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生周逸时难产而死,周帝爱屋及乌,平日里给周逸的陪伴和宠爱远比给周熹的多。
而周熹为人又暴戾跋扈,行事狠辣乖张,周帝向来不喜。
反观性情温和的周逸,文武双全,才德兼备,不骄不躁,深得帝心。
因此,外界一直有传言周帝会重立太子。
三个月前,周帝忽然病倒在床,遍请名医均束手无策。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日益严峻,怕是大限将至。
这时外界议论纷纷,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均在猜测:若圣上真驾鹤西游了,新帝会是二位皇子中的哪位?
便在众人苦恼着该站哪队时,他们不知道的是,周帝早在一个多月前病情加重时,便已将虎符交给了周逸。
这事极其隐秘,只有周帝的几个心腹重臣知道。
号令一国军队的另一半虎符在二皇子府邸,周帝心中继位的人选是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而周帝刚刚驾崩了,想来方才周逸匆匆离去连玉佩也等不得,便是在忙争夺皇位之事吧。
无论周逸作何打算,毕竟虎符此时已在周熹手中,如今宫内肯定乱成了一锅粥,其他自是无暇顾及。
不过这也与他们无关。
事实上,去周二皇子府取出虎符交由周太子,仅是他们混淆视听的次要任务。
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拿到这小白瓷瓶。
“是吗?周国这边楚公子让你别管了,明日带上那瓶东西启程,去魏国找他。”
叶轩满不在意地道。
余光瞥到俞真在狼吞虎咽,大吃一惊。
只见几句话的功夫没注意到俞真,俞真便已吃了小半桌。
叶轩举箸夹菜怒道:“臭小鬼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快!”
“我在长身体,你都那么大个人了,少跟小孩抢饭吃!”
俞真大口地吃着饭菜,伶俐地怼道。
叶轩闻言,也不回话。
出手一筷截下俞真要夹的肉,用行动来发起一场烽火。
俞真见状,也不甘示弱,立马回抢。
小手极速地挥舞着,筷子一通乱戳,欲将肉夺过来。
可惜再花里胡哨,也不是叶轩的对手。
实力摆在那儿,叶轩懒得周旋,一下便粗暴地弹开了俞真的筷子。
高下立判。
年长十余岁的叶暴徒赢得毫不费力。
并无悬念。
将肉送入口中,叶轩愉快地咀嚼起来,赞道:“好吃。”
此般极度嚣张的行为,成功地引起俞真发出一阵不满的哼哼声。
叶轩冲俞真挑衅地扬了下眉。
战火重燃。
叶暴徒长筷一伸便是一个战利品,既快又狠还准,抢到便吃下肚,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连贯,一点也没有要谦让给小孩吃的意思。
数轮回合下来,俞真一口也没吃上。
实力着实过于悬殊。
俞真眼巴巴地望着碟内越夹越空,急得哇哇直叫:“你欺负人,不能这样!”
叶轩笑得得意,道:“就欺负你,你能怎么样?”
俞真鼓着小脸凶道:“坏蛋!你再抢,我不跟你玩了!”
“哦哟,我可真怕。”
叶轩又是一筷截胡,根本不痛不痒。
“姜大哥!”俞真嚎道。
正吃着年糕看热闹的姜钰忽然被点名。
叶轩瞟了姜钰一眼,阻道:“别理他。”
姜钰无所谓地耸耸肩。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俞真隔着肇事者,不惜牺牲色相只为搬动救兵,大声道。
“我霸气威武的姜大哥,你快行行好,管管这位叶大爷吧!再这样下去,你可爱的宝贝弟弟没饭吃饿瘦了,日后便没肉让你捏了!”
姜钰闻言,瞅了眼俞真的奶膘,脑中真便浮现出俞真饿到瘦骨嶙峋的模样。
定会硌得慌,没了手感。
姜钰顿觉这两块肉若是没了,自己心疼得紧。
于是大发慈悲,替这场毫无看点又一边倒的战争叫停道:“叶轩,差不多得了,别真让我的宝贝弟弟饿瘦了,我心疼。”
俞真感动地嗷了姜钰一嗓子:“姜大哥,我爱你!”
姜钰被俞真嗷得戏精附体,也深情地嗷了回去:“俞小弟,大哥也爱你!”
“大哥!”俞真伸了个爪子过来。
“小弟!”姜钰也伸了个爪子过去。
两只爪子堪堪相碰。
“闭嘴,我要吐了!”
叶轩毫不留情地一个手刀劈过去,直直劈到两只爪子中间,将他俩缠缠绵绵的旷世情缘斩断。
二人顿时哭哭唧唧起来。
叶轩铁面无情地往左右一挥,将横于自己眼前的一大一小两只爪子挥得各回各家。
强拆姻缘后,将冷酷无情贯彻到底,凶道:“鬼哭狼嚎什么!”
二人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叶轩毫不客气地怼俞真:“臭小鬼,你哪没饭吃,碗里的米饭是喂了猪吗?我不也在长身体,哼什么,让你吃便是了,本便像猪了还胡乱猪叫什么!”
叶轩骂完俞真,手肘撞了下姜钰,没好声道:“去,再叫一桌上来。”
姜钰立时止住了哼唧声。
稳坐如山,兀自闭眼轻抚起肚皮,姜钰语气怅然道:“去不了,鄙人囊中羞涩。”
卸下钱袋拍入姜钰掌中,叶轩赶道:“速去速回。”
姜钰抓住钱袋,学着方才店小二的腔调,摇头晃脑地掐着嗓子应道:“好嘞大爷。”
末了,用力一拍叶轩大腿起身。
“啪嗒。”肉自筷上掉落。
“哟呵。”叶轩扯着脸皮笑了。
筷子放下。
姜钰可不给他机会,即刻飞溜而去。
“走了。”
俞真一阵嘎嘎大笑。
酒足饭饱后,由于叶轩和俞真另有任务,不能同行,姜钰暂时与他们就此别过。
出了百味楼,思忖片刻,姜钰先是去雇了马车与车夫准备明早上路,后去客栈要了间房。
进房后,姜钰坐于桌旁,耐心等待。
直至子时也未见有人来,姜钰才熄了灯休憩。
翌日,天刚蒙蒙亮,姜钰便起身了。
洗漱完毕,依旧穿了身女装出门,于大堂内用早完膳,上了马车,城门一开便出了城。
远离城门后,马车驶入了林间道上。
由于道上碎小杂石众多,车夫减速慢行起来。
车厢左摇右摆轻晃,车帘也随之起起伏伏,不停地在里外摆动。
偶然一阵曦风拂过,将它吹得高高卷起,帘尾轻扫过姜钰肩头,带来些许痒意。
还未动手,车帘扑腾几下,便垂落了下去。
姜钰小指绕着帘尾轻转。
树欲停而风不止。
没几息,一阵更强力的晨风刮来,帘尾骤离姜钰指间,上下翻飞。
清爽扑面而来。
姜钰享受地深吸了几口,缓缓吐出,顺势倚靠于车壁,惬意之至。
清晨鸟儿啼叫清脆悦耳,车轴转动着吱呀吱呀,马蹄声踢踢踏踏,伴着时不时的一两句车夫叱马声响起,于静谧的途中听来,格外和谐动听。
再配合上车厢轻微的颠簸,颇似在合唱催眠。
晃着晃着,姜钰舒适地眯上了眼。
方假寐一会儿,颠簸便没了,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静待片刻,也未闻车夫叱马声再起。
似是摇动摇篮的人认为他已熟睡,便停止了哄唱歌谣一般,连同林间的鸟儿也不再啼叫了,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一时间,一切皆静得像是入了梦。
而本应熟睡的主角,此刻却皱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姜钰的眉头又舒展开来。
唇角微勾,仍是配合地调匀呼吸,阖眸假寐。
“昨日盛情相邀,姑娘为何不来?我等可是于画舫上候了姑娘一夜呢,你说,要如何向我们赔罪才好?”
这时,一道妩媚中带着些许尖锐的声音蓦地传来,划破静谧。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哦?那字条上的字又小又丑,黑灯瞎火的,我可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姜钰懒洋洋地回着极其欠扁的话,轻若呓语,似仍在入眠未醒的梦中人。
而又实实在在地能让金苗听个一清二楚。
能气人便是了,谁管字写得究竟如何。
“呵,本座字丑?死丫头,没看清没关系,此时便是给你机会赔罪的,速将天元聚魂丹交出来,本座还可饶你这死瞎子一条贱命,只挖掉你一双本便没必要存在的眼睛!”
金苗娇艳的面上阴霾密布,几步掠来,猛掀车帘。
只见于车厢内坐着的那女人,面上未施粉黛,肌肤细腻如瓷,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阖目坐着自有一番清冷高华的气质,令人惊艳。
似是熟睡之人被扰醒,姜钰睁眼,不满地望着她,冰眸凛冽,道:“我若是说不呢,你待如何?”
没办法,任务途中,总会有那么些个不知死活的人上赶着要来找死,不知斤两,硬要纠缠。
他避无可避,想到又要被他们耗费些精力,心下十分不快。
速战速决吧。
毕竟今日清晨这般美好,糟蹋了委实可惜。
姜钰现下可没昨晚那么有耐心,不想在这些人身上多浪费一丝一毫的好心情。
金苗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瞳色。
那双冰色蓝眸犹似一泓明澈冽泉,顾盼间的冷傲灵动颇勾人魂魄,虽是无心,却令人忍不住魂牵梦萦。
居然有如此貌美的女子,闻所未闻。
金苗僵着手,呼吸一滞。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又使她迅速回过神来,为自己竟看一个女子到失态而懊恼。
面色一变,金苗抬掌便往姜钰脖颈疾劈而去:“这怕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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