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点点头:“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切就都美好的很。可是,半年后的一次重逢就埋下了祸根。
当时,我受师父之命下山去给他的一个老友传信,在七修城的客栈里再次遇到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姑娘。
正当我犹疑不定时,她走过来与我讲话,正是焕颜。
她问我:“莫易,你可有婚约?”
我吃了一惊,觉得她真是大胆,不过也如实相告,当时我确实尚未婚配。
她便告知我:“其实上次见面我没有说出实情,我们儿时是见过的,只不过你忘记我了,你家住白城,锦林巷子,门口有口老井,你可想看看我是谁。”
她的话忽地让我想起八九岁时曾在井边救起一个想要轻生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不过五六岁,脸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瘦瘦小小的人坐在井边想要跳进去。
我有如神助地想起了多年前那只听了一次的名字:“是小楠?”
虽然隔着面纱,我也能看到她不住地点头,仿佛很高兴的样子。
她说:“你们上山第二天,我听到你师兄叫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就是莫易,你的长相虽然变了,但是我依然能够认得出是你。”
“当时你父母在失火中双亡,你说要去投奔津湘的外祖母,我求爹把你送到津湘,后来怎么又上气量山了?”
“这个说来话长,只因一次机缘巧合,外祖父碰到了一个人,那人说气量山的离群宫能改变我的容貌,可以去看看。后来外祖父带着我上山去求宫主,宫主怜惜我自幼失祜,容貌被毁,就收我为徒,专修玉容术。”
“那你今天来七修城……”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忸怩:“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的,沈师兄很麻烦,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我的运气不错,直接在客栈就碰到了你,找你是因为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你能掀起我的面纱吗?这样我就可以摘下帷帽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心怦地一跳,想起上次沈彩子说的话,张口结舌道:“为什么找我做这件事?”
焕颜道:“其实,这些年我修习玉容术,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再见你。”
“哦,这样啊。”我想大概是我曾经见过她受过伤的脸,她大概觉得自己丑的时候被人见了,现在大约治好了伤,想要改变她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既然是举手之劳,也就没什么可推辞的了。我伸出手去慢慢掀开了眼前朦胧的面纱,惊讶地看到了一张花样美颜,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这张花朵般的脸一笑,让我神晕目眩。
我只听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问:“你既没有婚约,可愿娶我为妻?”
当时的我全无招架之力,像被施了魔咒一样说:“愿意。”
然后焕颜欢喜道:“那再好不过,莫易,记住今天说的话,我这就回转气量山,一个月之内你到离群宫来找宫主提亲。”
我再次点点头,答应了声“好的。”
与她分别后,我云里雾里地赶赴师父友人所在的开城,在那里停留了一晚,带了一封回信回到阪长山交给师父。
本来我想对师父提及焕颜的事情,谁知师父看完回信对我说:“莫易,你可知此次前去何事?”
我摇头不知。
师父说声:“跪下。”
我慌忙跪下听训。
师父道:“这些徒弟中我最看好你,你的天资最好,我有意将来将无名宫传给你掌管。这次让你送信是给你定了门好亲事,收信人就是你未来的岳丈,他见了你的面非常满意,回信表示同意你这个女婿。他的女儿这次你没见到,不过是极好的,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配你正合适。”
我听了这话犹如一阵阵滚雷在心中响过,那时我年轻气盛,宫主的位置我也想要,另外既是师父安排的婚事,我如何拒绝?
所以我没有向师父提及焕颜的事情,只修了一封书信,告诉她实际情况如此,我只能辜负她了。
不过,后来她来找过我一次,当时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纹,我才知道原来修习玉容术的人,面纱不是随便可以揭开的,一定是爱她,娶她的男人才可以,否则面容就会迅速苍老。
我当时才知道还有这样一说,心中非常后悔,想要弥补我的过失,去跟师父说明白这些情况。
不过焕颜的性情已然大变,她说话变得尖利起来,也不打算再给我什么机会,那一次来只是来痛骂我一顿。
我的心至此非常不安。
后来我娶了你外祖母慧儿,她的确是个好妻子,不过在生你姨母的时候难产而亡。
我有时想,嫁给我又有什么好呢?不过是在好好地年纪早早地夭亡。
所以你看焕颜现在已经成了神姥,玉容术大概也炉火纯青,依然年轻漂亮地活在天地间,岂不是不嫁给我的好处吗?”
于莫攀听了莫易的讲述,暗想道:原来这焕颜神姥自小身世如此凄惨,看来她被外租搭救后就喜欢上了外祖,后来千里寻他看似突然,实则她已经等候多年了。
细想之下,他的心头一阵抽搐:果然这其中有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看来焕颜神姥决然不可能让石语眸再见我的了。
不过他忽地又心头大慰:虽然我做下了这等事,但是焕颜神姥的容颜不是又得到修复了么,看来语眸的容貌还是有方法恢复的。
折磨了他好几日的愧疚渐渐减轻了一些,他忽然觉得天地开阔起来,心情不再那么沉重了。
莫易见他容色稍霁,不禁微微松了口气,劝慰他道:“既来之则安之,事情既已如此,烦恼无用。不过,我看经一事长一智,一张白纸一样的淡泊到底不可靠,人只有经得多见得广之后,能够保持恬淡从容才是真正的平安笃定。”
于莫攀深感此话有理:“孩儿受教了。”
两人又闲谈些旁的事儿,莫易听说三个孩子其他方面都还顺利,又高兴起来,他留于莫攀在山上多住了几日,才让他回抚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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