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娇女

    
    之前苏琳琅听戚腾的话意打量他的神色就猜出个大概，现在戚腾将话说出来，她只觉得心中发冷。
    “爹是怎么想到这个的？”此刻她仍按捺着情绪。
    戚腾并未从她声音和神情当中看出她的喜怒，只当她是不太介意自家姐妹与她共侍一夫，遂低声道：“我觉得太子殿下怎么都会纳妾，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不如让你四姐姐做你的陪嫁，这样你们姐妹相互间还有个照应。我将她从金陵带到京城，她嫁给太子殿下，虽是做妾，可以她的身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而且又是在你身边，你也可以照应她一二……”
    “那她自个儿同意么？”不待戚腾说完苏琳琅就冷声问道。
    对苏琳琅的态度戚腾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想太多，温声答道：“是她自己见我为她的亲事上愁，求我说随便将她嫁出去就好，哪怕是给人做妾，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爹是觉得我还不够堵心么？”苏琳琅忽然冷笑道：“别的人家要将女儿送过来给我丈夫做妾室也倒罢了，连我自己的亲爹都要向我为我的姐妹讨一个妾位，难道做太子妃妾就那么好，让你们所有人都千方百计削尖了脑袋想往他身边凑！”
    “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戚腾被女儿突如其来的怒意惹恼，竖眉瞪眼的道：“爹是来同你商量，又是为了你好，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爹觉得您如此是为我好么？”苏琳琅直直的瞪视着戚腾，不由自主的红了眼圈，“是为我好还是为她好？爹也知道以她的身分即便是给殿下做妾也是高攀，爹为什么还要同我开这个口？爹觉得她给殿下做妾于我有什么好处，她会帮我助我还是会暗地里给我使绊子或者在殿下跟前装可怜？”
    “您是我的亲爹，”她越说越委屈，恨不得将连日来的烦闷憋屈一股脑的宣泄出来，“可您的心到底是为她考虑得多一点还是为我考虑得多一点？从咱们一家人团聚您因为她一泡眼泪就怀疑女儿背地里使坏的时候女儿就知道您的心已经偏了！”
    戚腾被她竹筒倒豆子的话问得一愣一愣的，想要反驳一时间却找不出言辞，只能怔怔地听她一个人说。
    见她越说越伤心他又有些后悔。
    苏琳琅继续道“可女儿知道您是怎样的人，您心软耳根子也软，她又是您的侄女您擅自作主将她带到京城待她好一些原也是应该，所以女儿从来没有怪过您怨过您。可是在女儿为了殿下侧妃的事烦忧堵心的时候您却同女儿说这些话，难道您就不怕女儿伤心么？”
    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莫哭，莫哭……”见她如此戚腾手忙脚乱的要过来帮她拭泪，可一想她已经是眼瞅着就要嫁人的大姑娘了，而且嫁的人还是当今的太子，伸过来的手又立即缩了回来。
    他仓皇的搓着双手，满脸歉然的道：“爹不想惹你伤心难过的，”说着又觉得自己的那套说辞根本与女儿说不通，不由哀声叹道：“可能是爹想岔了，是爹的不是，你既不愿意，爹再不提就是了。”
    哭出来后苏琳琅心里倒好受了一些，见到自家爹的形容也得到些许安慰，她吸着鼻子闷声道：“爹是男人想不明白女儿的心思这也不能怪爹，”边说边用帕子擦了擦泪，“可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茬，是不是她在您跟前暗示了什么？”
    戚腾闻言立即就要否认，她却冷笑着继续道：“恐怕有些事爹还不知道吧？女儿离开金陵前夜她差点把灯笼丢到女儿脸上害女儿毁容；上次我和殿下还有哥哥他们约好了去慈缘寺塔楼登高，她无巧不巧的也去了慈缘寺，还差点一跤跌到殿下怀里……”
    “还有这种事！”戚腾十分惊讶。
    之前妻子告诉过他四丫头甩灯笼的事，他只当是妻子因为他待四丫头太好才如此的。
    妻子未必撒谎，但将不小心说成故意或者夸大其词还是有的。
    现在女儿也这样说，还如此委屈，竟然还有跌跤的事，这不得不让他怀疑四丫头的用心了。
    “爹不能理解女儿的心思，她的心思恐怕爹更难猜透。”苏琳琅道：“爹不妨去问问戚老太爷，当初戚四太太到底有没有胡乱安排她的亲事。”
    戚腾闻言十分惊诧，“你的意思是说她一直在诓我？”
    苏琳琅冷眼瞧着自家爹的神色，“诓不诓的女儿不知道，女儿只是猜测，你们刚进京的时候哥哥也问过她有关于那桩亲事的事，可她当时支支吾吾的，根本说不出所以然。以戚老太爷的能耐，不可能不知道其他房头的事。”
    戚腾的神情就有些踟蹰。
    离开金陵时他对父亲一腔子怨气，连四丫头的事也怨怪在他老人家身上，觉得整个戚家都存着坏心，所以对四丫头的说辞他根本没有多问。
    父亲进京之后他与之见面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每次见面父亲都要提起女儿，因此有关于四丫头的事他们根本没有提及。
    而且今日之事的确是四丫头同他说了一番话他才想到的……
    难道四丫头真的心思不纯、真的骗了他？想到这里戚菱珊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浮现在他眼前，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四丫头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想必这里头有什么误会，或者四丫头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爹会去问你祖父的，”他低声说道，说着有些不忍的看着自家女儿，“爹不该同你说这话，你就别同爹生气了。”
    再怎么说跟前的人都是她的生身父亲，苏琳琅叹声道：“女儿方才也是一时气急，还请爹不要怪女儿语出无礼。”
    “不会，不会，”戚腾连连摇头，说着小心翼翼的窥着女儿的神色，“今日这件事，还有爹的那些糊涂话，你不要告诉你娘好么？”
    现在他想明白了，女儿不愿意的事他家太太必然也绝对不会同意，若这件事让他家太太知道了，他家太太一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苏琳琅自然知道戚腾的心思与惧怕，微笑着颌首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