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达林再一次被抓,心中疑惑不定。
大堂之上,单莫比坐在正位,蒙柔宁坐在侧位,赵主簿在一旁负责记录。
单莫比敲定了惊堂木,两旁衙役喊过了“威武”,蒙柔宁手持着一封信,走到了跪在大堂中央的杨达林面前。
“杨老爷,认得这封信吗?”
杨达林心里一哆嗦,忙伸手要去拿信。
蒙柔宁飞快地将信收进袖筒中:“几次三番请你过来,也真是麻烦,关于你的情况我们知县大人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现在就看你自己打算怎么交代了,这可涉及到给你量刑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
杨达林抬头看看单莫比,单莫比道:“快说,尹杨氏和陈管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尹杨氏如何发现了你的信?信又是如何到了陈管家手中?最后你通风报信给何人将尹杨氏和陈管家杀害?”
杨达林身上的汗唰地滑落下来,他俯身叩拜道:“大人饶命,不是小的杀人。尹杨氏是陈管家的表亲,陈管家就是尹杨氏嫁过来后过来做的管家,不过他有些毛病,不能嫁娶,所以每日里总惦记着我的家财。那尹杨氏当初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只不过那人家穷,不得嫁,最后她家里给她定了我这门亲。
这几年,她二人背后勾结,想要占取我的家财,一分为二。所以,尹杨氏发现了我常有奇怪的信从平城过来,就起了疑心,她共盗取过两封信,一封交给陈管家让他帮忙看明白到底写的是什么。”
“我对她早有疑心,因为别人没有机会看到我的信,如果我的信丢了,那必是她偷走无疑了。但是我没有办法跟她直接要,因为她不会承认。所以我就告诉给了……”
“告诉给了谷云平,对吗?”单莫比突然插话道。
他派人跟踪史云平一段时间了,发现史云平多次出现在茶铺和杨府附近。
杨达林整个身子瞬间堆了下去:“老爷圣明,是谷云平,之后,他说有办法拿到信,我让他到我府上住两天,帮忙找信,谁知道……”
“我真的没有杀人,老爷我说的是实话,虽然他们两人也该死,我只是在他们死后不敢报官,私下藏尸,这个罪过我是认的。”
“好,陈罡、李离,你二人速去史府抓捕谷云平。”
“遵命。”陈罡和李离得令后即刻动身而去。
杨达林在供词上画押,被带回了牢狱,听候发落。
退堂之后,蒙柔宁问单莫比对信件之事打算如何处置。
单莫比道:“我正想劳动你一下,去趟史府。”
“你想让我劝我爹投案?”
“我没那么蠢,七修城一直安稳如山,我来当了一年县令就出现了联合造反?再者说,你想想,这天下总是一人之天下,我们不过就是一枚棋子,江山易主,我们毫无好处,不如……”单莫比做了个掐断火苗的动作。
“那大人的意思是劝我爹放弃?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蒙柔宁心中有些高兴起来。
“不是当做,而是本来就没事儿发生,我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忠顺朝廷,无人有意做无聊之事。”单莫比斩钉截铁道。
“这个我定会尽力,事到如今对我爹来说这是最好的出路了,不过,童领君那边……”
“这个我自有想法,先摆平你爹和石玉川,之后童领君我会让他自动知觉做个平城好节度使。”单莫比想到了计策,心下得意。
“对了,如果你爹同意放手,我还要请他帮一个忙。”单莫比道。
“什么忙?”蒙柔宁不知难度大小,心中踌躇。
“放心,对他来说很简单,就是向童领君要个贴身的小物件,什么都行,算个信物,这个对我们劝服童领君至关重要。”
“哦,属下遵命,多谢大人手下留情。”蒙柔宁施礼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陈罡和李离回来复命:“属下到史府之时,谷云平已经跑了,史府管家说此人现在跟史府没有关系了,不知去向。”
单莫比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当天晚上,蒙柔宁匆匆赶回来找到单莫比:“大人,我爹说石玉川从始至终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童领君是想要拉拢他,不过我爹说石玉川殚精竭虑败坏名声,就是不想让朝廷疑心他有二心,因为他确实没有二心。他也累了,不愿参与到这些名利追逐中。另外,他想明日来拜会大人,当面向大人表示感谢。”
单莫比微微一笑:“蒙师爷果然一出马就成,兵不血刃,打了胜仗。”
蒙柔宁道:“大人谬赞了,是大人考虑得周祥,我不敢冒认功劳。”
“关于托史老爷向童领君要个贴身之物的话,你可有带到?”
“我爹明天特来拜访一是感谢大人相助之恩,二是要跟大人商量此事,必要办得妥当。”
“好,那此事成功大有指望。”单莫比舒了一口气。
蒙柔宁并不告辞,还在犹犹豫豫地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单莫比看看她:“有心事?”
“大人,您一直没提及平城遇刺一事,不知大人心中如何想?凶手来自哪一方?”蒙柔宁抬眼看他的脸色。
“这个,要么是有些人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的话没说完,发现蒙柔宁脸色有些发白,话锋一转道:“也有可能就是平城地界的刺客,那不用说就是童领君的人了。”
“大人,这件事我问过爹,他说他府上没有这样的神箭手,这事儿跟他没有关系,该他认的他认,不是他做下的,他不背锅。”蒙柔宁替史开物开脱道。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你今天既有此一问,看来这个疑问在你心中也盘旋了许久了。”
“是,我一开始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受伤后一回到七修城,我爹就马上知道了,当时我也怀疑此事与他有关系。不过,我不好当面问他,今日借着此事斗胆问了一句,这下我放下心来,我相信我爹与此事无关。”蒙柔宁最后断定。
单莫比点点头:“好,我自有分寸。伤在姑娘身上,姑娘说如何便如何。”
蒙柔宁一怔:“大人,您这是不信服?”
“不是不信服,是想到姑娘替我受了伤,心里不舒服。”单莫比作揖道。
第二日辰时刚过,史开物由管家陪同来到衙门拜会单莫比。
单莫比出门将他迎入内堂,并叫小蔡去传蒙柔宁过来相见。
史开物道:“单大人曾到府上拜会,我今日才过来回拜,多少有些施礼了。”
单莫比忙寒暄道:“史老爷过谦了,您虽已卸任,身份依然尊贵,再说我们都是小辈,岂敢劳动您前来,今日多少有些劳您大驾了。”
片刻,蒙柔宁赶过来:“爹,您来了。”
史开物拉过蒙柔宁的手:“我这个女儿自小不在我身边长大,不过性子却很像我,我挂心得很呢。”
“蒙师爷巾帼不让须眉,单某也是头一遭见到如此干脆利落的女子,敬佩得很。蒙师爷能够在我府上相帮,是七修城的福气。”单莫比诚心诚意道。
蒙柔宁不好意思起来:“大人过誉了,在下怎能承受得起。”
“你是单某的救命恩人,如何赞誉都不为过。”单莫比又加了一句。
“爹,你看你,来谈事情的,别谈我呀,惹出大人这些话来。”蒙柔宁怪她爹道。
这是小蔡端来了茶水:“请用茶,这是上好的唇儿瓣,老爷平日都舍不得喝的,专待贵客。”
史开物听了,试着品了一品:“嗯,果真是好茶,新鲜的茶香。”
单莫比示意蒙柔宁落座:“蒙师爷,你也尝尝,上次只让你见了,没让你喝上一口。”
蒙柔宁惊讶道:“真的有这种茶呀,上次我还以为是大人您杜撰的。”
“这哪里能够,我虽会些把戏,但是也得世上有此物,才可以。”
史开物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蒙柔宁,蒙柔宁一笑:“爹,你昨日说关于大人的想法你有一个好的计策,你说说看。”
史开物道:“昨日小女将大人的意思转达了,我自然是懂得大人的苦心,对大人化干戈为玉帛的美意,我定会想办法极力促成,以答谢单大人替史某周旋之意。”
单莫比问:“史老爷如此态度,单某高兴得紧。只是不知童领君的贴身小物件,史老爷如何能够取得。”
“眼下正有个机会,几个月前童领君的爱妾得了怪病,怕风,怕声,怕黑,每日里折腾得够呛,请了好多大夫也不见起色。他听闻我儿亦临擅长治疗怪病,派人去到抚安堂医馆去找过我儿。亦临跟我说过几日就去平城给那爱妾看病。”
“您是想让亦临想办法取得他的东西。”单莫比猜到了。
“是的,这正是个天赐良机,为了治病需要一个贴身物件,这是最好的借口,不易让人起疑心。”
单莫比点点头:“好办法,那就有劳史老爷了。”
“不过我想问一下,不知单大人得了这个贴身物件打算作何用处?”史开物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单莫比笑道:“不是在下不肯告诉您,而是在下必须先保守这个秘密,直到事情办妥。不过在下答应您,只要事情一了,一定登门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免史老爷挂心。”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待小儿取了物件,让他直接送到衙门来。”史开物起身道。
单莫比也道:“一言为定,送客!”
这厢里,史亦临回府见过了史开物,便赶回医馆。
他催着单双绾整理行装:“平城那边来了几次了,咱们也没得出空过去,下午还有一趟去平城的船,咱们最好早去早回。”
单双绾噘嘴道:“谁让他们住那么远,两天一夜的路程啊,想想都累得慌,而且你别忘了,平城的治安可不怎么好。”
史亦临摇摇扇子:“无妨,咱们也不是衙门办案子,医者仁心,别人犯不着害咱们。”
“那倒是的,不过咱们此次去也不必带太多东西吧,带两件备用的衣物,一些银两,还有师父你的神丹妙药,还需要别的吗?”
“船上过夜很冷的,如果治疗得快倒是这些够用了,只怕是这病棘手,要是在那里耽搁几日,这就有些局促了。”
“船上冷啊,哎呀我可没有大斗篷或者大披风什么的,师父你可备下了?”
单双绾本准备过几日再做准备过冬的披风,谁知现下里就要用。
史亦临叹口气,从身后取过件备用的黑色披风:“喏,你先凑合着披上这件,师父我另有一件斗篷,银两也不必多带了,这些也够船钱了,毕竟咱们是去挣钱去了。”
“好,师父日进斗金。那咱们上路吧,金子在向咱们招手呢。”单双绾背上包袱向外走。
史亦临忙跟了出去。
两人上了马车,到了渡口,正赶上了船要上路,经过了两天一夜,来到了平城。
他们按照童领君手下留下的地址找到了军营,让门人去通报:“就说七修城史郎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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