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哭鼻子的动静不被人听见,时小五特地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胳膊抱腿脑袋埋伏在腿上,把自己变成了个扎头猛哭呜呜呜的河豚。
他是真的伤心到全神贯注,以至于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脑袋都没发觉。
等他呜呜咽咽得终于续不上气儿了,凄惨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一转头就被吓得哇呜一声。
“你们怎么在这儿?!”
围观了半天少年哭泣的时三哥和糯宝表情同步。
糯宝一言难尽地说:“我们很早就在这儿了。”
就是看小五哥哭得太专注了,也就没忍心打搅。
时小五臊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说:“我……”
“我要去捡药了,你们自己在这儿玩吧。”
“哎哎哎,小五你等等!”
时三哥一把拽住他,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挽袖子。
“小五,你跟三哥说实话,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帮村里的傻小子又笑话你是书呆了?!”
他家小五一贯只晓得傻笑,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哭成这样过!
时三哥怒不可遏,糯宝连忙揪住了他喷火的耳朵。
“哎呀呀!”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
“我……”
“三哥哥!”
糯宝用尽全身力气把暴走的三哥摁住,落在地上就双手拽住了时小五的手。
“小五哥。”
时小五眼神疯狂闪躲:“啊?”
“糯宝你怎么不在家玩儿?你……”
糯宝开门见山地指出了重点:“你跟我说,四哥哥怎么了?”
说起四哥时小五眼眶再度一红,强忍着悲伤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颤。
“没……没怎么啊……”
他为了印证自己没说假话似的,用力抹了一把眼泪颤声说:“四哥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他没事儿了哇。”
糯宝绷紧了小嘴说:“四哥哥没事儿,那你哭什么?”
“我……”
“其实我都知道了。”
糯宝眼珠一转,长长地叹了口气,耷拉着小肩膀闷闷地说:“四哥哥都告诉我了。”
时小五倍感震惊,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怎么可能?!”
“四哥分明说了不许跟别人说的!”
糯宝反唇就问:“那糯宝是别人吗?”
她直勾勾地看着时小五忐忑的目光,掷地有声地说:“四哥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哥哥,他都告诉你的事儿,当然也会跟我说啊!”
时小五被忽悠住了大半,可还是半信半疑。
他吸了吸气小声说:“糯宝啊,四哥怎么跟你说的?”
糯宝不满地抱住了小胳膊,鼓着腮帮子说:“小五哥,你不老实。”
“明明是我在问你,你怎么还能问我呢?”
时小五百口莫辩地挣扎:“可是……”
“你不先跟我说,我怎么跟你交换秘密?”
糯宝抢先道:“你先说,然后我再说。”
“快说。”
时小五本来就嘴笨,再加上骤然得知四哥的病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程度,心里慌得不行。
这时候再被糯宝这么一忽悠,他的那点儿防线马上就顶不住了。
唯独袖子撸了一半的时三哥还沉浸迷茫之中。
这俩小的居然还背着自己有秘密!
他牙疼似的吸了口气,跟糯宝一起蹲下来盯着时小五恶狠狠地说:“别磨蹭,赶紧老实交代!”
时小五见挣脱不过去了,脚下一软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支支吾吾地说:“就……就是我师父说,四哥的心疾已经很严重了。”
时三哥对此早就知情,顿了下说:“老四那病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些年一直养着不是也没事儿吗?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这个?”
时小五着急道:“不是三哥你说的那种!是……”
“是治不好的那种……”
他说着眼泪重新蓄满了眼眶,强忍着伤心哽咽道:“师父说四哥现在的身子就是个漏了风的美人灯,随便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要了他的命去。”
“要想保住四哥的命,就必须找到烈火莲的火莲子……可……”
“可是哪儿有烈火莲啊……也没有火莲子……”
他在时三哥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抱住糯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哥怎么办啊?”
“四哥的病到底该怎么办啊……”
风声呼啸着冬日的冷意席卷而来,海棠树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凝重。
时三哥没想到老四的病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向来大咧咧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些许裂痕。
老四自小就聪明早慧,而且他才十三岁……
他喉间猛地一哽,下意识地安抚弟弟妹妹:“没事儿的……不会有事儿的……”
“小五你别哭,不就是药吗?只要有方向,咱们就指定能把东西找到!”
“呼噜呼噜毛,小五哥哥吓不着。”
糯宝努力伸长了小手拍着小五哥的头顶,软糯糯地说:“小五哥放心,四哥哥的病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时小五藏不住的心事冷不丁一下说出来,整个人轰然一懈哭得更加绝望了。
说得轻巧做得难。
那什么烈火莲的火莲子,这玩意儿连有记载的书都没有几本,上天入地去哪儿寻来?
如果找不到的话,四哥他就……
回家的路上,时小五抽抽搭搭地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糯宝,四哥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事儿?”
不是说好了都不说吗?
四哥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糯宝坐在三哥的肩膀头子上讪讪而笑:“四哥没跟我说这事儿啊。”
时小五整个呆住。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糯宝,又急又气地说:“好哇,糯宝你居然使诈!”
糯宝面对指控一脸镇定,咳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可是四哥哥真的跟我说秘密了哇!”
“他跟你说的什么秘密?”
糯宝果断竖起了大拇指:“四哥哥说,小五哥这么厉害,以后一定会成为大名医!”
“小五哥,糯宝也相信你一定可以!”
时小五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可摸后脑勺的手刚举起来,反扑而来的就是酸苦的愤怒。
“可是糯宝你还是诈我了啊!”
“糯宝你怎么可以这样?!”
“三哥快走快走!”
糯宝揪着三哥的耳朵把他当成了马,嘴里嘀嘀咕咕地喊着快溜。
时三哥脚下跑得如风,撒丫子冲到家门口,三人再碰头还是达成了共识。
这事儿不能让家里其他人知道。
时三哥强撑着绷出一抹笑,轻轻地说:“爹爹已经知道了,可咱们不能让娘担心。”
照着时小五所说,老四需要的药极其特殊难寻,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在抓住希望之前,家里已经不能再多一个伤心的人了。
自觉受骗的时小五呼噜了一把鼻子,闷闷地说:“那可先说好,你俩不能跟四哥说漏嘴。”
“就算是四哥发现了,你们也不能说是我说的!”
糯宝老气横秋地点头。
“小五哥放心!”
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卖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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