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天录

天元 第二卷 南荒万兽 第九章 递军状

    
    鸡鸣镇外的一个树林里,阳光也难以透进来,一伙人垂头丧气的围成一圈坐着。这不正是昨晚那伙倒霉的土匪吗?只见领头的黑面大汉,黑黝黝的大脑袋缠满了纱布,肿得跟猪头一样。昨晚关小花一酒坛子砸过来,黑面大汉顿时失去了知觉,直到今天都还感觉是恍恍惚惚的。这伙土匪虽然平日里四处为非作歹,烧杀抢掠,但在南楚国不允许老百姓私自修炼脉法的高压环境下,这帮土匪说到底也只是生的魁梧些的普通人。
    大虎愤愤不悦地对黑大汉说道:“大哥,咱们走南闯北的这么多年了,除了官兵咱们惹不起,什么时候被个小老百姓欺负过!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无奈黑大汉脑袋肿成了平时两倍大,话也说不清楚。老二见状,接过话来回答道:“大哥心里自然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说着,老二像是在询问一般的看向黑大汉。
    黑大汉平躺在椅子上,口鼻中发出“嗯~嗯”的声音,老二心领神会地便继续说道:“大哥的意思,这帮人咱们肯定要弄的,那个长得异常巨大的胖子,虽然力大无比,但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还有那个速度飞快的小子,咱们不如给他俩下个套......”
    鸡鸣镇内,日头升起,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鸡鸣镇三小魔王中,多计军师徐善谋和巨力将军关小花,正带着失魂落魄的阿飞在大街上晃荡。
    “包子杨这一把年纪了,也没个侄男侄女,自己孤身一人的,好不容易店里来了个小伙计,怎么就舍得让阿飞去参军呢?你说是不是,胖子?”徐善谋摇着扇子,疑惑地说道,又看着满脸傻笑的关小花,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跟你说个屁,这大傻个。”
    回应徐善谋的,依然只有关小花的憨笑。这关小花虽然天生神力,但打小智力发育就不太行,别的孩子那聪明机灵劲,在他身上丝毫体现不出来,别的孩子欺负他,用石头打他,他也就只是憨憨地傻笑,直到后来遇到了鸡鸣镇另外两个小魔王。
    阿飞则是心不在焉的跟在二人屁股后面,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一路走来吃了这么多苦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肯收留自己的人,这还没多久,就又要赶自己走吗?
    徐善谋似是看出了阿飞的心思,说道:“阿飞,你也别想太多了,参军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你那等身法,在军队里面定有一番作为。说起来,你是北燕人,北燕的世家大族都有家传的脉法,你那等身法,可绝对不是凡物啊。”
    阿飞失落地低着头,也没接徐善谋的话,突然地问道:“去哪里递军状子?”
    徐善谋微微一笑,指着前面一座古朴的院落说道:“那就是。”
    “尽忠恪本”院落门口的牌匾上写着这四个字,鸡鸣镇多年来无人投军,这个院落自然也就门可罗雀,就连那块牌匾上,也是落满了灰尘。
    院子里四处长满了杂草,正堂前的柱子上,结满了蜘蛛网,这倒是清净得很。整个院子里只有一个老头抱着扫帚倚在堂前昏昏欲睡。老头姓严,三小魔王对这位倒是熟悉。三人平日里无所事事,别人都在干活,他们仨在四处闲逛,这个院子,就是三人以前聚头的地方。这仨聚在这儿也没什么好事,不是顺了人家的鸡在这儿烤着吃,就是偷了人家的酒到这儿来干杯,吃饱喝足了,还不忘在院里撒泡尿。可怜严老爷子总是悄悄地替这仨打扫干净。后来,三人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总麻烦人家老头也不好,也或许是因为找着了更好的去处,三人就没再来过这里了。
    “严老头,严老头!”徐善谋叫了几声,老头才睡眼惺忪地抬起脑袋。
    “嘿嘿,严老头,你来活儿啦,咱鸡鸣镇多年来终于有人要递军状子了。”徐善谋笑着把阿飞的状子递了上去。
    老头揉着眼睛看了看状子,随意的扔在桌上,摆手说道:“今天是十五,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不回家吃月饼,怎么来寻我老汉开心啦?”
    一听这话,一旁的关小花不服道:“你这老,老,老头,我谋哥哥说有人参军,就有,有,有人,参军!”
    徐善谋道:“严老头,你这岁数大了眼睛不好使,军状子密密麻麻的字你看得清楚吗?这不,我们哥俩把投军的人也给你带来了。”说着,徐善谋指了指阿飞。
    严老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阿飞,示意阿飞走近些。阿飞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事已至此,也只好顺从。严老头一把抓住阿飞的手腕,另一只手点在阿飞的手心。不一会儿,只听老头平淡地道:“体脉脉法,还未开脉。小子,你这资质可不算好,这第一脉可都还未开呐,可惜了这么好的脉法。”
    话音刚落,只见阿飞的脸上布满了震惊,从未跟人提过自己未开一脉,怎的这老头手指这么一点,就能断出自己的水准。难不成,这老头也是个脉士?
    见状,徐善谋哈哈一笑,解释道:“可别惊讶,多年前咱们鸡鸣镇还是有很多脉士的,南楚颁布百姓不得修炼脉法的律法后,数百名脉士都是找严老头递状子的,严老头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有‘一点断脉’的本事了。”
    徐善谋拍了拍阿飞,接着说道:“脉与脉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同样练过脉法的脉士,只消与你交过手,便能知道你的脉阶,要是遇到更高脉阶的脉士,甚至只用与你对视一眼,远远地感应一番,就能知你的脉阶,这不足为奇。但咱们这位严老头,可是个实实在在的老百姓,别说开脉了,就是让他现在起来多走两圈,怕是也会累的气喘吁吁。这‘一点断脉’,完全只是因为见得多了,接触得多,所谓熟能生巧嘛。”
    阿飞的神情渐渐恢复过来,接着先前严老头的话说道:“熟能生巧吗?不过严大爷说的没错,我资质较差,家传的脉法我是怎么也找不到窍门,始终突破不了一脉。”
    徐善谋疑惑地道:“北燕的脉士素来都在国内有很高的地位,更别说你家还有着家传脉法,不是权赫就是显贵,这怎的你会流落到南楚?”
    北燕的国情与南楚不同,北燕的军方曾经叱咤风云,如今却如同摆设一般,北燕上到王室,下到百姓,无一不被北燕的国教,魇天神教所控制。北燕的世家大族为了自保,便开始鼓励百姓们也修炼脉法,并将一部分普通脉法售卖出去。在北燕,普通脉法是可以交易的,但真正中上等的脉法,却被各大家族藏起来,仅供自家人修炼。故此,在北燕拥有家传脉法的,都定然不会是平头百姓。
    被徐善谋这么一问,阿飞显然有些逃避,缄口不言。
    徐善谋见阿飞不想回答,便客气地道:“我也就随口一问,你不想回答便算了。既然你的状子也递了,我家大哥还找我们有事呢,这就先走一步了。告辞。”语毕,徐善谋对着严老爷子行了个礼,便拉着关小花走了。
    刚出院子不久,徐善谋把关小花拉到一个巷子里,严肃地说道:“胖子,交代你一个事情,你待会儿悄悄跟着那个阿飞,记着别让他发现你,我先去找老大说说此事,这个阿飞,我总觉得不简单。”
    关小花微张着嘴,似乎听的云里雾里的。徐善谋拿着羽扇拍了拍关小花,“你这憨子,听明白了吗?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
    “明,明白了,谋,谋哥哥!”
    话说两头,在鸡鸣镇的另一边,老杨因为土匪这么一闹,包子铺今天没开张。老杨收拾着这满地的狼藉,心里却愈发不是滋味。阿飞感激老杨,老杨也同样感激阿飞,自己一把年纪,无儿无女,上天在这个时候给老杨送来了阿飞,但阿飞却不能留。阿飞是北燕人,又身怀脉法,平日里若是隐藏起来倒也无事,但偏偏遇上了土匪,阿飞身怀脉法的秘密也将大白于天下。南楚断不会容他,必定会将阿飞驱逐出南楚。与其让阿飞再度漂泊,不如让他参军,至少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老杨这样想着,除了感叹命运的无常,却也别无他法。看着被土匪糟蹋了的酒,老杨才想起,今夜是中秋,无论如何,老杨也想趁着今晚,与阿飞说说话,喝喝酒,只当是送行了。于是,老杨锁起了铺子,拿上一吊钱又去买酒了。
    一路上,老杨心事重重,便也没发现自己的身后多了两条尾巴。
    老二和大虎跟在老杨身后,趁老杨转进一个没人的巷子里时,二人猛地将老杨打晕,带回了包子铺。
    院子里的严老头看着天色渐晚,月亮也在逐渐爬了上来,人声鼎沸的小镇也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严老头打了个哈欠,便将院门关上,随手拿起今日递上来的这份状子,眯着眼睛读了起来:
    鸡鸣镇杨氏永平,育有一子,名为杨飞,因机缘巧合习得一技脉法,为显尽忠恪本,诚愿报效祖国,故命子杨飞,参军,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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