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美人色

第32章 梦魇

    
    “嗯,不用担心,睡吧。”
    严笙在黑暗中默声点头,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奔波数日的疲惫席卷而来,严笙很快就沉沉睡去,枕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温亭侧身而睡,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眸中荡漾着极浅的温暖神色,恍如三月春风。
    盯了片刻,便觉得自己也眼皮微重,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此刻药效起了,困意袭来,他也很快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两人直直睡到日上三竿,严笙醒来时,发现温亭还在睡着。
    她睁开眼时,正对上他一张俊雅安然的睡颜,眉目舒展,睡相极佳。
    大概是因为醒来就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严笙莫名觉得心底有一丝兴奋,不知不觉就对着他的睡颜痴痴笑起来。
    但她不敢笑出声来,眼中盛满温柔神色,蹑手蹑脚地越过他下床,掀开帐幕对守卫吩咐时,顺便问了下现在是几时。
    守卫恭敬地回答:“回郡主,现在是午时一刻了。”
    严笙点点头,回到了营帐里。
    转身折回时,发现床上的身影一动不动,温亭竟未醒来。
    严笙觉得有点不对劲,便上前查看他,这一看却是吓了一大跳。
    只见温亭保持着一个姿势睡着,严笙只轻微一个动作,便使他的脑袋往她这面垂来。
    他白皙的面色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微微急促,严笙伸手探去,摸到额头滚烫,竟是发起了烧。
    严笙心下大惊,低声唤了他两句,他像是因为难受,低吟了一声,但依旧没有转醒过来的迹象。
    门口传来守卫的声音,严笙去接过他送来的清水,让他去请军医。
    守卫得令下去,严笙端着水盆到床榻边,拧干了巾帕,替他擦了擦脸,而后自己也了把脸,最后将巾帕用清水润湿,敷在他滚烫如火的额头上。
    守卫听严笙说主帅发热了,动作很快就将军医请了过来。
    军医把了脉,恭声回禀道:“世子伤势重,发热也是正常的,只需将温度降下来就无碍了。郡主不必太过担心,臣这就开几贴药,熬好服用过后,不到明日就可退烧了。”
    严笙点头,微笑谢道:“有劳了。”
    之后严笙唤来了君鸣和萧随,吩咐他们去煎药,顺便问了下严景延的情况,听到他无事便放了心,而后将墨影和冷初分配去盯着袁修的举动。
    四人领着各自的任务下去,房间里静悄悄的,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微微不稳的呼吸声。
    严笙坐回到床榻边缘,将被他的温度烫的温热的巾帕拿下,又沾湿了重新敷上去。而后又轻轻解开了他的衣扣,露出精壮硬实的胸部肌肉。
    此刻他仰躺压着伤口,严笙要替他上药,轻轻推了他,没有推动。
    “温亭。”她低下身子,轻声唤他。
    “温亭,你翻过去,我给你上药。”
    他好似在睡梦中,不安地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听没听到她的话,片刻后无意识地翻身过去,露出受伤的背来。
    严笙微微松了口气,将他的衣衫尽数半褪下,小心翼翼地拆开纱布。
    这一看,却是不必昨日好多少,可能是因为伤口太深,容易感染的缘故,伤口边缘有些红肿,但万幸的是没有恶化很严重。
    严笙心惊之下,又是微微放下了心,拿过一旁的纱布和伤药,仔细地替他上药包扎。
    做好这一切时,严笙额头已经隐隐冒出了冷汗,她用袖子不在意地一擦,慢慢站起了身,又替他换帕子。
    严笙上午睡了大半日,此时也已经到了午后,忙碌下来休息时,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了。
    正要出去时,萧随和君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
    君鸣歪着脑袋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温亭,压低声音关心问道:“郡主,主子怎么样了?”
    严笙从萧随手中接过汤药,淡声道了句,“我来吧。”随即回答君鸣:“如今烧还没退,等退烧了就没事了。”
    “你们去端些饭菜过来,一点就好,我吃不了很多。再给世子熬一碗清淡的白粥。”
    两人点点头,没有再打扰两人,退了出去。
    严笙一手捏住他的嘴张开,一手用汤匙喂药,但他昏迷中却不肯吞咽东西,一勺药几乎都没喂进去,大半都被吐了出来,残余的黑褐色药汁顺着他的下巴,流入衣襟。
    “温亭,听话,喝药。”严笙无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劝道,“喝药才能醒过来。”
    她握住他滚烫的手,重重捏了一下,看到他眉头微蹙,赶忙送了一口药进去,可是依旧没有喂进去。
    看着喂了小半却没有喂进去的药,严笙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随即心下一横,拿起药碗咕咚咕咚含了一口,俯下身子,掰开他的嘴唇,嘴对嘴给他喂药。
    药汁很苦,一股子草药的涩味,也难怪他喝不下去。
    严笙见他本能地张开了口,心中暗暗一喜,慢慢将自己口中的药渡到他口中,见他喉结滚动,终于是将药咽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汤药已经见底,严笙将最后一口药渡给他,正准备抽身离开却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了自己,继而自己即将抽离的唇畔被他攫住,滚烫的舌探入她口中,辗转、吮吸。
    严笙微微一惊,脑中嗡嗡作响,呼吸和唇齿间皆是苦涩的药味和他清冽的气息,似有一股电流,顺着二人的舌头传入她胸前柔软处。
    她的唇瓣渐渐滚烫,心口急促地砰砰跳动着,缠绵间不知觉闭上了眼睛。
    良久,等到她的唇被亲的微微发麻,呼吸紊乱不堪时,他骤然停了下来。
    严笙耳根发烫,面生红霞,趁机退了出来,微微喘气。
    抬眼去看他时发现他依旧昏睡着,仿佛刚刚的一系列动作皆是梦中。
    严笙平复了呼吸,发现腿有点发软,便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替他换了次巾帕,这才走到桌前用膳。
    因为担忧温亭的情况,严笙只迅速地扒了几口饭,便又回到床前寸步不离地照料他,给他擦身、退热。
    温亭这一睡便是睡到了黄昏,严笙也忙忙碌碌直到太阳落山,但所幸军中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主帅处理,至于俘虏匈奴士兵等诸项事宜皆有严景至和几位副将处理,温亭倒是可以趁此时间好好休养了。
    严笙坐在桌案前,一边研究着与匈奴交战的形势,一边时不时地看一眼床上的温亭。
    夜深了,有细细寒凉夜风透过帐子的缝隙旮旯,无声溜进,严笙抱紧了因寒冷而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烛火微微摇曳,明灭闪烁,床上忽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梦呓声。
    “我不走……不,娘……不要……”
    一声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严笙听到声响就赶紧来查看温亭的状况,发现他已经是满头大汗,细细密密地挂在额角,嘴中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神情不安,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凄厉绝望的神色。
    “温亭,温亭,醒醒……”严笙急忙叫他,企图将他从梦魇中拉出。
    温亭的烧已经退了,冷汗黏在鬓角墨发上微微湿黏,在严笙的手覆上他额上的那一瞬间,温亭猛地睁开了眼。
    他自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头的汗,甚至身子微微发抖。
    该怎么去形容他在那一瞬的眼神?
    大概是梦中的恐惧绝望和惊醒时的无助迷茫,严笙看着他的神色,心口泛起一丝难以描述的疼痛。
    她上前握住他被冷汗浸湿的手,扶他坐起,安抚地拍了拍他还在轻颤的身子。
    外面风声渐小,终日的风声呜咽在那一刻似乎停歇下来,房中一片静默。
    温亭原本毫无焦点的眼瞳,在这时终于逐渐清明起来,眼神定在严笙焦急的脸上。
    他刚醒来时那一瞬间的神色,此刻骤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素日的淡漠表情,但严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波动。
    他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这样无助害怕的样子严笙从未见过,亦从未想过他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那样的凄绝。
    温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淡然的面具下,其实还藏着一颗无比真实的心吧!那里面,有你真实的喜怒哀乐、忧惧悲思。
    似乎一反常态只是一霎那,顷刻间他连眼神都恢复淡淡之色。
    严笙咬唇看了看他,没有出声询问,转而回身去倒了杯水,递到他唇间。
    他就着她手上喂食的动作,缓缓将一杯喝尽。
    “还要吗?”严笙摇了摇空茶杯示意。
    他对她淡淡一笑,随即摇头。
    严笙随手将茶杯放在床榻旁边,盯着他墨黑的眼眸道:“你发热了,睡了快一天,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脑袋有些晕,四肢有些麻。”他回答的很诚实,嗓音有些嘶哑。
    闻言,严笙不禁嗔怪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叫你昨日不要乱折腾,看吧,果然发热了吧!”
    温亭眉眼凝聚上笑意,“所以,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严笙看出他眼中的一抹狡黠之色,垂下头,又想到方才喂药时被他强吻之事,她面颊顿时发热。
    她怎么觉得温亭好像记得刚刚他昏迷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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