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是寻欢你却是艳火

    
    某个刮着风的阴天，天空是青苍色的，房里关着的窗户被吹的“霹雳”作响，昨天晚间新闻播报今日会有强风与暴雨来袭，尽量减少外出。
    廖唐坐在书桌前，桌面上铺满了白花花的试卷，她紧握着笔又慢慢地放了下来，距离唐阿姨失踪下落不明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是不是绑匪已经得知他们报了警，所以不肯再继续提供线索。
    除夕将至，旧岁将辞，每家每户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忙碌准备着，团团圆圆，热热闹闹，喜庆的不得了。
    而唐家，冷冷清清，每个人都心神不宁，始终在记挂着还没回家的唐昕岚。唐匀安总将自己反锁房间里，偶尔吃饭的时候才出来，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低头扒了几口饭便很快离座。
    唐鹤并没有在家守着消息，他忙着工作事业，有唐昕岚的踪迹线索自然会收到警方那边通知，于是他几乎都没怎么回来一趟。
    唐鹤表现出的平淡与无谓，让廖唐失眠了好几个夜晚。绑架犯毕竟是罪恶的犯人，尽管为了利益纷争说不会伤害唐阿姨的性命，可他们已经报警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后顾之忧。
    然而她却只能干坐在那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她像是意识想到了什么，将许久未开机的手机打开了，说实话她心中仍尚存着几丝眷念，这件事如果和陆庭烨无关，说不定他可以帮到她。
    她承认，一开始质疑过他，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眼睛直直地盯着手机屏幕，最终显示出来了几个未接来电，均来自同一个人，宁芹。
    关于他，就连一条传来的简讯都没有。
    窗外风声呜咽，豆大的雨珠极速地落了下来。而远处，乌云一层一层地占据着天空，随即黑压压地布满了一整块儿地方。
    上次下这么大雨，还是在他生日那天，廖唐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多少有点说不出的凉意。
    “芹，这几天手机关了。刚刚才看到你发来的消息。”
    “没事，唐阿姨她还好吗？”宁芹关切地问道。
    廖唐沉默了几秒钟，说：“现在警方还没查到她在哪，跟我们解释说地点隐秘，调查起来耗时耗力。”
    “唐匀安还好吗？”宁芹忍不住问她。
    廖唐说：“出了这么大事，他状态也挺差的。”
    “要不等会儿雨停了，约他出来，我们三人一起逛超市。”
    “我稍后去问问他。”
    “好。”
    宁芹挂了电话，她望着手机失神，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拨通了那个静静躺在那儿的号码，她心里有点紧张，还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或者还是直接问他知不知道他父亲所作所为。
    “喂……”
    廖唐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脱口而出，才发现是自己情急中的错觉。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接着一道冷冰冰的女声阻断了她准备开口说的话，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执迷不悟的傻子，自始至终都不愿认清眼前现实。
    她扭头将手机塞进了抽屉里，转眼发现一滴冰凉的眼泪掉在手背，她的手指轻轻顿了顿。
    她假装无事地擦拭，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原来唐阿姨说的话早就向她暗示了所有一切，可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心里仍然混混沌沌。
    是她太过于自信？才会忽略这将近一年来出现过的种种意外，才会轻而易举地喜欢上了一个人，并同时坚定这份感情是两情相悦？
    ◇◇◇
    廖唐在唐匀安房间门口顿住了脚步，几秒后，她伸手叩了叩门。
    “进来。”
    听到唐匀安的声音，她推开了房门，猛地感觉自己呼吸在推开门的那一刻被满屋子浓厚的烟草味给迅速吞噬掉，大脑一片空白。
    “唐匀安！”
    廖唐忍不住暴躁朝他怒吼道，他懒散地躺在沙发，小小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烟灰缸，积满了灰尘。
    他眼睛很红，熬了好几个夜晚，整个人几乎没有精神状态可言。听到廖唐的吼声，他松手，烟盒掉落在地上，几根香烟滑了出来。
    “廖妹妹……”
    唐匀安声音嘶哑，许是烟抽多了，总感觉嗓子里有东西吐不出来，说话时怪难受的。
    “天天不吃饭，躲着抽烟呢？”廖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友善。
    “没有，心情不好。我妈一点消息都没，我能不着急吗？”
    “你再这样！”廖唐小手指着他，顿了顿，说：“等阿姨回来……等她回来我就跟她告状！看你怎么办。”
    唐匀安忍不住轻声笑了笑，试探性问道：“廖妹妹是担心我了吗？”
    第一次发现唐匀安抽烟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唐匀安并不是大家表面所认识的那样，是个阳光爱笑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其实他和她一样会因为突如其来，陌生的变故而感到不知所措。
    而他只能内部消化情绪，再露出无所谓的笑容，不让任何人担心。
    “雨快停了，我们出去走走？”
    “如果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去。”
    廖唐想了想，点头说：“好，你去你这脏脸洗干净，在客厅等我。”
    唐匀安摸了摸脸，若有所思对她说：“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出门前，廖唐给宁芹发了短信，说不能陪她一起逛超市了，她很快地回复了一句“好”。
    雨后空气清新，带着一丝凉意。傍晚，她和唐匀安并肩走在街道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树叶上细小的水珠缓缓地落在她的脖颈上，短暂几秒，感觉清清凉凉的，听到唐匀安开口说：“你父亲昨晚给我打电话，让我两天后和他一起去绑匪谈判的约定地点。这件事警方不知道，他说想保我妈平安。”
    廖唐面露喜色，“那这么说，阿姨很快就可以平安回来了。”
    “嗯，是。”唐匀安说：“本来说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不忍心看你一直担心下去。”
    “我也去。”
    廖唐语气坚定。她在家里已经守不下去了，只要待着，她就会不停乱想，与其这样，倒不如亲自接阿姨回家。
    “哎，”唐匀安叹了一口气，说：“真那你没办法，那就一起去咯。”
    “好。”
    后来他们调头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唐匀安脸色忽然一变，语气有些惶恐：“廖妹妹，我想起来了！”
    “什么？”
    廖唐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唐匀安。
    “你记不记得，有段时间你总说有人跟踪你，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跟踪狂的脸。那天下午我打篮球回来，见你一个人走在前面，本想打招呼时，有人戴着帽子快步从我身边跑开了。”
    廖唐神情错愕，问：“然后呢？”
    “当时没太在意，然后你喊了一声，我就走到了你面前。刚刚恍惚间，我记起了他的脸，好像是你同班同学程鑫源。”
    廖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的光，接着想到陆庭烨之前说程鑫源好像对自己行踪很了解，又想到最先开始那个恶作剧脸部有所遮掩的变态，所有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她心里猛然一惊，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天在超市，他坦言和宁芹是初中同学，”廖唐顿了顿，看着唐匀安说：“你来了之后，他变得特别局促不安，可能是怕自己被发现，于是立马借机脱身……”
    唐匀安神色复杂，动了动嘴唇，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廖唐目光定定地落在唐匀安身上，喃喃地说：“我好像明白事情怎么一步步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
    唐匀安有点不相信，他觉得廖唐比比很多女生都聪明，身边朋友的心机和小动作她早会察觉才对，随即问她：“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吗？”
    廖唐嘴角轻微地动了动，她在苦笑，实则心里却像是尝到了葡萄柚的味道，是酸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