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笑道:“大官人,这世上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甘于生活的穷苦,一辈子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有了发达的好机会,恨不得全家上阵,一块发财,可是这世上呢,也有重情重义,不那么看重钱财的人,这样的人呢可能不会为了钱财而付出一切,豁出去了,但是有可能会为了感情去豁出去一切。您可不能全部都认为是一样的人啊。”
西门庆问道:“王干娘您不会是在说潘娘子吧?”
王婆叹道:“我就是在说潘娘子,潘娘子也是个命苦的人,打小就没有了爹娘,被买到了张大户家里做使唤丫头,这孩子若是长得丑,这辈子也可能就这么丑着,也不会有什么厄运,更不会嫁到这么远的地方,可偏偏这个孩子呢,刚刚豆蔻年华就出落得如花似玉,那张大户见了自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顿时就起了色心,要霸占这位潘娘子,这潘娘子呢,也是勇敢,根本不害怕这张大户,也不贪图这张大户的钱财,若是潘娘子之前就从了张大户,现在也至少过的是风生水起,不会跟着那武大郎在这里受苦。但是这潘娘子啊,没有选择钱,她嫌弃那张大户长得老,也长得丑,家里还有一房悍妻,根本不是什么良人,所以冒着很大的风险拒绝了那个张大户。那张大户呢也报复了潘娘子,将潘娘子嫁给了这个武大郎,这武大郎呢也是前辈子做绝了好事,这辈子摊上了这么好的媳妇,长得那么漂亮,而且还很贤惠,跟着武大郎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这目前也是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还是过着这么穷苦的日子,也就越来越绝望,老身跟这个潘娘子也是有点交情,经常谈心,因此得知了这潘娘子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了这潘娘子啊,不是简简单单是爱钱的人,她更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西门大官人可要注意啊,可不能将其视为外面的莺莺燕燕一般,随意欺凌,那潘娘子心气很高,也不是好惹的,泼辣起来,也是了很厉害的。”
西门庆更加来了兴致,笑道:“她若是和外面的莺莺燕燕一样,我还不喜欢见她呢,干娘快和我说说,快点与我出出主意!”
王婆笑道:“今日晚了,且回去。过半年三个月却来商量。”
西门庆听了,心里着急,便跪下道:“干娘!休要撒科,你作成我则个!现在正是好时机,那武大郎不再,武二郎也不在,真真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干娘让我回去等,让我要等到几时呢?”
王婆拍拍手笑道:“大官人却又慌了,有什么好慌的!老身那条计是个上着,虽然入不得武成王庙,端的强似孙武子教女兵,十捉九着!大官人,我今日对你说:这潘娘子原是清河县大户人家讨来的养女,却做得一手好针线。大官人,你便买一匹白绫,一匹蓝绣,一匹白绢,再用十两好绵,都把来与老身。我却走过去,问他讨个茶吃,却与这雌儿说道:”有个施主官人与我一套送终衣料,特来借历头。央及娘子与老身拣个好日,去请个裁缝来做。‘他若见我这般说,不睬我时,此事便休了。他若说,’我替你做,‘不要我叫裁缝时,这便有一分光了。我便请他家来做。他若说,’将来我家里做,‘不肯过来,此事便休了。他若欢天喜地地说,’我来做,就替你裁。‘这光便有二分了。若是肯来我这里做时,却要安排些酒食点心请他。第一日,你也不要来。第二日,他若说不便当时,定要将家去做,此事便休了。他若依前肯过我家做时,这光便有三分了。这一日,你也不要来。到第三日晌午前后,你整整齐齐打扮了来,咳嗽为号。你便在门前说道:“怎地连日不见王干娘?’我便出来,请你入房里来。若是他见你来,便起身跑了归去,难道我拖住他?此事便休了。他若见你入来,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四分了。坐下时,便对雌儿说道:”这个便是与我衣料的施主官人,亏杀他!‘我夸大官人许多好处,你便卖弄他的针线。若是他不来兜揽答应,此事便休了。他若口里答应说话时,这光便有五分了。我却说道:“难得这个娘子与我作成出手做。亏杀你两个施主:一个出钱的,一个出力的。不是老身路歧相央,难得这个娘子在这里,官人好做个主人,替老身与娘子浇手。’你便取出银子来央我买。若是他抽身便走时,不成扯住他?此事便休了。他若是不动身时,这光便有六分了。我却拿了银子,临出门,对他道:”有劳娘子相待大官人坐一坐。‘他若也起身走了家去时,我也难道阻挡他?此事便休了。若是他不起身走动时,此事又好了,这光便有七分了。等我买得东西来,摆在桌上时,我便道:“娘子且收拾生活,吃一杯儿,难得这位官人坏钞。’他若不肯和你同桌吃时,走了回去,此事便休了。若是他只口里说要去,却不动身,这事又好了。这光便有八分了。待他吃的酒浓时,正说得入港,我便推道没了酒,再叫你买,你便又央我去买。我只做去买酒,把门拽上,关你和他两个在里面。他若焦躁,跑了归去,此事便休了。他若由我拽上门,不焦躁时,这光便有九分了。——只欠一分光了便完就。这一分倒难。大官人,你在房里,着几句甜净的话说将入去;你却不可躁暴;便去动手动脚,打搅了事,那时我不管你。先假做把袖子在桌上拂落一双箸去,你只做去地下拾箸,将手去他脚上捏一捏。他若闹将起来,我自来搭救,此事也便休了,再也难得成。若是他不做声时,这是十分光了。这时节,十分事都成了!——这条计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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