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我暗恋唐匀安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和你提过缘由。”
晚上两人躺在寝室的床上,宁芹声音有点闷,开口对廖唐说道。寝室已经熄了灯,可黑暗中依稀闪烁着从阳台对面高楼大厦装饰的霓虹灯光,五彩斑斓。
“你和他好像初中就认识,”廖唐想了想,说:“以前我想着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人,因为颜值?才华?人品?后来觉得大概是某个契机,或许没有缘由。”
她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某个人英俊的五官,脸忽然变得有点烫。
耳畔缓缓传来宁芹轻柔的声音:“我初中开始就喜欢他,他一直都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暗恋。”
廖唐侧过头看向宁芹,两人刚好相视。她似乎藏着许多无法说出口的情绪,恍惚中她眼里闪的微光多了几分惆怅。
“你想说吗?”
宁芹沉默了一会,动了动嘴唇说了些什么。见廖唐一脸吃惊地起身,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
那会儿宁芹不善与人交际,性格软弱,她总是独来独往,也没有朋友。家里重男轻女思想观念根深蒂固,宁母因剖腹产生了她这个女儿后,**壁变薄,医生说她无法再怀孕了。
她小心翼翼地成长,一举一动都在考虑这样是否能被认可和喜欢,她不敢和家人对视,尤其父亲眼中的冷漠疏离,让她觉得自己为什么是一个女孩,恒河一沙。她羡慕其她女孩的童年,有着快乐美好的童真与天真,即使她没有。
自卑和怯懦。
直到上了初中,宁母疑心病越来越重,她三番五次和宁父吵架,说他出轨了别的女人,乱骂一通。最后带着哭腔向他喊道:“你是不是怪我生不出儿子?是不是?”
接着传来各种东西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她躲在被子里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变成呜咽,枕头湿得仿佛快要被水淹没。
小时候母亲便喜欢误会她,不听解释地打骂她。她从来都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她渴望安全感,渴望父母的疼爱,渴望家庭美满。可这些她从未拥有过,总觉得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悲观的心里世界孤独又无助,逐渐成了她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直到某天,那天的天空是青灰色的,秋气肃杀,她眼中所见是满地枯黄的落叶。有权有势的女富二代带着几个不好惹的女生在教学楼门口堵住了她的路,她们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她竟然和我穿了同一件衣服?”
“对不起……”
她哀求着,双手不停躲闪和搐动,一声声压抑,痛苦地抽泣散布出来。路过的人却冷眼旁观,慢慢离开。
为首女生撕扯着她的衣领,仿佛想把指甲嵌进她脖颈处的皮肤里,一种不动声色的绝望袭向了她。
她强抑制又抑制不了的哭出声来,那种声音从她灵魂深处艰难地抽了出来。
“装什么清高?我看不惯你已经很久了。”
程鑫源便是站在那儿,帮忙给几个女生望风的男生。
她任由泪水肆意地流淌,也没有勇气反抗,只能无力地用手捂住了脸,肩膀颤动。
女生扬起手准备狠狠向她落下时,一个篮球正好精准地砸到了她头上,她疼得“呲”了一声,朝身后看了过去。
“你们他妈是把哥给忘了?打架都不来通知我一声?”
唐匀安看似在笑,语气中却带着愠火。
几个女生后怕,她们知道体育生倒是认识很多校外的流氓,更别提痞里痞气的唐匀安。
宁芹看向唐匀安,眉毛似剑,模样俊朗,她心里忽地涌上了一股暖流,那感觉永远都忘不掉。他动作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见身后几人畏畏缩缩地想要逃走,他又开口厉声喊了一句:“站住。”
“向她道歉。”
她们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
“我可是最见不得这种事,”唐匀安顿了顿,挑眉说:“但是平白无故欺负人总得有所偿还。”
“对不起。”
“对不起。”
“下次不会了。”
……
后来那些女生没有再找他麻烦,最后一幕定格在她低眉对唐匀安说了一句“谢谢”。在他眼里,不过一件无足轻重,路过不平随手相助的小事,所以他没记挂在心里,直至忘却。
可是在她眼里,是渴望已久的光芒,是猛烈的欢喜,是经久不变的心里慰藉。
从那时候起她只敢偷偷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心动于他奔跑扣篮,仰头喝水喉结微动的俊气;记忆于他去食堂常爱吃的菜,超市里买过的零食和书店里常爱买的杂志周刊;更习惯于去他常去的地方和他呼吸同一片空气。
她一直都认为这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卑微至尘土,后来因为廖唐,唐匀安记住了她的存在。
廖唐靠着墙壁听完后,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她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听得到宁芹因为哽咽正在平复呼吸。想到刚开始认识她,总觉得眼面的女孩在她面前有所顾忌,好像从来都没有坦诚相待。
现如今,她才明白有时候坦诚或许并非是好事,可能只是揭开了隐藏许久的伤疤。
廖唐摸着冰凉的扶梯下了床,爬到宁芹的床上,见她情绪还未平静下来,便抚了抚她的肩膀,小声说:“以后还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宁芹哭笑不得,她说:“你这样让男生怎么保护你?”
“我保护他。”
廖唐说出口后,便觉得有点心虚。好在某人听不到,不然就惨兮兮了。
她们两人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丝毫都不觉得困,反而越来越有精神,最后还逗得宁芹直笑。
那一瞬间,廖唐才安下心来,希望她能一直这么笑,不想再让过去的伤痛和委屈缠绕她左右,愿她永远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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