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26日,白色轿车匀速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
姜戈去瞄了一眼驾驶座开车的男人,没想到这人还有点良心。
程砚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薄唇平直,并未说什么。
过了会儿,姜戈得寸进尺:“你其实已经相信我了对不对?”
程砚目视前方的路况,冷酷又无情:“想挺美。”
姜戈:“……”
她在男人看不见的盲区冲他做了个鬼脸,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她望向车窗外边,随口:“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儿吗?”
程砚薄唇微动:“我倒是想忘。”
可惜记性太好了。
姜戈:“……”
挺好看的一帅哥,就是长了一张嘴。
她内心吐槽,却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他:“那如果是两年前的事情,你也会一直记得吗?”
“比如?”
“比如……比较痛苦的记忆?”
“废话。”程砚抽空睨了她一眼,那个眼神像是在看白痴。
姜戈这次没跟他计较。
她脑袋抵着车窗,莫名叹了口气。
如果之后不能改变惨剧或者抓到凶手,另一个时空的程砚岂不是会带着这样痛苦的记忆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姜戈看向程砚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惜。
程砚:“……”
算了,不跟脑子不好的白痴计较。
……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锦河湾门口。
姜戈没有急着解开安全带下车。
程砚目光淡淡地看向她。
姜戈眨了下眼,就问他:“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
程砚真的很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结构,还是哪根线搭错了位置,不然思想为什么会那么跳脱,还总是说这种无厘头不切实际的东西。
耳边响起姜戈的声音:“我就相信。”
程砚听她瞎掰。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眼熟,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之前见过另一个时空的你,他说你的家人会有危险,所以派我来拯救你。”
说完,姜戈眼神真挚。
程砚面无表情:“下车。”
“……”
几秒后,姜戈孤零零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程砚开车离去。
不信就不信,怎么还发脾气呢?
姜戈郁闷地回家了。
……
审讯室里。
谢成被关了一晚上,人变得十分暴躁,他开始动来动去,用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企图引起外面的注意。
“有没有人啊!天亮了,我要回家!赶紧把我的锁给解开!”
“你们该审的都审了,又没有证据证明东西是我的,凭什么把我关起来!我要投诉你们!”
“听见没有!快把我放了!”
宋西亭进门就听见了谢成撕心裂肺地声音,他瞥了一眼桌上未动的盒饭,讥诮:“没吃饭还有力气喊?”
谢成冷哼:“鬼知道你们有没有下毒。”
赵文跟在宋西亭身后走进来,关上门的同时,阴阳怪气:“呦,我还以为你胆子挺大,都敢给老鼠开膛破肚了,居然会怕别人下毒?”
话落,谢成立马激动起来,捶着桌子:“你少冤枉我,我都说了包裹不是我的,我只负责送到门口,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宋西亭拉开椅子坐下:“冤没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谢成被他锋锐的眼神盯得发虚,躲闪:“反正不关我的事。”
赵文把一沓照片丢在桌上:“还狡辩,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谢成看到照片上自己出入私人诊所被拍到的身影,脸色蓦地一僵。
宋西亭手指敲着桌面,缓缓开口:“你可能不知道,每款假肢都有对应的商品编码,我们只要查到产地,就能找到你是在哪个地方买的假肢,不过就是比较浪费时间罢了。”
谢成紧紧抿着苍白的唇,完全没了刚刚的嚣张无畏。
宋西亭见他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敲了敲桌:“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程砚有什么恩怨?”
谢成低头抠着手指。
赵文看他在那儿装死,不耐:“怎么,还要我们把卖你假肢的医生找来跟你当面对峙吗?”
谢成僵了僵身,半响后,他终于松口:“不必了,我说。”
谢成全部交代了。
整件事的因果非常简单,就是谢成被他相恋多年的女朋友甩了,女朋友喜欢程砚,又嫌他没本事没出息,谢成心里愤恨不平,后来看到周家灭门案的新闻,一时糊涂才想到寄恐怖包裹,以此来发现心中的不满和妒意。
宋西亭问他:“你怎么知道程砚的住址?”
谢成如实说:“我有个同事是在那附近一带送快递的,之前偶然碰到过程砚,跟我提起过,我一直记着。”
说完,他悔恨:“警官,我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放过我这次?”
宋西亭拧了下眉,原本以为恐怖包裹与周家灭门案存在什么关联,没想到还真的只是一场恶作剧。
他脸色略微有一丝烦躁,起身居高临下道:“你留着跟当事人说吧。”
……
很快,程砚也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挂断宋西亭的电话,他望向窗外,看着繁华的城市和车水马龙,倒映在玻璃上的面容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回到书桌前,刚坐下,手机响了声。
张运全:阿砚,你现在有空吗?帮赵主编友情转发一下他新书预售的微博,文案随便写写支持就好了。
赵主编是张运全的好朋友,之前程砚也见过几次,对他印象还行。
他拿起手机,打开了许久未登陆的微博,正好在首页看到赵主编那条微博,顺手就转发了。
他退出的时候,误点到了私信那栏,目光所及,都是辱骂。
——内心是有多阴暗才会写这种小说?
——都怪你!害死了五条人命,晚上能睡得安稳吗?
——赶紧把书下架吧!别教坏未成年了,写的什么玩意!
——垃圾!只会躲起来的缩头乌龟!
——快封笔吧!别出来害人了!
……
程砚盯着不堪入目的私信良久后,退出来,直接注销了软件。
眼不见为净。
程砚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在旁边,打开电脑,看着刚刚写到一半的稿子,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没动。
过了会儿,程砚皱起眉,按住delete键,整行整行删除,看着页面变空白了,啪地一下把电脑用力合上。
他紧紧绷着唇,面容沉冷,骨节泛着青白。
这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程砚心情烦躁,冷冷地瞥了一眼,陌生号码,挂断。不到半分钟,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还是刚刚那个陌生号码。
忽视不了,程砚不耐烦地接了起来,刚放到耳边,那边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女音:“我没骗你吧!”
他一顿,眉心皱起:“怎么是你?”
姜戈在那边答非所问:“给你寄恐怖包裹的人已经抓到了,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相信你什么?”程砚扯了扯唇,讥讽:“是相信你能看见另一个时空的我?还是相信你真的是来拯救我的?”
姜戈迟疑:“要不你自己挑一个?”
“……”
程砚直接掐断了电话。
另一边,姜戈还在纳闷程砚今天火气怎么那么大的时候,微信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一张名片。
姜戈:这是谁?
程砚:精神科医生,报我名字可以打折。
姜戈:……
姜戈气得把程砚一股脑拉黑了。
你才有病好吧!
……
28号这天中午,李守勤正打算下楼去丢垃圾,没想到一出门就碰见了宋西亭和王毅景两人。
李守勤站在楼梯上与他们遥遥相视,面容镇定。
冬日的暖阳隔着窗玻璃洒进屋里,落在地上形成了斑驳的光影
靠着电视机的老旧柜子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和李星星的单人照。
宋西亭粗略地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李星星的单人照上,他迈步走过去,照片里,女孩穿着六中的蓝白校服,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活泼,笑容肆意明媚。
李守勤给两人倒了杯红茶,招呼道:“随便坐吧。”
宋西亭坐下喝了一口,听见李守勤问他:“宋警官,你们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宋西亭放下茶杯,看向他:“你女儿的遗物还保留着吗?”
李守勤顿了下,回答:“当然。”
“我们能看看吗?”
“可以。”
李守勤带他们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扇门。
这里是李星星生前住的房间,里面几乎没有变化,白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奖状,书桌摆放整齐,李守勤平日应该是经常打扫,地板和窗户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灰尘。
宋西亭走进去,犀利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每个角落。
李守勤站在门外提醒他们:“你们看的时候小心点,别弄坏了。”
宋西亭站在书桌前,视线扫过书架上的高中课本,随意抽了一本出来,翻了几页,又重新放回去。
王毅景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都还在。
李守勤自顾自地说:“过阵子我打算搬家了,还打算把这些衣物和课本都捐出去,我自己不认识几个字,这些东西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捐给那些需要的人。”
宋西亭拉开抽屉,随口问道:“打算搬去哪?”
“春熙路。”
李守勤扯了扯唇:“不瞒你们说,我和我太太曾经就是在春熙路结识的,星星还丁点大的时候也住在那边,春熙路有我们以前很多美好的回忆,所以我打算搬回去。”
想到过去,李守勤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和恳求:“两位警官,我拜托你们,一定要抓到胡斌,这样我女儿才能死得瞑目!”
王毅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宋西亭蹲下身,拉开书桌下方第三个抽屉,里面放着一个铁盒,装着零零散散的文具,他翻了下,找到了一枚印章。
他站起身,捏着手里的印章,看向李守勤:“这枚印章哪儿来的?”
李守勤走到他身前,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印章,解释说:“我记得这是三月份的时候,学校举办的什么自闭症公益募捐活动送给学生的奖品,好像班上的同学人手一个,每个人的印章图案也都不一样。”
他话音一顿,迟疑:“警官,这印章是有什么问题吗?”
王毅景盯着宋西亭手里的印章,眉心微皱,告诉他:“我们在周筱云的手背上也见过一个相似的。”
李守勤愣了下:“周筱云?”
“你女儿的同班同学,也是周家灭门案的受害者之一。”
李守勤微怔:“什么?”
宋西亭将盖印压在自己的手背上,李星星的这枚印章图案是一只兔子,他记得周筱云的是老虎,应该是按照每个人的生肖定制的图案。
他抬起头,深沉的眼眸带着似有若无的刺探:“你不认识周筱云?”
李守勤连忙摇头:“不认识,也没见过。”
宋西亭把印章放回铁盒里,要关上抽屉的时候,意外发现旁边塞着三张卡片,一张图书卡,一张食堂饭卡,还有一张……诊疗卡。
他眼眸一凝,抽出诊疗卡,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缓缓响起:“你女儿之前在人民医院就诊过吗?”
李守勤嗯了声:“她去年冬天不小心扭伤了脚,在人民医院的骨科住过两天。”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