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迷宫中。
“妈的,升官发财的事摊不上,送死的活就交给我们,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个城卫兵发牢骚,几个兄弟面色也都不好。
“翟老哥,这里你鬼点子多,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活下来啊?他们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大侠都不敢进来,放我们进来做炮灰,我们要是按照他们的意思,绝对惨死啊。”
“是啊,那帮鳖孙,贪生怕死,还摆什么架子,笑死人了。”
“翟老哥啊,我不能死啊,我婆娘刚生了一个男娃,我要死这儿了,谁养他们母子啊?”
“翟老哥,兄弟们的命,就交给你了,你给支个招吧。”
那个被称作翟老哥的士兵,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老兵,一双眼睛贼溜贼溜的。
他道:“我们就站在这,他们不是说了吗,五分钟换一批,我们一会走出去,就说我们在里面什么都没遇到,这不就行了。”
“这……万一被识破了呢?”
有人心里打退堂鼓,这种做法,非常危险。
一来是渎职,二来呢,撒谎,三来,贪生怕死,说一句逃兵也不为过。
守将要是知道他们如此敷衍了事还撒谎骗人,恐怕当场就将他们就地正法了。
“那你们进去,说不定这大雾深处有什么豺狼虎豹,到时候一口咬了你的脑袋。又想活命,又不想做逃兵,你们咋想这么美呢?”
众人沉默。
谁也不说话了,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五分钟后,翟老哥道:“走吧,出去了。”
其他人忧心仲仲的跟上,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的前方,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堵墙。
“哪来的墙?”
“鬼打墙吗?不会被我们撞见了吧?”
“把你的乌鸦嘴闭上,太邪乎了。”
“翟老哥,现在怎么办,一路笔直走进来,根本没有墙,这堵墙……是什么情况?”
翟老哥摇了摇头,道:“我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神鬼之类的东西别问我,照我说,与其在这乱猜,还不如顺着墙找出口。”
翟老哥摸着墙,突然全身一颤,他感觉到了,这堵墙在移动。
“你们快摸墙,这墙居然在移动?”
这次,居然没有任何回声了。
他一回头,发现了他身后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堵墙。
他在一个三面是墙的角落,雾气非常浓,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有人吗?李铁柱,在吗?在的话吱个声啊?”
“牛富贵,你人呢?别给我开玩笑?一起出去了。”
“张小宝,张小富,你们兄弟俩呢?”
翟老哥将所有袍泽的名字都喊了一遍,他四处乱摸,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突如其来能够移动的墙,消失的队友以及浓密的大雾,未知的恐惧在心里泛起。
他跌跌撞撞朝远处跑去,疯了一样寻找出口,殊不知,他已经深陷迷宫了。
……
王熙坐在一旁,为唐曦晨护法。
他手上拿着一张玻璃光板,上面是眼花缭乱的线条,对应着无比复杂的迷宫。
玻璃光板上有五个红色的小点,对应着贸然闯进来的五人。
一堵堵墙在移动,将五个人不断分隔,一绕再绕。
他们所有人,都落单了。
云雾迷宫是顶级的闯关法器,在迷宫内,就算两个人同时隔着一堵墙大吼,墙对面的那个人也是听不见的。
而且,对于深陷迷宫的人来说,墙是无限高和无限坚硬的,翻墙或者打穿墙这种作弊的方法,显然是妄想。
如果是天品高手,能用蛮力破坏迷宫,天品以下的人,就只能老老实实闯关。
王熙见到这群军人也无辜之辈,被人拿来做了炮灰,杀了他们肯定是不行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王熙催动言出法随,道:“五个贞子出现在迷宫中五个人身边,吓晕他们。”
凭空变出来五个阿飘,这不是真的鬼,但可以起到以假乱真的作用。
倒不是说世界上没鬼,而是,贞子本身就不是鬼,是演员扮演的。
真正的鬼,谁知道他们长啥样,没准长得聂小倩那样,秀色可餐呢。
翟老哥走着走着,感觉有人在他脖子边上吹气,冷风幽幽,吓得他不轻。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他感觉到似乎有女人的头发拂过他的脖子。
那毛痒毛痒的感觉,令他如芒在背。
“谁,谁在后面装神弄鬼?你出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翟老哥声厉内荏,他突然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那质感,仿佛是一个人的皮,被生生撕下来的那种。
滴答,滴答。
几滴血滴在了翟老哥的额头,他一抬头,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人头就悬在他的头顶。
发丝之下,是一张发白的人脸,双眼中没有瞳仁,只有森然的眼白。
“嗬……嗬……”
翟老哥只感觉喉咙被卡主了,似乎有一双透明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与恐惧并存!
与他对视的人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不似人类的尖锐的咆哮。
巨嘴开阖的幅度,远远超过了人嘴张开的最大限度。
炸裂眼球的巨大恐惧,瞬间把翟老哥吓得昏死了过去。
其他人比翟老哥还要不如,尤其是那个叫张小富的家伙,被吓得不省人事,差一点就死了,好在王熙及时开口道:“恐惧消失!”
他这才昏了过去。
王熙道:“云雾迷宫内的五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几个人面若苦瓜,横七竖八瘫痪在地上,张小富嘴角挂着白沫。
……
溪水村外。
众人面色难看,五分钟早已过去,进去探路的人,犹如石沉大海。
“韦公子,我们还要继续派人进去吗?”
守将有些心疼的问,他认为,进去的那几个人已经阵亡了。
毕竟是他带出来的兵,感情不输亲兄弟。
“当然,再派一些人进去,给他们信号弹,一旦发生危险,立刻引燃。”
守将点了点头,虽然他万分不愿,但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违逆。
在来的时候,他见过城主,城主当着他的面,将兵符交给叶子,并让他听令于韦琨。
不一会儿,第二批人又进去了。
王熙故技重施,又将他们吓晕了过去。
有一个城卫军放了信号弹,但墙太高,烟雾太大,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
这座迷宫中,暗含着非常深奥的空间法术,就算是地品高手入内,也要乖乖的遵守规则。
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
短短半个时辰,先后进去了六批人。
三十个人,没有一个传出讯息,就好像他们刚进去,就被人当场抹了脖子,连传讯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未知的恐惧在韦琨等人心里发酵蔓延,众人脸上愁云惨淡。
“韦公子,还要再派人吗?已经有六批士兵阵亡了,他们都是一群普通人啊,对付不了你们这类武艺高强的修士啊。”
守将的声音在颤抖,那浓浓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通红的眼圈中,有泪水在打转。
他希望他带出来的兵,就算是死,那也要死的有价值。
韦琨让他们拿命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无异于在剜他的心头肉
你们这群垃圾高手畏首畏尾,拿我们普通人去送死,你们整天修炼,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吗?
“算了,我其实也没指望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能探查出个什么,你们退开吧,我与司徒兄一起进去。”
守将听到韦琨那傲慢轻蔑的声音,差点气得拔刀。
狗杂种,我诅咒你们也死在里面,刚好给我那些兵陪葬了。
司徒骁奇道:“只有我们俩?不带上其他弟子?”
韦琨道:“敌人狡猾,他的控制力远超你想象,他们,只是一群累赘,况且有你我,两个地品打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司徒兄还是将心踹到肚子里吧。”
飞剑门三个弟子大怒,道:“你看不起谁呢?我们会是累赘?我们三个七品固然不是一个地品高手,但牵制他一会儿还是完全没问题的,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司徒骁发现,天机宫的五个人都没有反对,似乎已经领教过那王熙的厉害。
司徒骁安抚师弟们:“里面危险,视线还不清楚,韦兄没有瞧不起你们的意思,是为你们着想呢,你们就在外面候着吧,别闹脾气啊。”
两人对视一眼,一头扎进迷雾中,消失不见。
天机宫一个弟子皱了皱眉道:“这守将都请回来了,叶师兄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不会在城里风流快活吧。”
另一个人白了他一眼:“我看想风流快活的人是你吧。”
……
城主府。
城主坐在高台上,一旁是他的幕僚,一个探子快步踏入大厅,递上一封信,快速消失。
城主接过信看了许久,一张脸,渐渐没有了血色。
幕僚是个长髭老者,有老夫子的气质,常年混官场的他,看上去更具威严。
“城主,究竟是何消息?”
“你自己看吧。”
幕僚接过那封信,里面赫然是溪水村下百万亿吨硝石矿的秘密。
幕僚大惊:“那些天机宫的弟子,图的就是这烈焰火石矿?”
“不然呢?难道他们是变态杀人狂?”
幕僚无言以对,他哆哆嗦嗦道:“烈焰火石,这不是只有朝廷才能拥有的?除朝廷以外的任何组织,任何机构皆不得持有,凡是私囤者,夷九族。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你觉得呢?”
幕僚的冷汗刷一下,浸透全身。
答案只有一个:造反!
古往今来,有不少枭雄揭竿而起,妄图推翻中宇帝国的统治,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中宇帝国,自神武大帝陨落后的五百万年里,皇帝有几千任之多,明君昏君暴君皆有。
但不管在何时,都没有一人造反成功。
儒圣从神武大帝时代存活至今,据说他是神武大帝的老师,是当世中极少数经历了远古大劫还活着的人类。
而儒圣,一直镇守着中宇帝国,在中宇帝国作了百万年的丞相,有这样一尊大佬存在,究竟谁还敢造反?
幕僚无法理解,天机宫已经是镇国神教,天机宫主,比皇帝还要尊贵,他又何必兵行险招呢?
“城主,我们该怎么办?这事不好管呐,你我连棋子都算不上,若为了活命,最好把嘴巴闭严实了,若非要与他们作对,下场难说啊。”
“不行,如果他们为了一些法宝或宝藏对村民下杀手,我为了家里人能活命,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烈焰火石矿攸关战争,我决不能坐视不理。”
城主的形象突然拔高了起来:“你知道这些东西全部被制成炸药,那要死多少人吗?不可原谅啊,这些狼崽子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我不为百姓出头,谁为他们出头?”
说着,他努力站起身,用颤抖的身子在一张纸上快速落笔,将天机宫几位弟子的恶行,揭露的淋漓尽致。
然后把纸一卷,道:“快给穿云雀装上,十万火急送到中州的云麓书院,务必交到儒圣的手中。”
幕僚接过纸条,疾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挺着大肚子,表情惆怅。
“夫人,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养胎,大夫说你临盆就这几天了。”
夫人道:“勃郎,我也不知怎的,这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有浓浓的不安,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夫人的丫鬟走过去 推着城主的轮椅来到夫人身边。
城主牵着她的手,温柔道:“别瞎想,一切有我。”
两人聊天正欢呢,大门突然被一股怪力轰然撞开。
城主和夫人,同时将目光移了过去,下一刻,彻骨的寒意冻住了他们的身心。
在门口,站着一个弱冠之龄的少年,右手一把刀,左手提着一颗人头,还在滴血。
那颗人头,赫然是幕僚的。
而这个少年,居然是天机宫的弟子,叶子!
“你不是走了吗?”
城主惶恐的大吼。
“是啊,我装作在你们眼皮底下走了,然后我又回来了,韦师兄交代我要盯好城主府,免得你搞出什么幺蛾子,呵呵呵,我原以为他此举多余了,没想到你居然暗中调查,还想着向儒圣写信高发我们,啧啧啧,真是好有胆魄啊。”
叶子一步步向门内走来,一大片阴影朝他们笼罩过去。
城主和夫人掌心冒汗,战栗不已。
“我错了,此事是我一时糊涂,我保证这样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晚了,今天就是你们的祭日。”
叶子手中的刀一记横劈,刀气纵横,城主被斩首,夫人和她的丫鬟被腰斩,鲜血溅出老远。
四条性命,转瞬即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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