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雁听了初绵糖的建议便带着吴娘子去街上寻了些灯笼,寻了许久才找到类似侯府挂的那些,描着山水景物的灯笼,便向掌柜订了许多,让他尽快送到大将军府上去。
见天色不早,便想邀请吴娘子到将军府上用了晚膳再回去,但被吴娘子推脱了。
还是日后带着礼再上门拜访罢,这大将军夫人才回府便要去打扰,这怎好意思?
大将军夫人方才回府,她便到大将军府用膳,被其他将领夫人听了去,定要惹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唐恒城回了府后便去了一趟军营,找了陈妄议事。
此刻便初绵糖与绿雁她们正在筠蘅院内院里一起用膳。
见唐恒城不在府上,希儿与小桃也不再拘着礼,而绿雁向来是无拘无束之人。这几个人上了桌与初绵糖一起用饭。
“夫人,我也不是没有留吴娘子到府上来用饭,是她推脱了。我也不好把人架来吧?”
绿雁夹了个大鸡腿在啃,筷子夹着吃不便,干脆直接用手拿着,听着初绵糖叨叨她没有留吴娘子用饭的事。
初绵糖得知了吴娘子乃是被绿雁拉过来忙活院子的事后,便想着晚膳好好招待吴娘子,怎料绿雁与吴娘子出去了趟便只有她一人回来。
“人家帮了许多忙,我也不好安心,明日我便去一趟吴娘子府上。”
吴娘子帮了忙,总要跟人家道谢一番,才不会让人觉得她这个大将军府的主母失了礼数。
初绵糖听了夫君的话,在北疆里,一般唤妇人为娘子,冠女子自己的姓。初绵糖觉着这样的称呼就显得对女子多了一丝尊重,也像是意味着女子的地位提高了些。
人们不唤女子是谁的夫人,便是在称呼上不附属于男子。
未免夫人再念叨她,绿雁只好连忙道:“待我用完晚膳便去备礼,明日与你到吴娘子府上去。”
小桃见绿雁这般,便打趣道:“绿雅姐姐这是怕了夫人念叨了。”
这几个女子听了小桃的话便乐呵起来,只觉好久没有这般一起用饭了,心里便感觉在侯府的记忆离她们越来越远了。
日后北疆的筠蘅院便是她们开始新的记忆的地方。
第二日里,约莫晌午时分,初绵糖便准备到吴娘子府上坐坐,答谢她这些日子帮忙着整理将军府的事务。
出筠蘅院前,初绵糖不放心,检查了一下绿雁备的礼。这绿雁性子大大咧咧的,怕她想得不周到了些。这礼品不要求贵而多,但要合适。
昨夜初绵糖也从绿雁得知了吴娘子的一些事,送些实用的东西给她更好些。
初绵糖查看了一番,将几件不合适的物品拿了出来,“小桃,你去库房里拿两方好一些的砚台来,再拿支人参来。”
绿雁与希儿正在前院那边瞧着家丁挂灯笼。
初绵糖又进了屋里拿了几盒面膏跟口脂,再挑了些在清州城买的胭脂水粉。
这北疆,秋里更是多风且干燥,人的面部跟手脚便容易缺水干枯。这个时候送些面膏是实用的。
且从昨日里见了吴娘子便知她并不是专注打扮之人,昨夜听绿雁讲是因吴娘子府上多要她操持,故而便没有那份心思来装扮自己,又因吴娘子是节省之人。
可世间女子哪个不是爱美之人?没有好好打扮自己,大多只是因为条件限制罢了。
“夫人,你瞧这两方砚台可以吗?”
初绵糖瞧了瞧,这两方砚台不算特别大,可适合少年使用。而吴娘子家的这两位小公子,年纪尚轻,这两方砚台也适合。
吴娘子还有公爹与婆母跟随他们同住,这人参便给楚母补补身子。
“便这砚台罢,今日你与希儿在府上,我与绿雁过去便好了。屋里还有些点心,你拿了去,留些你与希儿吃,别的便分给其他人罢。”
昨夜入睡前夫君都还未回来,她便没有再等,今日早上也没见着他的身影,但桌上多了几包点心,初绵糖便知唐恒城昨夜有回来过。
今日又问了下守夜的丫鬟婆子,道是夫君昨夜深夜时分才回房,天未亮时便出了门。
“夫人,小桃晓得了。”自从跟了夫人后,小桃觉着自己过得比从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便是她的运气,跟了个好主子。
流云因为刚到北疆,不适应这边的天儿,身子便染疾,如今还在房里静养,为了不传染给主子,流云也就没有同意其他人来看她,身边只一个小丫鬟看顾着。
初绵糖想到流云还病着,便吩咐道:“小桃,午膳的时候你吩咐厨房给流云煨碗鸡丝粥送到她房里去。”
交代完这些初绵糖便跟着绿雁到了吴娘子府上。
吴娘子的夫君楚皓是唐恒城麾下的一个五品小将军,奉银只有八十两左右,还有禄米等,家里也没有其他产业。但楚将军的奉银也够一家子过日子,只是日子过得不算富裕。
吴娘子的府上前院里除了小院子,还有一前厅,待人接物,家人一道用膳皆在此处,后边便只是起居的屋子,没有院子。
这楚府里并不大,刚好够一家子住。
绿雁带着夫人进了楚府,刚进门便听见里边打骂孩子的声音。
这平时里绿雁这些人与军营里有些将领的家属们都相熟,来到楚府便像自个家一样随意,楚府上的一个丫鬟见来人是绿雁,便没有去通报。
“夫人,前边而便是前厅,吴娘子便在那里边儿。”
绿雁听着吴娘子打骂孩子的声音便知楚将军的两个毛孩定又是惹祸了,“楚存文,楚存墨,你二人又惹什么祸啦?”
楚存文与楚存墨看见了绿雁的身影,便像是见着了从天而降的救星,两人跑到了绿雁的身后寻求救助。
初绵糖见吴娘子手上拿着戒尺,两个男孩脸上还留着泪,见到府里来客人便停了哭泣,用手抹掉泪水,“吴娘子,这是?”
“孩子调皮罢了,夫人怎来了?快来坐。”
吴娘子原还想着大将军夫人才来北疆,便过几日再上门拜访,却不想她先来了自己的府上。自己府上小门小户,竟不想大将军夫人屈尊前来,便忙唤丫鬟煮茶水。
“我听绿雁讲起,这些日子多得吴娘子的帮助,才装设好将军府,便想着答谢一二,没有打扰你吧?”
吴娘子请着初绵糖坐到院里石桌处,“夫人无需客气,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吴娘子也不用这般客气,日后便唤我初娘子罢。如今我人到了北疆,也要遵从这里的规矩,况且你还比我年长些。”
吴娘子觉着初绵糖这个“年长些。”算是客气了,自己怎么也要比她年长十岁左右。既然这大将军夫人自己想要遵从北疆的规矩,便只好顺了她的意。
“那我便唤初娘子罢。”
两人都笑了笑。
初绵糖看过去两个男孩儿这边,绿雁正在逗他们两个,“绿雁,快那些糕点给他们吃。”
“初娘子见笑了,我这两个孩儿调皮得紧,昨日里在学堂惹了夫子生气,责罚他们在家思过三日,方才也是在管教他们。”
绿雁听了初绵糖的话儿,在礼盒里翻了一下,拿出盒糕点来,带着他们去了另外一处,不妨碍夫人跟吴娘子讲话。
“男孩子是会调皮些,许会怕父亲多一些。”
吴娘子自然听出初绵糖这话是何意,做父亲的,在孩子心里更有威严些,让他们的父亲管教一二会更好些。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
只是昨夜夫君喝得酩酊大醉,今日清晨时,她唤了许久才唤醒夫君去军营,也跟夫君发了通脾气才放了人出去。
楚皓这性子,最爱便是饮酒,无论怎么跟他生气也戒不掉这酒瘾。曾经还因醉酒误事被唐恒城责罚过,之后才改了许多,有正事要做时便不饮酒。
只不过昨夜是将士们恭贺唐恒城成亲之事,除了唐恒城外,这些将士都喝了不少。唐恒城也陪着这些将士在军营里热闹到了深夜才回府。
“我昨日也想着让夫君管教管教这两个泼猴,只是我夫君昨夜里深夜才回府来,又喝得不省人事。”
“醉酒?”昨夜里夫君也是深夜才回府,不知道有没有跟着喝酒,若今日夫君回府早,要好好问问他。
“是啊,我家夫君最是爱饮酒,管都管不住,如今我除了跟他生气,也没有别的法子。”吴娘子对于楚皓爱饮酒之事颇为无奈,她自己是想尽了法子,让楚皓戒酒,奈何没有一丁点成效。
吴娘子给初绵糖斟了茶,拿了些自己做的糕点来,“初娘子不要介意,我府上小了些,也没有什么丫鬟婆子侍候。”
初绵糖笑了笑,瞧了眼四周,“吴娘子这府上是小了些,却很有生活气息,地方足够一家子住也很好了。”
吴娘子觉着这初娘子虽是承安里来,但为人讲话却无一点儿瞧不起她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待人也亲切,心觉大将军娶了个好夫人。瞧着打扮得甚是精致,只是这身子骨瞧着羸弱了些,但也不妨碍她楚楚动人的外在,玉软花柔。
“初娘子尝尝这糕点,这算是北疆特有的点心,我清晨起身做了些。”
在吴娘子的盛情推荐下,初绵糖便拿起了一块尝了口,只觉着口味重了些,并不是她爱吃的味,但见吴娘子这般热情,便只好把整块点心吃完,“味道是挺独特的。”
在楚府坐了许久,眼看快要到午膳时间,吴娘子便挽留初绵糖与绿雁在府上用膳。初绵糖见绿雁与这两个孩儿玩得开心,便也同意了。
吴娘子见初绵糖愿意留在府上用饭,便唤丫鬟赶紧再去买些荤菜回来,自己也忙着去厨房做活儿,交代绿雁照看初绵糖一二。
初绵糖便在院子里看绿雁逗孩子。
听绿雁讲这楚存文是大哥,今年里七岁,而楚存墨今年六岁,哥儿两都极是调皮爱惹事,常常惹得吴娘子生气。
因着吴娘子殷切盼望她这两个孩儿能够有一朝考取功名,不必像楚皓那样上战场打打杀杀,便取了这样的姓名。外人听这两个孩童的姓名便知其父母对他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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