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10日,中午十二点左右。
从派出所出来,程砚一直没说话,姜戈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身后,几次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擅自来找王海浩这事本身就有些冒险,要不是王海浩看着人高马大,实际弱不禁风,连个女人也打不过,她今晚肯定得吃亏。
上了车,程砚才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侧头看过去:“你喝酒了?”
姜戈竖起两根手指,老老实实地回答:“只喝了两杯。”
不过她现在脑袋有点昏呼呼的。
程砚唇角下压,胸腔内积攒着一股郁气,莫名其妙的,又无处发泄。
“你找王海浩做什么?”
姜戈支支吾吾:“有点事。”
程砚拧眉:“你跟他不是昨天才见过面?”
姜戈对上他刺探的眼神,心头一颤,避开他的目光,含糊:“我找他咨询了一下关于法律方面的问题。”
程砚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每次撒谎都会习惯性的抠手指,或许连她本人都未曾察觉到这一点。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告诉他?
程砚想到她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有所隐瞒,没想到现在依然如此。
他绷着下颚,启动车子,看见刚从派出所里出来的王海浩,深沉的眼眸如同一片黑色的大海,藏着危险的暗涌。
姜戈见他突然踩下油门朝王海浩的身影冲去,瞳孔骤缩。
千钧一发之际,程砚猛地刹住了车。
好险……
姜戈的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出来了,她降下车窗朝前面看去。
王海浩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神呆滞,身体还在抖,显然是惊吓过度还没回过神。
虽然看着很解气,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回头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车内亮着微弱的光线,他的轮廓藏匿在模糊的光影之后,看着不太真确,但姜戈能感觉到,他在生气,很生气。
姜戈很少见他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上一次感觉到这样熟悉的低气压,还是从另一个时空的程砚身上。
两年后的程砚是因为家人。
现在的程砚呢?
他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录音里的内容?
季子凡缓缓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平行时空?”
程砚面无表情:“她说见过两年后的我,你确定她脑子一切正常?”
他十分怀疑桌上这份检查结果。
“放心好了,检查结果肯定是不会有错的。”季子凡抿了下唇,憋笑憋得很辛苦:“倒是你,你确定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程砚沉默了。
虽然姜戈已经改口说之前那些无厘头的话都是逗他玩的,但他并不相信,甚至怀疑她就是因为所谓的平行时空才接近他的。
姜戈肯定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
季子凡稀奇得很。
他跟程砚是高中同学,两人认识很多年了,少年时期的程砚跟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差别,他指的是性格方面,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并不难相处,只是有些时候嘴巴毒了些。
但不熟悉他的人时常就会觉得他如外表一样,是一个很难接近,高高在上,像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冷血动物。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程砚身边的朋友并不多,能跟他玩得来的,都是交情比较深厚的,也都是男性。
季子凡是第一次见程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
不仅亲自联系他,还亲自把人带过来,虽然是带对方来检查脑子,但也算是个特殊的存在了。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你换个助理不就好了?”
程砚吐出两个字:“麻烦。”
季子凡轻挑眉头,到底是麻烦还是舍不得,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他了然一笑,提醒:“换个思路,也许这只是一种新的搭讪方式。”
程砚顿了下,抬眼看他。
季子凡讶异:“还不明白?”他恨铁不成钢:“人家姑娘可能喜欢你,所以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你的注意!”
姜戈等没多久,程砚和季子凡就前后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季子凡笑:“一切正常。”
姜戈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问程砚:“那我通过了吗?你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
“……”
把他当成什么人了,程砚心口微堵,抿唇:“不会。”
季子凡意味不明的目光梭巡在两人身上,当事人可能不觉,但他作为旁观者,可是很直观的感受到了两人身上的磁场。
他看了一眼腕表:“正好到饭点,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程砚没推脱。
姜戈现在是他的助理,自然要跟着他一快去,任何能够促进感情的机会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医院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空气里弥漫着舒缓的萨克斯曲。
吃饭途中,服务生不小心把果汁洒在了程砚的衣服上,趁他去洗手间清理的时候,季子凡借机打探。
“你跟阿砚是怎么认识的?”
“超市。”
姜戈咽下嘴里的东西才把在超市不小心撞到程砚,导致他一屁股坐进购物车里的事情告诉他。
“哈哈哈。”
季子凡笑得停不下来,他冲姜戈竖起大拇指,刮目相看:“你可真行。”
姜戈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也觉得有点好笑。
她弯了弯唇,见缝插针:“季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季子凡挑眉:“跟阿砚有关?”
姜戈忙不迭点头,一脸好奇:“你知不知道程砚为什么转行啊?”
季子凡顿了顿,倒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么个问题,还以为她会借机打探程砚的喜好什么的。
程砚回来的时候,发现姜戈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敬?
“……”
莫名其妙的。
他坐下后看向季子凡,狐疑:“你们刚刚聊了什么?”
“我们没聊什么啊,是吧小姜?”
季子凡冲姜戈眨了下眼。
姜戈配合地点头。
他这才离开一会儿功夫两人就这么熟悉了,连小姜都叫上了。
程砚睨了姜戈一眼。
姜戈以为他不信,眼神格外真诚:“我们真没说你坏话。”
程砚:“……”
……
吃完饭,姜戈跟季子凡互扫微信加了好友,程砚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回去的时候是姜戈开车。
程砚坐在副驾驶座,看她格外专注紧张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抿了下唇,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
“你有驾照吗?”
“当然!”
她前几年就拿到驾照了,但是以前在英国工作的地方离她租的公寓很近,步行差不多两三分钟就到了,出门也有助理,用不着她亲自开车,所以姜戈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方向盘了。
她不敢去看程砚,因为心虚。
程砚看她这副样子实在不放心:“停车,我来开。”
“不用,我可以!”姜戈弱弱地解释:“我只是很久没开了,手感有点生疏,等找到感觉就好了。”
“……”
十几分钟后,车子依然保持着龟速。
姜戈浑然不知,还沾沾自喜:“怎么样,我车技不错吧?”
程砚拍了拍掌,面无表情:“真棒,到家正好能赶上晚饭。”
“……”
过了会儿,车子停在超市门口。
姜戈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我进去买点食材,今晚让你尝尝我的厨艺。”
程砚挑眉:“你还会下厨?”
姜戈怀疑他对自己可能存在很大的误解,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他对自己改观。
她皮笑肉不笑,贴心地询问:“你是要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坐在车里等我?”
程砚扯唇:“当然是下去透口气。”
超市里没什么人。
姜戈去推了一辆购物车。
于是程砚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两人初遇的场面。
实在糟心。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郁气。
姜戈走到蔬菜区,刚拿起一根胡萝卜,有人从她旁边擦身而过。
一股异样的感觉直窜上心口。
她停滞了一秒,回头。
程砚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循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只见到三三两两的路人,没什么好看的。
“发什么呆?”
姜戈顿时回过神,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心不在焉:“看错了。”
两人在逛超市这件事上出奇的默契,一个负责挑选,一个负责点头,效率特别高,很快就买完需要的食材结账离开了。
这次又换回程砚开车,姜戈对自己的车技也有认知了,乖乖去坐副驾驶座,没再逞能。
……
助理的工作很琐碎,除了基本的文稿校对和整理资料,还需要照顾程砚的一日三餐,偶尔还得跟他一起出差,跑跑腿什么的。这些事情对姜戈来说并不难,她也不担心自己无法胜任,她现在只担心把时间花费这里却毫无所获。
五点多,薄薄的一层夕阳落进书房。
空气里只有敲键盘和纸张翻动的声音。
姜戈做完程砚交代她的事情,往后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低头酸痛的颈椎,视线不自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男人专注码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明亮的光落在他俊美的脸上,衬得五官线条越发干净鲜明,他身上穿着休闲舒适的灰色羊毛衫,肤色发白,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清隽矜贵的气息。
姜戈直直盯着他看,无意识地眨了下眼。
这么美好的画面,没能定格在相机里真的是浪费了。
她双手托腮,由衷地感到惋惜,目光越来越放肆时,忽地对上一双点漆般清冷的黑眸,心头“咯噔”一跳。
完蛋,偷看被抓到了。
她心虚地放下手,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资料我都整理完了,还有别的事情吗?”
程砚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淡淡道:“暂时没有。”
姜戈飞快应道:“那我去准备晚餐!”
她逃似的离开了书房。
程砚敲键盘的手指一顿,镜片下的黑眸滚过一抹极浅的笑意,等他意识到,又迅速压下唇角,若无其事地继续码字。
姜戈刚去英国读书那会儿,因为吃不惯当地的食物,几乎每天只要有空都会自己下厨。
所以她敢拍着胸脯保证,她的厨艺非常可以。
半小时后,程砚从书房出来看见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脚步停滞,有一瞬恍惚。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饭香。
这一幕让素来空荡冷清的公寓染上了一丝生气。
程砚目光一瞬不瞬。
女人把长发盘了起来,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她把锅里的红烧肉捞出来后,拿干净的筷子偷偷尝了一块,尔后惊喜地挑了下眉,表情格外生动。
程砚忽然觉得,多一个人,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第一天上班肯定要好好表现,姜戈做了三菜一汤,样样都是自己的拿手菜。
她坐下后,信心满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程砚避开面前的清蒸鲈鱼,先夹了一块色泽浓郁的红烧肉。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姜戈期盼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怎么样?”
程砚矜持地吐出三个字:“还可以。”
姜戈心满意足,骄傲道:“那是,吃过的都说好。”
程砚一顿,想起她那个青梅竹马,压了下薄唇:“怎么,你经常给人做饭?”
“也没有经常,就偶尔。”
姜戈笑眯眯地说:“能尝到我厨艺的人可不多。”
言下之意,你就好好珍惜我这个临时助理吧!
程砚似笑非笑:“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姜戈顺杆而上:“也不是不可以。”
“……”
姜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程砚一个眼刀飞过去:“闭嘴,吃你的饭。”
“……”
很快,姜戈就发现程砚没动过他面前的清蒸鲈鱼。
她咬着筷子,迟疑:“你不喜欢吃鱼吗?”
程砚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这点张运全倒是没有告诉她。
而且上午逛超市的时候,程砚看见她买鱼也没说什么,她还以为他不挑食呢。
姜戈问他:“除了鱼,你还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她下次才好避开。
程砚看了她一眼,扯唇:“不是很了解我?”
“……”
“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
姜戈想解释,却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张哥只告诉我你喜欢花里胡哨的四角裤,没告诉我你不喜欢吃鱼。”
“……”
程砚一向纹丝不变的俊脸出现了裂痕。
姜戈知道,她凉了。
现在是2017年12月28日,傍晚六点零五分。
空气仿佛凝滞了。
姜戈和程砚隔着一张餐桌大眼瞪小眼。
她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时候,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整张脸憋得通红,还要强装镇定。
她没有胡说,真是张运全亲口告诉她的。
时间回到前天上午,姜戈下定决心要做程砚的助理后,生怕晚一步就没机会了,于是拖着还没好的脚伤就去面试了。
那是姜戈第一次见到张运全,但对方看见她却表现的十分意外,后来聊天的过程中才知道,之前他在咖啡馆碰见过她和宋西亭。
“宋警官先前帮过我们大忙,我一直想找机会请他吃顿饭当面道个谢,但好几次都被他推辞了。”
张运全无奈一笑,好奇两人的关系:“你跟宋警官……”
姜戈说:“我们是朋友,一个大院长大的。”
“青梅竹马?”张运全挑了下眉:“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姜戈没隐瞒自己的真实职业:“摄影。”
这倒是让张运全有些诧异,他提醒姜戈:“做助理可不轻松。”
姜戈抿了下唇,装可怜:“不瞒您说,其实我跟程砚认识,但因为一些事情……我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导致他对我有些误会。”
“……”
难怪那天在咖啡馆程砚一直盯着人家看呢,原来两人早就认识了。
张运全恍然大悟:“所以你来面试助理,是想修补跟阿砚的关系?”
姜戈顿了下,好像也没错,于是点头:“嗯,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好好干!”
张运全却误会了,误会她跟程砚的关系。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之间出现什么误会,道个歉解释清楚就可以了,何必这样费尽心思,很显然,两人关系不一般,反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
不知为何,张运全有点兴奋。
他跟程砚认识这么久,从未见他谈过恋爱或是好感哪个女孩,除了每年固定的签售会以外,他从不出席任何官方活动,年会也不参加,反正杜绝一切交际场合,所以圈内朋友没几个,更别谈认识什么异性。
张运全这人特别重感情,他是真把程砚当成好哥们,以至于见他单身一年又一年,莫名开始担心以他这个状况持续下去会孤独终老。
所以从去年开始,他就见缝插针给程砚介绍对象,各种类型的女孩都有,但无一列外,都没有后续。
后来张运全也没得办法了,干脆放弃了。
他之前还以为程砚不找女朋友是因为懒,现在总算明白了,敢情是心里已经有人,所以才看不上别人。
姜戈并不知道张运全已经开始脑补她和程砚之间的“爱恨情仇”,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在考量。
“您放心,我绝对没有别的企图,我……”
张运全急道:“那怎么能行!”
“……”
姜戈脑袋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张运全轻咳了声:“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是宋警官的朋友,我当然相信你的人品,只不过……”
他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阿砚根本不想要什么助理,都是我擅作主张给找的。”
姜戈忙说:“没关系,只要您点头,程砚那边我能搞定。”
“真的?”
姜戈信誓旦旦地保证。
张运全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一拍即合:“那行,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阿砚的助理了,来来来,我们先加个微信,晚点我会把工作事宜什么的发给你。”
姜戈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懵懵地拿出手机。
加完微信,张运全看她的眼神十分亲切:“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姜戈想了想,悄咪咪地问:“程砚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喜欢收藏的东西?”
到时候要实在不行,她就去贿赂程砚。
“据我所知,他除了喜欢吃甜食……”话音一顿,张运全突然想到什么,冲姜戈勾了勾手指。
姜戈把耳朵凑过去,就听见张运全暧昧地说了一句:“他还喜欢那种花花绿绿的四角裤,越可爱越喜欢。”
!
这是她能听的吗?
姜戈瞪大双眼,又错愕又羞赧。
张运全还真不拿她当外人,一个劲儿的给她支招,最后还告诉她,如果到时候程砚真不给她开门,就哭给他看,嚎几嗓子他肯定服软。
“……”
姜戈越听越迷茫。
如果没记错,她是来应聘助理的吧?这怎么好像跑题了?
可是看张运全越说越来劲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打断人家,只能洗耳恭听,不时捕捉一些重点记在脑子里,反正总比没有强。
……
回忆结束,姜戈捏了捏还有些发烫的耳垂,因为心虚,她不敢直视程砚冷冰冰的眼神,但表现的十分善解人意:“其实很多人都会有那么点特殊的小癖好,很正常,我能理解。”
“……”
程砚眉心抽得厉害。
他不知道张运全都跟姜戈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现在需要给自己反黑。
他放下筷子。
“什么花里胡哨……”
程砚忽地想起两年前,有一次程瑜在商场里抽奖抽中了一盒海绵宝宝的男士四角裤。
程砚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欣赏不来,还很嫌弃。
程瑜就说他没眼光,气得要拿去送给邻居家的漂亮弟弟,但走的时候忘了带走,落在了程砚的袋子里,他回公寓的时候才发现,顺手丢在了沙发上,晚上张运全过来,看见沙发上的海绵宝宝四角裤就以为是他买的,笑了好久。
当时程砚懒得解释,黑着一张脸把他轰出去了。
没想到误会到现在。
“……”
程砚捏了捏眉心,头疼。
姜戈却误以为他不好意思。
虽然很想笑,但没忘记她此刻的身份,助理就该有助理的自觉,于是一本正经地安慰他:“你放心好了,这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说完,她抿唇,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
程砚面无表情地否认:“我没有。”
“嗯?”
姜戈愣了下,很快懂了,这是还在不好意思呢。
她扒着饭,敷衍:“好好好,你没有。”
须臾,她跟做贼似的,偷摸摸地问程砚:“你喜欢什么图案的?”
“……”
外面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砰一声响,身后的门关上了,姜戈被赶出来了。
她摸了摸鼻梁,走了两步,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在里面是在憋得太辛苦了。
谁能想到呢,表面一丝不苟又高冷稳重的程大作家,私下其实是个童心未泯的人。
姜戈嘴角弧度扩大。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吧。
到家后,姜戈收到张运全发来的消息,问她顺利吗?
姜戈倒了杯水喝,回复:安啦。
张运全很快又发了个惊讶的表情:阿砚居然妥协了?我还以为怎么也得磨个两三天,太不可思议了。
姜戈思忖了会儿,决定不告诉他今天程砚带自己去检查脑子的事情,免得又多一个误会她的人。
……
晚上八点多,宋西亭忙完,想起林月知手腕还没恢复,捞过手机发消息问她:你回家了吗?
过了五六分钟左右,林月知才回他:今晚要加班。
这两天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不冷不热,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什么事情就跑来跟他叽叽喳喳扯一大堆。
宋西亭挠头想了想,话里行间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几点下班?我可以顺路去接你。
但是这一条却石沉大海了,久久没有回音。
宋西亭靠着椅背转了一会儿手机,突然起身,拿过外套离开办公室。
夜色如墨,粘稠又浓郁。
医院门口,宋西亭坐在车里,等了十几分钟正准备给林月知打电话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她的身影。
林月知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旁边还跟着一个身形高挑,长相斯文儒雅的年轻男人。
两人有说有笑,画面很和谐。
宋西亭眯起眸,挂掉还未拨通的电话。
男人叫沈如津,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他和林月知是刚刚在电梯里碰见的,因为看见林月知手腕不太方便还拎着一堆东西,就出手帮忙。
聊天的过程中又意外得知两人是校友,顿时就有话题可聊了。
林月知嘴甜:“难怪看着这么亲切,原来是学长啊!”
沈如津笑了一下,问她:“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我打车。”
“你住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月知连忙摆手,婉拒:“不用麻烦了学长。”
沈如津风度翩翩:“没关系,说不定顺路呢?”
林月知迟疑地说了一个地址。
沈如津诧异地挑眉:“这么巧,我也住那边,最近刚搬过去的。”
这下轮到林月知感到意外了,她瞪着双眼:“真的吗?”
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沈如津嗯了声,笑:“走吧,我的车停在那边。”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