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霄匆匆进殿,张泽阳跟随其后,卫怀英也已经从殿中消失。
李景负手站在大唐堪舆图前,眉头紧皱,目视淮南道,声音却在二人进殿的时候清楚传出。
“楚仲飞今日你应该让他去冯府抓捕朱权,张泽阳现在过来是有了什么结果?”
李景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运筹帷幄。
“陛下,冯府满门皆被人所灭。”林玉霄面色也是阴沉无比说道。
李景原本端茶杯的手也是一抖,少量茶水都已经溅到手面之上,李景确实恍若未觉,总觉得今天带来的刺激比去年一年都多。
“堂堂尚书府被人灭门了?谁这么大胆?人抓到了吗?”李景面色阴郁,厉声问道。
林玉霄不语,回头看向张泽阳。
“说!”李景目光犹如杀人,堂堂一部尚书,竟然在京都家眷被人灭门,这传出去,整个京城都要动荡。
张泽阳在李景锐利的眼神下略微有些慌神,下意识就跪了下去,连忙道:“具大人推测...大人推测...”
张泽阳口中的大人就是楚仲飞,名义上他是楚仲飞的护卫,但此刻面对李景的质问,却将楚仲飞的交代忘掉了一些。
这是张泽阳第一次见到李景,大唐的国君。
“说,将楚仲飞教于你的话说与朕听。”李景眉头微蹙,不怒自威。
张泽阳倒也是奇怪,被李景这一吓,楚仲飞和他说的东西又记了起来,连忙道。
“大人怀疑,灭冯府满门者冯士为自己。”
李景一愣,满脸不可置信,甚至说看张泽阳的眼神都有些恍惚。
“你是说冯士为自己灭了自己满门?”
李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张泽阳的一句话中得出一个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结论。
“是!”然而接下来张泽阳却肯定了他的总结。
“将楚仲飞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林玉霄也在一旁提醒张泽阳快些说。
张泽阳连忙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是,约莫丑时三刻左右,大人便调集衙门的人在尚书府周围埋伏,准备等冯士为离开就对朱权进行抓捕。。”
“上朝是在卯时左右,如此长的时间你们就没发现任何异常?”林玉霄在一旁对时间问题进行补充。
“冯府没有出现异常,但是冯尚书上朝的举措却让人怀疑,这也是大人产生怀疑的原因之一。”张泽阳道。
“冯士为上朝难道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们说他今日突然上朝的事,那是朕下的令。”李景道。
张泽阳却是摇摇头:“不是上朝的问题,而是冯尚书如何上朝的问题。”
“如何上朝?这有什么问题。”林玉霄闻言也是有些迷惑,看着张泽阳问道。
“王爷是如何上朝的?”张泽阳突然问道林玉霄。
“我怎么上朝?坐马车过来的,这有什么问题?”林玉霄更是不解。
一般而言,上朝要不马车,要不坐轿,就这两种方式,至于其他方式就会有失朝廷颜面,可能会被御史参上一本,这也是大唐文风盛的侧面写照,面子工程特别看中。
张泽阳却说道:“从唐烈帝开始,祭酒张志春曾提议上朝者当衣冠楚楚,不应有失朝廷风度,出则公事,应以车轿彰显朝廷威仪,烈帝从之。”
“这事在《大唐时录》中有记载,现在朝廷依旧按照此令实施,虽然这法度在朕看来这法度有些贪慕虚荣,但此时并不是解除朝令的好时机。”李景点头道,但林玉霄却是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冯士为并未使用这两种方式上朝?步行过来的?此时陛下可以询问今日宫门守卫,他应该知道。”
“恩,侯爱卿,去看下今日是谁当值。”李景点头对一旁侍奉的侯广平道。
“诺!”
侯广平退下,李景又道:“此事又有什么关联?就算冯士为因此上朝,最多只能批评而已,却什么也证明不了。”
然而张泽阳却道:“大人的意思是冯尚书一直车马上朝,今日却不见马夫,此事可疑,再者冯大人刚离开府我们就进府抓捕朱权,却发现冯府之中死者五百一十三,其中就包括车夫,冯士为从府中出来却没有任何发现这不可能,所以大人说,这人可能就是冯士为杀得,目的是灭口。”
这一次李景林玉霄脸色同时变了,林玉霄连忙道:“朱权还活着没有?还有冯府灭门一事楚仲飞是怎么处理的?”
“发现的尸体中没有朱权,但大人猜测可能冯府之中有密室,被冯大人藏了起来,至于冯府,事情发生之初大人就下令封锁现场,同时通知京都府衙。”
李景闻言却是脸色阴沉,声音隐有不满,说道:“尚书府灭门就算是冯士为自己做的,也是绝对大案,京都府衙参与其中必然致使京都之内流言四起,与国不利,他楚仲飞就是这么办的案,这些都看不透?”
“陛下,此事大人也有考虑,容草民禀报。”张泽阳连忙道。
“说!”李景显得不高兴,但是出于对楚仲飞的信任还是同意张泽阳说了下去。
“大人说冯士为此举很奇怪,死者之中有他的妻儿,人皆有舔犊之情,但冯士为所为之事就算陛下追究至多只会追究他一人,妻儿无忧,此其一。
如果冯大人还涉及其他未被发现之案,那诛杀朱权一人,只要冯士为咬死不说,妻儿同样无忧,此其二。
于是大人推断,冯大人此举可能是因为他所涉之事太大,大到为了自保妻儿根本不能留下活口,或是这妻儿并非他的骨肉。”张泽阳道。
“不可能,这确实是冯士为的妻儿,当年父皇亲自封的诰命夫人,不会有错,不过你说他这是为了自保不可能的吧!就算他杀的是自己家人,但五百余条人命,他又如何逃脱?”李景不解道。
然而林玉霄却在一旁提醒:“陛下,楚仲飞这有打草惊蛇之意,想必他有什么发现,想要探探冯士为背后之人,不过陛下您今日早朝可是改了口,只是将他关在了羽衣阁,却是算是让他逃脱了死罪。”
李景一愣,随后不敢置信的看着林玉霄“你的意思是这都是他安排的?”
林玉霄却是摇摇头:“臣不知陛下为何会在最后改了命令,但冯士为今日给臣的感觉就是一切好像都是早知道。”
李景闻言,面露犹豫,随后问向张泽阳:“还有其他吗?”
“没有,大人让我向陛下、王爷请示,下一步怎么做。”张泽阳连忙道。
“哼,他都已经做了还来问朕作甚,你告诉他,如果查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让他自己想着怎么来见朕,下去吧。”李景冷哼一声道。
“是,草民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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