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是寻欢你却是艳火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学生们埋头倒下了一半。
    高三到来并没有想象中浴血奋战的场面，或许是艺术班学习氛围并没有其他班级那样浓厚，让廖唐错觉“悬梁刺股”精神也只在古文中出现过。
    唐匀安过来找廖唐陪她下去买快乐水，本来她想拉着宁芹一块，唐匀安却说有话想要单独和她谈，廖唐只好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廊上一片寂静，偶尔有鸟儿飞过“叽喳”叫了几声，欲打破枯燥乏味学习生活的沉默。
    往往上午这时候大家总犯困，基本没什么人出来晃悠。廖唐小脸泛白，昨晚熬夜刷数学题到半夜，身体显得有些虚弱，她说：“唐匀安，大清早你精神真好，还想着喝快乐水。”
    唐匀安嘴贫，魁梧大高个油嘴滑舌起来一点不比小白脸差，他说：“哎，还不是因为你高三在学校待不了多久，想多在你面前刷刷存在感。”
    “啧啧，种子选手怎么抱起我大腿来了？”
    廖唐调侃道。
    “跟你说件事，”唐匀安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说：“我妈好像搬出去了，因为她说想静一段时间。”
    “当真？在哪你知道吗？”廖唐心里有些慌张，她停下脚步，低声问唐匀安。
    “她没告诉我，这几天我也联系不上。”
    唐匀安一说，廖唐想起自己也无法拨通唐阿姨的号码。她站在超市门外，等着唐匀安在冰柜那儿拿可乐，结账付钱走出来。
    “你是不是听到了，他们因为什么吵架？”
    唐匀安皱眉不答，接着将手中拿的果粒橙放至廖唐的手上，说：“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随意买的。”
    “因为女人？”
    “廖妹妹，”唐匀安说：“陷入爱情的人总会失去理智，所以你别再问了。”
    廖唐素净的一张脸上，神情认真，她说：“如果下午阿姨接了我电话，晚上我就过去找她，陪她说说话。”
    唐匀安看着她，心里很感激眼前这个女孩，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嘴里没有说，但是都默默记了起来。
    上楼梯的时候，唐匀安突然开口，声音有点闷：“我和我妈第一次出现在你们家门口，我妈说要和唐鹤结婚，假如你还有一次机会，你会大闹一场吗？”
    “不会。”
    廖唐毫不犹豫就答了出来，她想如果再回到那一天，她大概还是尊重唐阿姨的意见，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选择的权利亦是如此。
    唐匀安似乎猜到廖唐会这么说，他耸了耸肩，说：“所以自始至终闹腾和不赞同的人只有我一个。”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廖唐回了班级，她像是有心事，宁芹用眼神示意她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应。
    后来到了傍晚，霞光漫天。只有在校园才会看到这么美的晚霞，往后的日子廖唐再也不见得这样梦幻淡紫的天空了。仿佛记忆留给青春，匆匆却留给了大人。
    她站在卫生间的窗户那儿，手里拿的手机一阵忙音后，唐阿姨终于接通了电话。
    “小唐啊。”
    唐阿姨语气略显疲惫，使得她温柔的声音愈发轻了起来。
    “唐阿姨，你在哪？”廖唐顿了顿，又加上一句：“我想你了。”
    唐昕岚沉默了半晌，说：“我在朋友家待一段时间，现在没事挺好的，不用担心了。”
    唐昕岚语气平静自然。廖唐当然没有听出她其实在撒谎，于是心稍微放了下来，她对唐阿姨说：“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很想和你见一面。”
    “傻孩子。”唐昕岚轻叹了一口气，她说：“晚上我在校门口等你好吗？”
    “好，要不要叫上唐匀安？”
    唐昕岚迟疑了一会儿，说：“他性子急，我也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先不要告诉他吧。”
    “嗯，阿姨，那我们到时候见。”
    廖唐觉得唐阿姨温柔到了骨子里，心思细腻入微且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廖唐想着心里没由觉得难过，她想不通自己父亲追求的到底是什么，一步又一步地，让爱情观走向扭曲。
    廖唐出校门的时候，唐阿姨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唐阿姨身穿浅白色衬衣搭高腰长裙，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廖唐笑着朝她看过去，对门卫说：“那是我妈妈，她来接我了。”
    这句话，她曾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现如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面带自豪地说出口了。
    有人嘲笑过她没有妈妈，有人嘲笑过唐鹤不爱她，而唐阿姨满足了儿时她对妈妈所有的幻想，满足了她那份缺失的爱。
    那是我妈妈，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很虚荣？
    “小唐，想吃点什么？”
    唐昕岚没有注意到廖唐脸上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她自然将手搭在廖唐的肩上，征求她的意见。
    “阿姨，我晚上吃过了。我们去附近咖啡厅坐坐吧。”
    “听你的。”
    一段时间没见，唐阿姨的脸色憔悴了许多，平日里她总是妆容精致，可今天连妆都没上就出门了，她心里大概还在流泪。
    “阿姨，别难过了。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咖啡厅内，廖唐点了一杯卡布奇诺后，她轻轻握了握阿姨的手，安慰说道。
    “我不小心发现了你父亲的秘密，他整个人都疯狂了，恨不得掐死我……”
    唐昕岚脸色变得惶恐不安，说到最后时尾音颤了颤。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个说爱她的男人，暴躁起来有多可怕。
    “什么秘密？”
    廖唐紧张地看向唐昕岚，手心随着沁出了许多细小的汗珠。
    唐昕岚摇了摇头。
    “是他的私事，与你们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小唐，你只用听我的，不要再违抗你父亲的意思了，有时候平凡生活至少可以让你不受伤害。”
    “阿姨……”廖唐头痛欲裂，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声说：“你没事就好，我不怕伤害。”
    “听话，别任性。”
    廖唐微笑，点了点头，说：“我会有分寸的。”
    “小唐，不要再找你母亲了，”唐昕岚用手捂住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心疼得厉害，声音沙哑地对廖唐说：“你母亲不姓廖，她已经去世了。”
    “那为什么……”廖唐抽出纸巾，轻轻擦拭着唐阿姨沾满泪水的脸，手却忍不住颤抖。
    “他不需要女儿，所以随便取的。”唐昕岚眼眶通红，她不想廖唐被蒙在鼓里，于是出了实话。
    廖唐佯装镇定，苦笑道：“我知道，只不过他比我想得还要狠心。”
    “好孩子，”唐昕岚说：“别再因为找母亲而蹚浑水了，平凡生活吧。”
    廖唐用手擦了擦阿姨的眼角，她轻声说：“那你也答应我，别再流泪了，看你哭我心里不好受。”
    ◇◇◇
    “阿姨，你知道什么关于我母亲的事吗？”离开的时候，廖唐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
    “我只知道你母亲和我一样，卑微的爱过唐鹤。”
    廖唐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提及这事，她说：“回去我会跟匀安说让他放心，阿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我们再一起来看你。”
    到校门口时，唐昕岚抱了抱廖唐，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喃喃说：“我没事，都过去了。”
    那一瞬间，廖唐鼻子忽地一酸，呛得喉咙发不出声音。
    唐昕岚走后没多久，她准备进校时身后传来声音叫住了她，“廖唐，等等。”
    陆庭烨下车前，恰巧撞见了廖唐和一个温婉的女人站在一起。那位阿姨给他感觉熟悉亲切，仿佛很久之前就认识那般。见她们谈话，于是他停留了一会儿，没有上前打扰。
    “你今天怎么回学校住了？”廖唐见少年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开口问道。
    “回来拿东西。”陆庭烨想了想，说：“刚刚那位，是你的母亲吗？我倒觉得有点眼熟。”
    可能是之前唐鹤婚礼现场的闹剧，让唐阿姨上了报纸，随即廖唐笑了笑，镇定答道：“母亲给人的感觉或许都一样，有亲切感应该也不奇怪。”
    “有道理。”
    廖唐心里有点抱歉，因为她无法敞开心扉向陆庭烨描述那些家长里短的事，不是她刻意隐瞒，而是真的不想说。
    “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啊，有什么问题吗？”廖唐摸了摸自己的脸，故作惊讶问道。
    “你状态不太好，昨晚熬夜了？”
    陆庭烨黑色眸子里多了几分担忧，他定定看着廖唐。
    廖唐松了一口气，她说：“是啊，昨晚熬夜刷数学题。”
    “是要改头换面？”
    廖唐白了他一眼，她说：“我以前也会熬夜刷题的好吗？”
    “呵，”陆庭烨又挂上了招牌式嘲讽笑意，他说：“再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识。”
    廖唐：“……”
    “你回去拿东西吧，我有点累了，先上去晚课。”廖唐在分叉路口，指了指面前两条路说。
    陆庭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挑眉道：“赶我走？”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