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战乱时节,鹅毛一般的大雪总是额外的照顾着“软弱瘦小,又无助”的临风城。
冷风嗖嗖,吹得人直打寒颤。
若是真有一缕冻骨的寒风顺着衣角吹入,贴着那温热的肌肤那么游走一圈,真是能将人的七窍生烟......
李乘风边走边叹,他感慨这临风城现在的破败与萧条,他同样感慨着他自己现在的狼狈与无奈。
“这叫什么事?”
李乘风边走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心想着,“要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先跟着田钯光和宋璋先出了这临风城。”
现如今,孙顺发真正的死因,或是杀人的真凶,可能除了能亲眼看到的人,再无法“明察”。
天南国的大军一来,就将这临风城搅了个天翻地覆。别说杀人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了,就算是很明显的线索,也必定会在铁蹄的践踏下融于白雪之中,最后烟消云散......
此时,李乘风心中的苦涩,恐怕只有这入体的风雪才能强行慰藉一二。
李乘风再度回到了巡安司的监牢之中,这一次的监牢不再阴暗潮湿,而是变成了“风花雪月”。
李乘风也是无法想象,天南国的那帮军士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巡安司监牢的屋顶会破出无数的洞。
李乘风,站在这监牢之中,他抬头看着自己牢房顶上的那个破洞呈现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月亮的图案。
牢房被开了天窗,阴暗的地方多了光明,这本是好事。
只可惜,现在临风城中,大雪不断,李乘风这监牢丝毫没有“遮风挡雪”的作用。寒风无孔不入就不说了,现在监牢房顶之上有了这一“天窗”,真可谓,外面下“大雪”,里面下“暴雪”......
这一个“天窗”好似对这鹅毛大雪有特殊的吸引力,李乘风见之,真的想破口大骂一声:“尼玛的,这雪花都喜欢钻洞?无洞不欢?怎么还特么拐着弯的往洞里飘!!!”
李乘风抬头看着那个“雪月”,他的脸颊已经被雪花打湿,他一头乌黑锃亮的头发也被那鹅毛大雪染白。
此时形容李乘风,真是“怎一个凄凉了得......”
“人生不经苦,怎知愁滋味。”
李乘风的双眉逐渐拧起。
他看着牢房上的“天窗”,仿若这大雪都下了在他的心坎上。
李乘风所走的心里路程,也一度因为心坎上的大雪,栽了无数跟头。
“这牢房开了天窗,就像是黑脸的莽夫强装包青天,以为在脑门刻个小月亮就能蒙混过关。”
“包青天是黑脸,而且脑门上有个很明显的月亮。可是这并不代表是个黑脸并且脑门上有月亮的就是包青天......”
“比如,这间牢房被开了天窗,强装‘包青天’失败,这鹅毛大雪通过这月亮吹到牢房之中,紧紧的环绕在李乘风的身边......”
“这一幕,像极了窦娥冤里的那一幕......大雪纷飞,窦娥冤死......”
李乘风一念至此,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的向魏贤走了过去。
“魏大人,我要见路司长。”
李乘风一扫头上的雪花,沉声说道。
“哼,李乘风,你有什么话可以给本公子说,本公子一定会秉公办案的。”
韩枫轻笑一声,说话时的得意之意根本无处安放。
“给你说?!你凭什么?!”
李乘风听着韩枫那欠揍的语调,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着,当时就应该让这韩枫在那墙上多吊一会才是。
“李乘风,不得无礼。”
“韩公子现在全权负责你的案子,在处理你的这件事情上,韩公子要比路司长更具话语权。”
魏贤苦笑一声,现在的魏贤已经知道,在韩枫背后站着的,是罗永祥。这个名字,魏贤从未听过,可是三品策律官到底意味着什么魏贤很清楚。
“莫要说在这小小的临风城,就算是在一些大的城镇之中,三品策律官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可能除了京城帝都,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足以在外面横行霸道。”
魏贤对此深感无力,同时也对李乘风表示同情。
李乘风闻言,也是愣了片刻。
“怎么,哑巴了?有什么想说的,本公子听着呢!”
韩枫轻笑一声,走到了李乘风的面前,他看着李乘风的眼睛调笑着说道。
“哼,韩枫,我与你有何话好说?”
李乘风暗瞪了韩枫一眼,沉哼一声。
他宁愿独自坐在这监牢之中变成雪人,也不想和韩枫废话!
尤其是现在韩枫那“小人得志”的嘴脸,李乘风真是一刻都看不下去,真是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呵,那你就在这好好的清醒清醒吧!”
“等衙门收拾好了,原告一到,本公子便要定你的罪!!!”
韩枫轻笑一声,他故意拍了拍李乘风的肩膀,对着他挤眉弄眼说道。
李乘风闻言,并不以为意。
韩枫见状潇洒转身。
魏贤等人站在此处,皆默不作声。
韩枫转身后刚走出三步,他忽然莞尔,回眸一笑,他对着李乘风挑了挑眉戏谑的笑道:“判你的死罪哦。”
说完之后,韩枫得意的狂笑几声,带着魏贤等人一同离开了这里。独留李乘风一人接受着“风花雪月”的洗礼。
“嘶。”
冰凉的雪花浸湿衣衫,李乘风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冷气。
可当着雪气吸入肺腑,通体的冰寒令李乘风猛咳了几下。眼神凝望虚无,接连变换。
......
......
与此同时,百胜军后续的部队,行至了临风城东边三十里,也就是百胜军的先锋部队与天南国大军交战的地方。
百胜军的后续部队,又来了五万人,当他们看到这些被雪掩埋的尸体时,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无比强烈的悲伤之意,他们纷纷勒马,令马儿发出阵阵嘶鸣,用以为亡士送行。
人生于天地间,能有血缘关系者,不过几人。
而在这漫漫的人生路上,人总会被各种情感所“纠缠”,在感情的碰撞之中,会缔结很多牵挂。
就如百胜军中数十万军士,他们彼此不可能都互相认识。他们各有各的部队,各人有各人应该呆的位置。可就是因为他们是百胜军,铁打的百胜军有血染的军魂。
即便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会在相见的第一眼,亲如家人。
骑在马上的众多百胜军的军士,看着地上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但是就因为他们穿着百胜军的军装,心中的悲悯也是达到了使人心酸苦楚的地步。
“槐将军!”
就在这时,袁靖安所率百胜军的残部从一侧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槐鸿熙时候,心再有度有了安处。
槐鸿熙闻言,看着那群满身伤痕如穿血衣的军士,他立刻翻身下马,小跑到了那些军士面前,给予了他们最高的尊重。
槐鸿熙扫目环视,他并未看到袁靖安的身影,他心中咯噔一下。
如果袁靖安没事的话,他一定会出现在这些人军士之前。
“袁将军呢?!”
虽然槐鸿熙已经可以猜出一些,但是他还是张嘴问道。他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那就是袁靖安未死,只是受伤过重。
“袁将军,他......”
那些袁靖安部下的军士,听着槐鸿熙那关切的问询,他们不禁纷纷哽咽,潸然泪下。
“兄弟......”
槐鸿熙闻言,眼眶立时红肿了起来,但是并未见泪水。
估计连槐鸿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泪是在什么时候流干的吧......
这种生离死别,对于槐鸿熙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可是每次,他还是心痛的难以呼吸。
槐鸿熙本早就准备好一句话,那就是:“活着便好,再重的伤都能治!”
可是,随着袁靖安手下军士的哽咽与哭泣,这句话也是彻底的堵在了他的嗓子眼。
“槐将军!”
槐鸿熙双眼突然一黑,他忽然向后一仰,真是将在场的那些百胜军的军士都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槐鸿熙并非是那种极端的脆弱之人。
虽然这种痛,槐鸿熙已经数年未有感受过,可今日,随着岁月蹉跎,即便是槐鸿熙这铁血之人,也有心中的柔情。
“袁将军究竟是遭了谁的毒手!我槐鸿熙要将他大卸八块!”
槐鸿熙站定之后,怒吼一声,其声震天。
“袁将军是为了斩杀敌军的将军汴楚而殒命......”
“汴楚的长枪洞穿了袁将军的身体,袁将军也用咱们百胜军的军旗,将汴楚的脑袋割了下来......”
有一名百胜军的军士悲恸的说道,袁靖安就是死在了他的面前。
槐鸿熙闻言,也能感受到当时场面的惨烈。
“你们余下的人,送袁将军的遗体,回青龙。”
槐鸿熙说完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翻身上马,眼中杀机无限。
“不,槐将军,我们这些人还能再战!请槐将军带上我们去追杀敌军!斩杀敌首!”
槐鸿熙说完,那些百胜军的军士纷纷跪倒在雪地之上,齐声请命!
“你们护送袁将军遗体回青龙,这是命令!”
“天南国的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了!”
槐鸿熙说完之后,立刻扬鞭,疾驰向前。
槐鸿熙的部下见状,紧紧的跟随着槐鸿熙。
万马奔腾,卷起千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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