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茶商杨达林刚一进家门,就被守在门口里面的衙役抓住了。
杨达林身材有些发福,由于常在外经商,脸膛晒得颜色略深。他突然被绑缚,不禁大怒:“放开我,为什么随便抓人?”
衙役也不答话,只推着他往后院走。
进了后院,先闻到了缕缕臭气,接着又看到几个官差和两具尸体,杨达林的身子一晃,还未等到近前,就堆了下去。
蒙柔宁走过来,示意衙役将杨达林拉起,半推半扶地来到了尸体前。
单莫比问:“这位就是杨达林老爷吧?我们是衙门办案的,你能解释一下这两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儿吗?”
杨达林此时略微缓过了神儿,脸上肌肉颤抖了几下:“我没杀人,不是我干的。”
蒙柔宁冷眼看着他:“没说是你杀的,你先看看认识不认识?”
杨达林脸上淌下汗来:“是我的前妻和以前的管家。”
单莫比和蒙柔宁交换了一下眼神,有些惊讶他这么快就交代了。
单莫比问:“你说你没杀人,那你可知他们是如何死的?又为何在你家后院的井里找到?”
杨达林抬头看看单莫比:“我不知道你们信不信,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我从外面回家,发现妻子不在家,找管家也找不到,下人说一天没见到夫人,也没看到管家。之后,我又发现妻子的装着嫁妆的匣子不见了。我们到处找都没找到,只好报官。
可是后来下人在第二天打水的时候发现了漂浮上来的尸体,我家那口井本来不深,水也就不多,所以很容易发现。我当时本应该报官,可是我是个经商在外的人,名声很重要,况且这事儿发生在家中,到底他二人是什么关系,自杀还是被杀,我实在是不敢面对。
跟下人一商量就决定当做什么也没发现,就当两人有奸情偷跑了,也比出人命好百倍。所以就糊里糊涂地把井废了,用砖墙围了起来。”
蒙柔宁追问:“那下人叫什么名字,现下里可还在?”
杨达林道:“在的,他叫贵宅,眼下跟我在前街的茶铺子里做买卖,出了这事儿后他也不愿在这个院子里做活了。”
单莫比问了贵宅在茶铺子里的卧室过夜,便叫两个衙役放开杨达林,去将贵宅找过来。
半个时辰不到,贵宅就在永升茶铺中被带来,所说跟杨达林的描述分毫不差。
于是,单莫比吩咐杨达林找家仆将尸体抬到坟茔处葬了,几个人带着杨达林和贵宅回了衙门,两人先下狱等候传问。
单莫比和蒙柔宁各自回房换洗了一下,然后聚在内堂。
单莫比问:“蒙师爷,这事儿你怎么看?”
蒙柔宁道:“好像两人的交代没什么差异,可是这事儿有点儿说不通。”
“哦,你说说看。”
“这样啊,单大人您看,如果这个杨老爷确实不曾杀人,当然也包括不曾指派下人杀人,那么他只是掩盖了一些别人的罪行,可是他半夜起来砌墙这个事儿就有些说不过去。从他现在的夫人描述来看,他梦游时那个表情和感觉仿佛就像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儿,自己打心眼里满意似的。他跟这两个死人之间有事儿。”
单莫比点头:“是啊,我也有同感,你说一个人对一件事情能够记忆那么深刻,天天梦游来重复操作,这件事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他宁可让别人以为夫人与管家有不堪,也不愿意上报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凶杀案或自杀案,这有点儿不大说得过去。怎么夫人红杏出墙的名声好过家里发生凶杀案的名声吗?有这样的世俗观点?”
蒙柔宁猛然想到:“对了,大人,您看我在路上还想着呢,刚才一下竟蒙住了,这件案子还涉及到一个物证,就是去年到官府报案时说到前夫人的嫁妆匣子不见了,可是我让启尸人在下去时特地找过,只有尸体,并没有什么匣子,那这匣子哪里去了?”
“难道是有人为了夺这只匣子才杀了这两个人?亦或是杀了人后发现有匣子顺手带走了?”
“也有可能是杨达林为了这匣子杀人灭口,那这个匣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值钱的东西?”
“大人,也有可能是一些秘密,有的时候为秘密杀人更常见。杨达林本身不缺钱,犯不着觊觎夫人这点儿嫁妆。别人看中钱财也不必为了一只匣子连杀两人,可能性也有,就是不太值当。”
“哦,那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真是自杀,因为什么事儿想不开或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相约自杀。”
“为情所困?”
“也许两人毫无关系,分别被杀之后被扔到一起了?”
“这越说越离奇了。”
两人相视一笑,才发觉屋里暗淡,两人的眼睛显得很亮。
单莫比揉揉脸颊,略显疲惫:“好了,师爷,今天晚了,耽搁你回家了,这事儿我再考虑考虑,明天先再审一遍杨达林,看情况再议。”
蒙柔宁起身道:“办案么,哪有那么准点儿的,如此也好,那卑职告退。”
单莫比忽然唤道:“小蔡,把我屋子里的那个篾编灯拿过来,给蒙姑娘带上。”
然后他冲蒙柔宁点点头,转身向后门走去。
小蔡是最近刚进衙门的小跟班,大约14岁的年纪,专门贴身伺候单莫比的。他听了呼唤当时应声,一会儿就提出了一个崭新的灯笼,里面点亮了烛火,随着灯笼的走近,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
蒙柔宁的心随着这渐渐泛起亮光温暖起来,她接过小蔡手中的灯笼,谢过了,向前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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