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是假的?!
宣统六年,皇帝听信馋言,不顾温皇后百般阻挠,坚持御驾亲征,结果被困万马坡。为了朝堂安稳,温皇后不得不身怀六甲亲身上阵,带领温家军营救天子,于行军途中受累奔波诞下皇儿,却是死婴。
大战前夕,阵前诞下死婴是为大忌,温皇后别无他法,遂于途中找了个女婴,搪塞了过去。
长乐公主怔怔的瞪着手中密函,脑中浮现皇姐回宫后的待遇。
难怪母后一直看不顺眼皇姐,原来如此。
可父皇为何又认定皇姐是真的?
“皇姐身份既然有异,父皇又为何认定?”
花枝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太后娘娘百般嘱托千般交待,公主从洋洋洒洒的几页遗嘱中竟只盯着长宁公主是假的这一条信息。
但公主相问不得不回。
“这……奴婢猜想,兴许是当年太后娘娘作主要将长宁公主……嗯,就是那名孤女,以皇女身份送入天观寺祈福时,陛下感念她的付出,又不清楚这个中真假,便让人在幼婴身上做了记号,方便后来回宫相认吧。”
花枝这话说得有些磕巴,仔细一分析,更是漏洞百出。
但长乐还是点了点头。
她其实也觉得有毛病,但谁让始作俑的帝后二人双双下黄泉,她想找人当面对质恐怕只能去阎王殿,她想,她母后一定不希望现在见到她。
算了,反正父皇跟母后内斗了这么些年,她作为女儿旁观了这么些年,个中龌龊早已不足外人道。
是非曲直,皆已随玉坤宫的那处大火化为灰烬。
长乐公主支着头,目光涣散的又扫了几眼烛火,半晌,将手中信纸伸向火苗,在花枝微讶的目光,淡定的看着微蓝的烛火卷着那封温皇后的亲笔密书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去,把那个狗东西叫进来。”
“啊?”花枝一愣。
长乐公主美目一瞪,不耐烦的一拍书案:“薛柒。”
花枝缩着肩立刻应声出门,不好意思,这段日子公主日日怼她,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声狗东西,所有侍卫都自觉代入。
“……薛纪年此人性情凉薄深藏不露,心中沟壑千缕万纵,但据本宫所观,他对长宁情深不虞。本宫一走,温氏虽不至任人鱼肉,但若想安然得过,但凭新帝一念之间。
唯今之际,怕是只有你皇姐长宁能拘他一二。昔年你在宫中树敌颇多,有长宁看顾着,薛纪年也总归要顾着情份。
然,男子之情向来不久,帝王更如是。待瞅得时机,你应尽快远离上京,方为上策。……”
长乐公主微垂下眼睫:皇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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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一坯黄土,一块无字碑。
花浅跪在碑前,木着脸往地上洒酒。
帝后殡天,她身为儿女却不能送别,心有所挂,便在这雾隐山上立了一座无字碑,做成衣冠冢,遥拜远逝的双亲。
嚓、嚓……身后传来脚步声。
花浅身姿未动,稍倾,身边跪下一人。
正是师兄沈夜。
沈夜长身如玉,迎着无字碑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花浅默默的看着他,半晌忽然笑了出来:“嗤,你知道这里面埋着谁吗?见碑就跪,你膝盖有问题?”
沈夜睨了她一眼:“堂堂长宁公主跪得的人,我拜一拜,有什么亏?”
花浅:“……”
她收了笑容:“说了别叫那个封号,听着别扭。”
沈夜温和的注视着她,道:“好。我亦觉得,浅浅好听。”
花浅:……
她咳了声,起身。
半月前,沈夜辞官归隐。
花浅说不上欢喜,更多的还有点拘束。
原本她是做好在这雾隐山老死的准备,可一人孤独终老和孤男寡女一起终老,多少有些不同。
况且这男人还三番五次跟她求亲未果,更添一丝尴尬。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明察暗访多番打听她的下落,她并非一无所知,只是打定主意不想再去关注上京的动向,便由着性子跟对方捉迷藏。
只要她想躲,在这十万大山里,想找着她难如登天,来再多的人也没用。
沈夜跟着她一同慢慢往回走。
世人眼中神秘的雾隐门,其实不过翠竹环绕草庐数座,与乡野农户几无差别。
“他行事如何?”
沈夜知道她在问什么。
“虽然我与他政见不合,但不得不承认,为君一途,如今的他确是合格。”沈夜客观公正的评价,又道:“不过这初登御座,大抵都会做些政绩以明视听。以后会如何,试目以待。”
就是说,现在看着像明帝,谁知以后会不会作昏君?
花浅点点头,以后如何她也说不准,至少目前来看,薛纪年这个皇帝当的还不算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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