耷拉的更沉了。
只是这番景象,在土济看来像极了临别之时,徐宓与小妙生难舍难别的意思了。心里的陈醋打翻了一缸又一缸,手上攥着的马缰绳深深的陷进了皮肉里。
“阿布,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不要耽搁刘大哥他们了。”土济和刘鸣山也道过别后,催促着胡兰查赶快带着一家人离去。
小妙生斜睨了土济一眼,鼻孔下发出一声九曲回肠的哼,擦着肩膀故意撞了一下土济才侧身离去。这半个月的行程中,土济每每对上小妙生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普通人都能感觉的到一阵浓浓的挑衅味儿,更别说是成了精的狐狸崽子了。要不是徐宓让他少生是非,他早就把这蒙古二愣子咒成二傻子了。
胡兰查的远房亲戚是个做白事生意的鳏夫,在镇子边上有一家店面,店面后面有处两进的宅子。唯有的一个女儿嫁到了巴林左旗的一家裁缝家里了,日子过得不错。经常带着孙子孙女回来看看老头,帮忙做些浆洗的伙计。
胡兰查带着三个儿子和徐宓一行人找到白事铺子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
铺子门口甚是冷清,一进屋子里迎面而来一股子蜡烛和酥油的味道,地面上还对着几大捧黄色的纸钱。见铺子里四下无人,胡兰查拉长嗓门喊了几声:“赵大哥,赵大哥你在家吗?”
不一会,就从后院传来一阵底气十足的回声:“是胡兰查来了吧,等等我就过来。”
不一会,一位穿着青衣短打精瘦精瘦的小老头撩开了店铺侧门的棉布帘子,钻了出来,身上还蹭着不老少的黄色纸屑。
“哎呦呦,你们爷们几个可是有程子没来巴林了,瞧瞧我们的小木斯楞都要长成巴图鲁了,赵爷爷这把老骨头已经抱不起来你了。”边说边笑呵呵的把柜台里的暗格打开,抽出一包油纸包裹的油渣子,在桌子上展开,指着窜着猪油香气的油渣子招呼大家吃。
边招呼边留意着徐宓,目光在她身上看了好几遍。似有不确定的向胡兰查问道:“这位姑娘怎么以前我从来没瞧见过,你们家这羊圈里什么时候飞进来了只美丽的玉录玳了。”
“阿巴噶,宓姐姐不是玉录玳,她是我大哥从河里救起来的仙女,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木斯楞抢话回道。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