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午,很是疲倦的李玄仍熟睡在这金陵客栈的客房之中,脸上还带着些许浅笑,或正做着一番美梦。
客栈门口,风雷二将带着数十黑甲卫迅猛地冲了进来,将店内客人皆吓了一大跳,雷将沉声道:“都安静,不要吵!一个个待我等搜查!”,言罢朝身后黑甲卫一挥手,众黑甲卫便过去一一查验。
这风雷二将此时如此阵势地出现在此处,自然是追捕李玄与那唐家堡之人而来。
雷将又朝位于柜台处的掌柜问道:“所有人都在这了吗?”
掌柜唯诺道:“还有一位客官还在楼上睡着未醒…。”
风雷二将对视一眼,两人急步朝楼上走去,楼下之人经他二人扫视,并无异常之人,便谨慎地一同上楼去了,毕竟如果真遇上那李玄,可也不是好对付的。
在风雷二将的控制之下,这楼下的动静虽不大,可也足以让沉睡的李玄惊醒过来了,李玄听得动静,毫不犹豫地破开客房窗户,闪身跃了下去。
李玄心知肚明,如今仅靠着体内这不成气候的长生真气,根本无法对抗来追捕他的人,毕竟辅国公与十大宗派之人又不是傻子,在青霞山之时自己的实力已暴露,他们不可能派一些弱者来对付自己的,最少每一波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难缠的人物。
刚上到二楼的风雷二将,听得这破窗之人,便飞奔至了李玄所住之房,没有细想,亦跟着从那窗口跳了下去。
却只见本应该逃走的李玄此时却安静地站在窗下位置不远处,因为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袍加身五官扭曲的怪人,将他拦截住了。
李玄悠悠一叹:“唉,前有幽冥殿护法,后有黑甲卫二将,贫道危矣!”
那幽冥殿的黑袍护法声音尖锐,便如他的装扮与相貌一样古怪,尖声道:“魔道李玄!没想到本护法运气不错呀,一来就碰上了。”
李玄道:“贫道以前听我师叔说过,幽冥殿有个长得奇丑无比的护法,声音还跟女子一般尖锐,想必就是阁下了?”
黑袍护法本就扭曲的脸,听得李玄这般话语,更是无比阴森恐怖起来,说道:“找死!敢嘲讽本护法,我定讲你碎尸万段!”
李玄扬了扬眉毛,漠然道:“你们那幽冥鬼使也奈何不了贫道,你一个小小的护法却如此大言不惭?”
黑袍护法听得鬼使之名却似憎恨无比,更是暴怒道:“鬼使位置迟早是本护法的,王子杰那点修为根本不配坐鬼使之位,他不过仗着殿主器重他罢了!此番待本护法拿你回去邀功,那位置即刻便是本护法的!”
李玄心中暗自盘算,这前后夹击的他如今的状况属实毫无胜算,即便是逃都不好逃,不过他更不能拖,因为风雷二将已然走了过来,若是对着这三人,他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于是全力运转长生真气,飘渺步法施展,准备强行从面前的黑袍护法身侧突破过去。
哪知这黑袍护法却好似知晓李玄的意图一般,身形腾挪,恰又阻挡在了李玄面前,冷声道:“这就想走?未免也太小看本护法了!”
李玄眼见计划破空,后面的风雷二将亦已行至近处,不由心下一横,青铭出鞘,打算博命!
走到近来的风将对着黑袍护法道:“这魔道李玄可不简单,不若我等先合力将之拿下,而后此人由护法与我等一起将之带回辅国公处领功,辅国公必会报于殿主,功劳照归护法所有,不知护法意下如何?”
黑袍护法稍加思索,点头道:“可!”
风将待得黑袍护法一答复,人已如劲风急促,盘旋于空中,一腿罩着李玄而下!
雷将亦随之大喝一声:“奔雷掌!”,带着雷霆内劲真气的一掌直攻李玄背心!他那九环奔雷刀自前番被李玄破掉之后,还未修复好,故这一掌也带着愤怒,是全力的一掌。
面前的黑袍护法虽没有直接动作,可周身幽冥鬼气已缠绕运转,似是随时等着李玄露出空门,好予其致命一击。
李玄青铭剑斜刺而出,直对雷将掌心而去,左臂抬起,架住风将踢腿。
雷将不知李玄此时情况,更是见识过青铭剑的威力,不敢硬接,侧身闪开那一剑,也止住了攻向李玄的一掌。
风将与李玄手脚相交,李玄只觉千钧之力向自己压来,被风将这一腿击地连连后退丈许才站定下来,胸口气血翻涌,别有一番虎落平阳的感觉!
风将微微愣了愣神,这李玄表现出来的修为与青霞山之时区别甚大,竟然被自己一击即退,他心中不由犹疑不定,不晓得李玄是不是暗藏着什么后手,因此亦未追击而上。
可一旁的黑袍护法可不知这些,亦未想这么多,见此良机,早已蓄力等待的他,瞧准机会,缠绕幽冥鬼气的一掌正中李玄胸口。
李玄瞬时如断线的风筝,被击得倒飞出去跌倒在地,一口精血喷出,脸色煞白无比!
黑袍护法眼见得手,不由兴奋笑道:“哈哈哈哈,魔道李玄?如此不堪一击!鬼使还传信殿主说魔道非同小可不可小觑,果然是他自己没有本事而已!”
风雷二将都在一旁惊疑未定,此时虽见李玄已深受重伤,亦未上前而来。黑袍护法倒是直接向李玄走了过去,欲将李玄囚住。
一道白芒闪过,一剑刺破长空而来!
剑芒从上而下,仿佛划破空间,一方天地都为之失色!
一位蒙着面纱、身着素裙的女子现出身形,站立于李玄与黑袍护法及风雷二将的中间一侧,地面上一条被剑气划开的长五六丈、深丈许的沟壑,将李玄与黑袍护法三人分隔开来。
女子冷漠的声音响起:“过此界线者,死!”
黑袍护法此时额角汗珠直冒,这惊世骇俗的一剑居然能将地面划出深达丈许的沟壑,他生平所未见也!虽然他也见多识广,幽冥殿更是强者甚多,可要达到这女子的高度,或许便只有那仙使与神使,还有殿主这几人了!
风雷二将也不是傻瓜,到了他们这个修为,自然也有些眼力劲的,明显能察觉到对方与自己的差别有如云泥之别,自是不会主动前去送死的。故而三人竟瞬时默契地沉默了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衣女子看向地上的李玄道:“你走!”
李玄虽说被那黑袍护法伤得极重,此时头昏脑胀地极为不适,可他体内的长生真气在治愈伤势与恢复方面却很有一番奇效,不仅护住了李玄心脉,而且使得李玄此时已走了能行动的能力了。
李玄挣扎着爬了起来,向那面纱女子诚恳道:“多谢相救!”
他隐约感觉面前女子极是熟悉,可一时也想不起,不过此时并不是询问之时,既然风雷二将到了此处,那么黑甲卫的其他人必然亦离此不远,还有那十大宗派之人!李玄也不做作,毫不犹豫地运起全身劲气,向着后方狂奔而去!
素裙女子看着李玄越来越远,愈渐模糊的背影,忍不住大声喊道:“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可不要轻易就丢了!”
远去的李玄听得这声喊,不由得浑身抖动了一下,他自然已知道这女子是何人了!稍微愣了一下,便又狂奔而去,他的命更显得珍贵了,因为多了一句承诺!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亦不知行走了多远,本就伤势颇重的李玄只觉得意识逐渐模糊起来,他不敢轻易地停下脚步,他的踪迹暴露了,那么追捕他的人有了方向便会集聚于此,他必须尽可能跑远些,而且尽量往偏僻的地方跑,所以他这一路都是向着山林方向狂奔的!
天色渐暗,李玄突然发现他迷路了,他此时站立的地方面前是几座大山,身后亦是大山!他已置身于一处山谷之中!
李玄凝神看向面前两座大山交汇之处,似乎有一处很小的洞口,便向前走了过去,想借此处休息片刻。
杂草丛生,毫无路劲,不过看这些草丛的样子,仿佛还是有人路过的迹象,李玄此时也没有精力去细想。
耗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李玄才走到那洞口之处。可可再仔细瞧去,这那是洞穴啊?只不过是两座大山交汇的缝隙,便如峡谷裂缝一般,里面全是锋利硕大的乱石,何以能歇息啊!
李玄苦笑着摇了摇头,打起精神直穿过这裂缝去。约摸着过了个把时辰,李玄才终于走出这裂缝!
裂缝的这头却是豁然开朗,清风拂面!虽然夜色已深,而且因为真气内劲不比以前,李玄无法清晰打量周边的环境,可还是能确定此处是一片宽广的平地,而且青草盈盈,伴着山泉的甘甜与野花的芬芳之气。
李玄已确是到了疲累的极致,再也忍不住,直接躺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晨光熹微,沉睡的李玄只觉鼻孔似有异物一般,其痒难受,猛打了个喷嚏,骤然醒了了过来。
睁开双眼的李玄便看到一个十一二岁年纪的小男孩正蹲在自己身旁,一蓬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唯有那五官倒是长得很是精致秀丽,手上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正伸进自己的鼻孔之中捣鼓着呢!
那小男孩见李玄醒来,急忙将狗尾巴草给丢至一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道:“您醒了?”
李玄撇了撇嘴角道:“可不是,鼻孔里被人塞了东西哪还能睡得着呢!”
小男孩脸色涨红,尴尬地轻声说道:“我见您躺在这荒郊野外的,而且此地极其隐蔽,我从未见过其他人进来过,我便想着弄醒您问问,看您是否有需要帮助的。”
“我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好觉,却被你弄没了。”李玄一觉醒来,精力充盈了不少,便自故意地想逗逗那小孩。
小男孩低声道:“我要赶时间,所以就只能把您弄醒了…!”
李玄突然想到此处的偏僻,便问道:“对了,如此荒野,你一个小孩何故这般清早就来此地?”
小男孩指了指裂缝方向对面的山头道:“我就住在那山脚下的村子里,每天这个时辰都来这里给我的好朋友送吃的。”
李玄眉头微皱:“那边过来可得不少时间,你得在半夜凌晨便出发才能来到此地呢!”
小男孩点了点头道:“嗯,我也只有这个时间才有空,白天还得如张婶的包子铺帮忙赚钱。”
李玄疑惑道:“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自己赚钱了?你父母呢?”
小男孩神色黯然,低着头道:“我八岁之时父母便都去世了,我没有亲人…。”
李玄看着小男孩模样,心中不由得隐隐疼痛,他自己亦是孤儿,而且比这小男孩更可怜,是被遗弃的!根本就没见过自己父母,后被师父所见,带回道玄门,才有今日。
“哦,那你的好朋友呢?他住在这么偏僻的荒野?”李玄见小男孩情绪低落,便转移话题问到。
小男孩抬起头,指了指对面方向道:“我的好朋友就住在那边,我也是八岁那年父母去世,然后一个人偶然跑来此地发泄心情,然后就碰上他了!他跟我一样,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以前都是在这吃着野果和偶然抓到些野味为生的,我跟他很是处得来,便每天给他送些包子来吃。”,小男孩说着还向李玄晃了晃了一下他手中捏着的一个小笼子,里面装着三个包子。
李玄奇道:“那你可以引荐一下你的好朋友给我认识吗?”
这偏僻之处,竟然有人常年居住?而且看这地貌与周边情势,李玄已隐隐感觉这片地方处在暗域森林外围山脉的包围之中,附近环境定然极其恶劣,寻常之人根本就不会来到着等地方。
小男孩思索片刻道:“好吧,看你也挺像是个好人的,而且我感觉您还挺亲切的,那您就同我一起去见见我那好朋友吧!”
李玄悠然一笑,翻身站了起来,看着小男孩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男孩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我叫莫问。”
“莫问?莫问!好名字!莫问出生、莫问来历,莫问前程、莫问未来,过好自己、活好当下”,李玄不由得点头说到。
小男孩看向李玄反问道:“您呢,您又叫什么名字?”
李玄说道:“贫道李玄。”
莫问眼中顿时精光闪烁,神采奕奕地有些崇拜地看向李玄道:“您是道士?那您会法术吗?”
李玄嘴角猛抽,说道:“倒是会一些。”,李玄倒也未吹牛,他那些修炼之功法,在普通人眼里便是等同于神仙一般的法术了。
莫问顿时兴奋起来,拉着李玄的手道:“那您能不能教我?我想学法术!”
李玄笑了笑,看向莫问道:“你为何想学法术呢?”
莫问双眼憧憬道:“学了就可以自由遨游于四方,不必每日局限于村子里,受着张婶的责骂,而且村子里的人都瞧不起我…!而且学了法术还可以去帮我这样的人,我要跟他们做朋友,还有做行侠仗义之事!”
李玄点了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莫问,而是往莫问指向的方向走去:“这个一会再说吧,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那好朋友吧。”
莫问见李玄没有正面答应,不由得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便自领着李玄向前方走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过这片草地,前面更是开阔,野花遍地、古松林立,远处尽头一处断崖,一股山泉自上而下,一小片竹林独立左侧,一间简陋的竹舍伫立右旁,与那仙使莫小安所在那处的风光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好朋友,我来啦!”莫问朝着竹舍一声大喊。
须臾,竹门推开,一个逢头垢面不修边幅的老者便行了出来,一身破旧灰袍,雪白胡须及肚,蹒跚着向莫问与李玄走了过来。
“莫问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不必这么辛苦地每天来看望我!”老者眼含心疼之色对莫问说到。
莫问神色坚定道:“那哪行,你是我最好而且唯一的朋友,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再说了,除了你,我也没人可看望了,也没人能聊天说话!”
老者疼爱地轻叹了一声,拍了拍莫问的肩膀,而后戒备地看向李玄道:“这位小友是?”
莫问急忙说道:“他是个道士,叫李玄,我刚认的朋友,人还挺不错的,就顺路带着他一起来见你了。”
李玄抱拳礼道:“贫道李玄,见过老先生!”
老者似乎身体状况不佳,猛地咳嗽了片刻,而后向李玄说道:“小友无需多礼,老朽除了莫问以外,已几十载未见过生人了,既然来了便是客人,进屋里喝杯粗茶吧。”
李玄点头道:“那就打扰老先生了。”
旁边的莫问将小竹笼递给老者道:“老朋友,我今天已耽误不少时间了,得赶着回去才行,不然张婶又得骂我了,就不进去坐了。”
老者嘱咐道:“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些,山路难行,不要急躁。”
莫问答道:“晓得的!”,而后又满怀希冀地看向李玄道:“道长可否留些时日,待我明早再来看您,您也请考虑一下我刚恳求您的那个问题,怎样?”
李玄看着莫问的眼神,不忍拒绝,恰自己也无去处,心想待自己再恢复些许,明日看看莫问的道根,如若合适正恰好为道玄门收个弟子,传承宗门。便点了点头道:“好!”
莫问顿时眉开眼笑,兴高采烈地蹦跳着往回小跑着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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