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江湖

    
    人在不同阶段对事物会有不同的看法。
    从前，黄药师一直认为武功愈强的人，气场就愈强，直到王重阳的出现！
    黄药师知道自己错了——武功到达王重阳这种境界的绝顶高手，根本就没有了自己的气场！而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融入了身处的环境！
    见到鬼魅而至的道人，黄药师不免吸一口冷气，慢慢转过身，恭敬欠身施礼，道：“敢问尊驾可是王重阳王真人？”
    王重阳不置与否，只是轻步走到年轻道人面前，道：“钰儿，你与这位少侠可有怨结？”
    年轻道人毕恭毕敬，一五一十将方才经过一一道来，黄药师一旁伫立静听。
    原来长者道人正是王重阳！年轻道人乃是王重阳大弟子马钰。
    听完马钰讲述，王重阳看了看黄药师，道：“我是王重阳。敢问黄少侠自何方来，找贫道有何指教？”
    有的人看到一座山，便想去翻越，因为很享受站在山顶鸟瞰山下的风景的感觉；有座山，看到的人只有黯然心叹，因为那座山叫珠穆朗玛——此刻站在黄药师面前的王重阳，似乎就是那座叫珠穆朗玛的高山屹立。
    黄药师知道自己当下的武功，可能连王重阳一招半式都没有拆解，如果想从交手中获益，时间太短，应该连讨教偷师的机会都没有！
    思虑片刻，黄药师却拱手对王重阳道：“在下黄药师，五台山慧远大师的弟子——尊家师遗嘱，特来拜谒王真人！有要事相告！”
    有的人说的是真话，但别人听起来却是假话；有的人说的是假话，但听起来比真话还真——即便是同一句话，有的人说出来听起来像是假话，有的人听起来就像是真事！
    王重阳并不回应黄药师的话语，却是转身对马钰说道，“钰儿，久闻五台山梅花点穴手高深莫测，今幸既然有幸巧遇慧远大师高足，还不向黄少侠讨教一二？”
    马钰心领神会。放下手里物件，只说了声“请黄少侠赐教！”，便飞身举掌朝黄药师袭来。
    黄药师谙知王重阳用意，暗自心中叹服。
    眼见马钰掌到，黄药师便也躲闪，使出五台山传授的功夫招式与马钰拆解。
    十几个回合过后，胜负仍未见分晓——忽闻王重阳低喝一声，“都散开！”。声音不高，但黄药师与马钰顿感震耳欲聋，一时间竟然头顶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哪里敢动？随即停手。
    待二人站定，王重阳道：“钰儿，你先回武当北观等我——为师与黄少侠还有话说！”
    马钰诺了一声，但拿了鱼桶和鱼竿离去，黄药师目送。
    只待马钰已然远去不见踪迹，王重阳才道：“黄少侠有何事，现在但讲无妨！”
    黄药师心中暗喜，知道王重阳方才让马钰与自己交手是想看自己武功路数，以确定自己是否当真是五台山慧远弟子。显然，王重阳并未看出破绽，让马钰离开独自与自己说话，便是笃定了自己是慧远弟子的事实。无须思虑，剩下的话早已水到渠成，黄药师娓娓说道：
    “谢王真人——黄某本想去终南山寻王真人，却不想竟然在武当巧遇！实不相瞒，家师慧远临终前曾密嘱弟子，要弟子将一本经书交由王真人——家师也说，唯有王真人保存此书，此书才不至毁损失传，亦不会流散江湖，祸害武林，引起武林纷争及祸端！”
    王重阳听到此话心中稍作疑虑，然后问道：“你说的是……？”
    “《九阴真经》！”
    王重阳闻言微微一怔，却又面露哀伤之情，兀自喃喃道：“师兄去便去了，却为何留这等难事给我……唉！万般皆是命吧……”
    黄药师心里也是一惊，不想王重阳竟然称呼慧远为师兄——原来，王重阳与慧远大师原本同门五台，之后王重阳离教，创立了“全真教”。
    全真道也称全真教和全真派，被后人奉为“太上玄门正宗”。该宗嗣太上老君遗教，秉东华帝君演教，承正阳帝君钟离权和纯阳帝君吕洞宾二祖传教，开宗于重阳全真开化辅极帝君——王重阳。以“三教合一”、“全精、全气、全神”和“苦己利人”为宗旨，并包容合并了太一道、真大道和金丹南宗。
    只是此时，王重阳亦不知《九阴真经》失窃的原委，便对黄药师道：“你说的《九阴真经》现在何处？”
    自打见到王重阳，黄药师便已决计要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但凡能考证的，都是真话，但凡无从考证的，都是谎言！黄药师望着王重阳，缓缓说道：
    “师父圆寂不久，经书便失窃了！我是尊奉师父遗嘱，将师父的话语带到给王真人。”黄药师说完这些，然后对着王重阳施了个礼，道：“话语既然已经带到，我也不敢叨扰真人。黄某告辞！”。
    王重阳情绪还沉浸在慧远的往事中，听黄药师说话，只是怅然地挥了挥手。
    黄药师见如此，忽然想起刚才垂钓道人武功虽然不及王重阳，但内力深不可测，便没有走，又问王重阳：“敢问真人，刚才那位道长可是真人的高足？？”
    “是我的大弟子马钰！黄少侠缘何问起？”王重阳道。
    “无他！只是马道长的口音，和我的一个故人有些相近……”
    “哦？马钰是附近人氏——这次武当之行，基本都是他在向导。”
    黄药师点了点头。他想起了一个人和那个人说的一些话。
    随后，黄药师辞别王重阳——他知道他要去哪里了！
    武当渡口，黄药师对着一条商船高声呼喊：“船家，去马家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