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江城中山路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具体细节程砚本人不太清楚,他只记得警察找过他一次,因为凶手将命案现场布置得跟他书中某个反派人物的作案场景一模一样。
当时新闻发布出来,还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之后案件迟迟没有进展,警方也没有公开任何有用的线索,热心群众无迹可寻,久而久之就淡忘了这件事,其中就包括程砚本人。
回过神,程砚的视线从面前的警官证移开,看向站在门外的宋西亭,声音没什么波动:“又是命案?”
“这次不是。”
宋西亭收好自己的警官证,简明扼要:“我是姜戈的朋友。”
程砚说:“那你找错门了。”
“没找错。”宋西亭站姿笔直,剑眉星目,态度很诚恳:“我听姜戈说是你帮了她,所以专门过来替她道谢的。”
程砚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语气冷淡:“还有别的事?”
宋西亭一顿,莫名想起了两年前的程砚,高傲散漫,意气风发,虽然不知道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但宋西亭曾经调查过程砚的背景,人品方面应该信得过。
于是他耸肩,表示没了。
程砚往后退,要关门,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刚落在门上,忽然抬起沉冷的眼。
“凶手抓到了吗?”
男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宋西亭顿了下,半晌才道:“没有。”
程砚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神色晦暗不明。
下了楼,宋西亭直接去找物业负责人查看了2019年10月11日傍晚的电梯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回到车里,他打电话给姜戈。
姜戈这下真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还因此浪费宋西亭的时间,她有点内疚:“抱歉啊西亭,让你白跑了一趟。”
宋西亭系上安全带,闻言挑了下眉:“别胡思乱想,身为警务人员,能为人民服务可是我的荣幸。”
姜戈笑了下,当然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自己有心理负担。
宋西亭回局里还有事,聊没几句就挂了。
……
晚上张运全和邵宇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过来找程砚吃火锅。
从电梯出来,邵宇还是有些担心:“张哥,我们等下会不会被砚哥赶出来啊?”
“他敢!”张运全横眉瞪眼,理直气壮地说:“别担心,我有他家的密码,如果真被赶出来了我们还能进去。”
“……”
邵宇忍不住拍了拍掌,冲他竖起大拇指。
真是好办法。
两人今晚过来并没有事先跟程砚打过招呼,张运全想着给程砚一个惊喜,来的路上还专门买了个小礼炮筒。
邵宇忐忑地按了门铃。
张运全拿出礼炮筒蓄势待发。
楼道里静悄悄的,一秒,两秒,五分钟过去了,门还没开。
张运全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不禁郁闷:“怎么回事?”
邵宇猜测:“砚哥是不是出去了?”
“不应该啊,他现在这样能去哪?顶多就下楼取个快递散散步……”张运全话没说完,脸色忽地一变:“不会出事了吧?”
邵宇愣怔,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运全已经丢掉手里的礼炮筒开门冲了进去。
“程砚!”
屋里没开灯,黑漆漆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却不见程砚的身影。
张运全心头登时一沉,急急忙忙冲向房间,嘴里堪称撕心裂肺地喊着程砚的名字,怎知刚到房门口,黑暗之中冷不丁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我还没死呢。”
张运全猛地刹住脚步,微微睁大眼睛,循着声音扭头望向阳台外面。
邵宇也终于摸到开关把客厅的灯给打开了。
视野敞亮,目光所及,男人推着轮椅,不急不缓地从黑暗走进光明,模糊的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外面夜色昏沉,阳台没有开灯,以至于张运全和邵宇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被完全笼罩在黑暗处的身影。
张运全看到他没事,终于松了口气。
吓死了。
他抹掉额头的冷汗,悻悻地笑道:“原来你在家啊,怎么不开门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程砚面无表情看着两人:“你们来做什么?”
“额……”
邵宇挠了挠头,眼神躲闪,很心虚:“我们……是来借锅的。”
张运全反应很快,接过他的话:“没错没错,我和小宇今晚约好了要一起吃火锅,你看食材都准备好了,谁知道那么不凑巧,锅坏了,我记得你这边好像有一个新的,不介意给我们用一下吧?”
程砚默不作声拿起电脑去了书房,不知信没信他们说的话,但是没有拒绝,就是默许的意思。
张运全给邵宇使了个眼色。
邵宇意会,马上抱着食材去了厨房。
……
二十分钟后,张运全小心翼翼敲响了程砚的书房门,是这样的,他和邵宇猜丁壳,输的人来要叫程砚吃饭,显而易见,他是输的一方。
张运全敲了几下里面都没动静。
他试探性:“我可进来了啊?”
他这次事先打过招呼,于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拧开了房门。
程砚坐在办公桌后面,犀利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电脑上,不知在看什么又或是想什么,张运全擅自进来都没分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灯光笼罩下,他眉头紧紧拧着,神情冷肃。
张运全很好奇他看什么那么专注,没出声,悄悄走到他身旁,盯着电脑半晌,冒出一个疑惑的声音:“你怎么在看两年前的新闻?”
程砚抬起头看他:“你还记得这个案子?”
“当然记得啊!”
张运全至今想起还有些冒火,他扯了扯裤子,一屁股坐在桌子边沿,生气道:“这个凶手模仿你的书作案,当时可给我们添了不少麻烦!也不知道这么久了,警方抓到凶手没有。”
程砚沉默半晌,自言自语:“为什么要选择我?”
“我又不是凶手,哪里知道凶手脑子是怎么想的?”张运全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的书那么火,也许凶手是你的忠实读者?又或者是个心理变态,想吸引别人的关注?”
程砚没吭声,薄唇紧抿。
他经常这样,喜欢把情绪和心事藏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张运全认为他是太无聊才会去翻以前的新闻来看,也没有多想,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走吧,吃火锅。”
……
之后的一段时间,邵宇频繁地进出锦河湾,因为张运全怕程砚在家待出什么毛病,所以交代邵宇尽可能每天找个时间推他下楼散散步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样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刚开始邵宇还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程砚其实并不抗拒出门,只是不爱说话和去人多的地方。
10月20日这天晚上,邵宇推着程砚在小区里散了一圈就回去了,他只需要将程砚送到电梯门口就可以离开了。
“砚哥,我先走了。”
“嗯。”
目送程砚进了电梯,邵宇才安心转身离去。
电梯缓缓上升,反光镜倒映出了男人的身影,他垂着眼睫,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薄唇平直,手肘随意搭在轮椅两侧的扶手。
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
程砚似有所察觉,抬眸便看见如同一座雕塑站在五零二门前的女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也就那么一下,他便移开视线,从电梯出来。
怎知女人猛地转过身,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怒视着他。
对方的视线过于强烈,程砚掀起眼皮,目光骤动,轮椅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安静的楼道徒然响起女人颤抖又愤怒的声音:“我已经知道这些天跟踪我的人是你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警告你,我朋友可是警察,再有下次我要报警了!”
程砚:“……”
什么玩意。
他沉了沉眼眸,视线紧紧盯着她,带着审视:“你看得见我?”
女人凶巴巴的:“我又不瞎!”
“……”
程砚对于她的敌意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然而女人没有给出丝毫的解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拉开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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