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桌前的徐东锦眼见自己即将手握实权,
他一个二世祖头一次感觉到这么被需要,终于可以一展抱负,扬眉吐气了…
想到此处,他已不知不觉将激喜写在了脸上,选择无视身旁饶不满与憎恨,朝两位官员拱手道:
“总督、知府大人,晚辈徐东锦,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关漌眉间笑意更甚,目光落向元妡,
她‘佥事’一职,还真选的不错。
金炳荣看他神情,好似仍不满意,还想出言安排什么,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
很快又听到关漌凌厉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调,
“赌场买卖功勋军衔,此乃郕州百官之失!元佥事…”
“到!”
“你乃按察司署官,掌监察,审司法,从即日始,协助本王巡查各道,考核吏治!”
“是!”元妡肃然应道,接下了关漌的授命。
……
戌时,万人离席,宴会散尽。
金炳荣强笑着送出了关漌,走到府衙门口,仍死死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就这样轻松地放走他了吗?这场晚宴怎么跟预想的大不相同?
关漌紧盯着金炳荣,不知他下一步又要做出什么戏来,忙抽手笑道:“多谢款待,再会!再会!”
金炳荣看着关漌扬长而去的背影,和善的面色有些挂不住,渐渐浮现不甘与恼意…
“总督!”沈贤明憋了一肚子火,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今日之事,您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他上前咄咄道。
金炳荣转过头来,又恢复了一贯的亲近笑容,“贤明呐…你怎么还看不出,我这是在保你啊!”
“保我?”沈贤明面露狐疑。
金炳荣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安抚道:“…赌场暴露,前线动乱,这位镇北大将军再不济,也必得查处一番,稳定军心。于此之际,难保不会有人迫于形势倒戈……”
关漌决然任命徐东锦的画面又在金炳荣的脑海中上演,他揣摩了半晌,续道:
“一旦有人吐露出一二,让他顺藤摸瓜,追查下去……军营买卖交易的直接线索定是指向贤明你啊!我让黄厉接手,一则,让他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必要之时成为你的替罪羊,保你全身而退;二则,军资调补大权,一定要牢牢握在我们手中,怎能助他如虎添翼?”
沈贤明点点头,总督此话倒也有些道理。
可…
他的心头涌起一种猜测,后背不免有些森凉,
总督怎能这般巧地提前几日就安排黄厉在自己手下学习公务,
难道…他早就知道赌场会出事?
……
离开府衙许久,徐东锦还是平缓不了内心的欣喜,一直在两人耳边喃喃不止,
“将军看重…委以重任…生,哦不…下官一定不负厚望!”
元妡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眉目,庄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徐兄,这是你表忠心与能力的首任,期待你的投名状哦!”
徐东锦以饱满的热情重重‘嗯’了一声。
元妡等着他的后续,“那你还傻站着干嘛?”
徐东锦拍拍脑门,“对!…我这就去调查郕州这些年来的财政情况,看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他完,不容停留地又跑回了衙门。
元妡见状,偏头看向关漌,问出了一直困惑她的疑点,
“金炳荣、沈贤明等人在郕州扎根多年,势力庞大,你想靠一个初出茅庐的二世祖去撼动他们?”
她觉得这太过滑稽,“徐东锦能不假思索地答应你的邀请参加晚宴,你就该知道他完成不了你的交代。”
关漌笃定一笑,“他当然完成不了。”
“那你还…”元妡脱口而出后立时反应了过来,
他丢出徐东锦,或许只是个转移郕州官视线的幌子,
而徐东锦背后的阵营与他暗中的关系,更值得这些人耗费功夫去深究了。
如此一来,倒能为自己监察百官的行动争取一些时间…
看来,郕州的地方势力在他的眼中,也是不容觑的。
“今日晚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贤明与王宗训水火不容,根本不是一路人。既如此,金炳荣为何要同时持有这两人在他的手下一起共事?”元妡诚然问道。
她认为这似乎不合常态,
王宗训能当着关漌的面公然揭露郕州腐化的现状,一口咬定沈贤明的龌龊卑鄙,
足见这二人平素积压的仇恨有多深。
而金炳荣却能同时驾驭这两股敌对的势力为他做事,
那他又到底是哪一方呢?
关漌顿了顿,眸底深沉,“这便是……制衡。”
元妡心上一跳,明白了。
怪不得面对沈贤明多年的打压整治,王宗训还能保得官衔和性命到今…
原来是因为金炳荣故意留着二人分庭抗礼,互相牵制,才好巩固他自己的地位啊!
就好比今晚,
正是因为王宗训对沈贤明罪孽的披露,才给了金炳荣借机裁撤他知府权力的一个机会…也让关漌抓住了一道口子撕开郕州百官之间官官相护的铁网……
元妡扯扯唇角,看样子,萧凉所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她自选了佥事这一官职起,想要探查清楚真相的心就无比坚定,
“我真的很好奇,这三人在郕州分别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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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元妡身体力行,携了汪洁,早早踏上了从军营前往郕州城区主大街的道路——
她打算先从当地百姓的民情入手。
晨间,薄雾稀疏,空气尚算清新。
走了三五里后,大风渐起,卷起飞沙连,直扑口鼻而来,连事先备好的湿帕也遮挡不住…
街旁一户摊贩,察觉将变,出来将招牌撤下,准备闭户打烊,
一转头,看到街面还有人在沙尘中艰难前行,好言提醒道:“哥,这要起风暴了,你们还是到我这茶摊歇歇脚吧。”
元妡在‘呜嗷’的沙硕声中辨听着贩的声音,刚想开口道谢,就猝不及防灌入了一嘴黄沙……
“今年的沙灾怕是快来了,又比往年提前了数月,郕州的水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元妡和汪洁刚躲进茶摊,就听到一阵苦恼的抱怨。
她抬头环视了一眼四周,
拥挤的铺面里,涌入了很多和他们一样来此避风沙的旅客,
大家正纷纷出言诉着自己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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