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避开人群,找到一处偏僻地跪下,双手合十朝天而拜,口中念道:“河神显灵。”
这是工头教给他的方法,他之前还从未用过,心里也嘀咕,这么小的声音工头能听得到吗?难道还真的指望河神显灵?
正当负责人念道第三遍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脚步身传来,他转头,工头竟然真的来了。
“找我什么事?”江淼装样问道,其实心里知道他找来无非就是问粮价的事。
她正是从县官藏私银子的地方而来。
“工头,我们这里粮食都被县太爷搜刮了去,现在他那狗腿捕头又想把粮食高价卖给我们。”负责人为难的看着江淼,“只因这里也买不到其他粮食,若是不买他的,恐怕就没吃的了。”
“哦。不管多贵,有粮就买。”江淼说,“你不必担心钱的事。”
“可……”负责人都觉得这话难以启齿,“他一斤粗粮要买三钱银子。”
这价钱不论谁听来,都觉得离谱,负责人担心工头会以为他在中间吃回扣,心中打算,若对方不相信,就让那捕头来说。
“不管多少钱,你只管买就是。”江淼让他回头,负责人依转过头去,当即瞪大了眼镜。
他身后何时出现了这么大一箱银子。
负责人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多钱,只觉得人都飘了。
“这……这些银子。”
“你拿去买粮。”江淼关照,“可不要一次全拿出去,他有多少粮,你给多少银饼。”
“好,这个我知道。”负责人看着满箱的银子,又愁起来,银子太多,他藏在哪里呢?
江淼看出他所想,于是说:“你只管让人抬到家里去,不会有人去偷的。”
这些银饼,是江淼让千重从县官私库中取来的。
原是官银,那县官自己贪下后,让人将银锭融成银饼,好方便他私用,现在倒是方便了江淼。
她在这箱银子上施了障眼法,常人看上去,只以为是石头,仅在特定的时候,术法才会消除。
且不论这银子又愁掉负责人多少头发,反正他是白费这些担心。
江淼站在山顶上玩狗,她将那狗高高抛起,再伸手去接。
一神一狗玩得十分高兴。
那花狗兴奋的直摇尾巴,它被河神养了两天,倒是渐渐好看起来。
原本瘦弱的魂魄,变得强健,那狗毛一根一根的十分顺滑,若不是身上还发着虚光,倒真的与活狗差不多了。
千重在县城转了一圈,回到江淼身后,“河神,咱们何时离开?”
他心中猜测,可能要等这县城的事告一段落,可这些事哪是一两天就能尘埃落定的。
不管是庙还是托的那梦,都得留足了时间慢慢发酵。
江淼又一次接住花狗,“不急,再等一天。”
江淼手上显出她常用的那根黑绳,只见黑绳自行变化,成了一个狗项圈。
“河神,这狗你不打算送走了?”千重见她把项圈往狗脖子上套,心说那可是你的法器啊!
“怎么会呢?”江淼扣住项圈,“这不是等阴差来接嘛。”
千重半点不相信,都把项圈套上了,还等阴差来接,你自己是神,我就不信你没算过阴差什么时候来,会不会来。
千重想到这里一愣,对啊,既然河神都知道,她干嘛这样做?难道是因为他?担心他说她什么都捡?
不像啊,河神哪里是顾忌辅佐仙官的性格。
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有阴差过来,千重都察觉到不对了,“河神,不会阴差过不来吧。”
“很有可能。”江淼并不是十分确定,只是指出此地怪异指出,“这里层层环山,且这山一层比一层高,唯一的通路,还被仙官派人用携带戾气把守。”
“这地形是彻底与外隔绝。”千重说,“若是此地没有神明,那么阴差也不容易进来。”
江淼点头。
千重又问,“可若这样,那此地应该幽魂遍地啊,咱们来了这些天,除了这只花狗,一个幽魂也没见到。”
江淼指向远处一座较低的山,“你看那山,有何不同?”
别说看了,千重都从那座山上走了好几遍,若有不同,他早就察觉出来了,“何处不同?”
“你走近自然看不出来。”江淼说,“飞到天上去看。”
千重依言飞起,离得远了,反而看出问题来了,这山……好绿啊。
相比周边的那些山,这座山上的植物,长得尤其好些。
看千重落回地面,江淼笑问:“看出来了吗?”
“是有怪异之处。植物过于茂盛,山腰环雾,极似仙气。”千重皱眉想道:“难道那山要成妖?”
他叹道:“我这一路上,都在说此地无野物开灵智,却没想,这里尽然有一座要成妖的山。”
江淼道:“离成妖还早,它现在没有意识,但凡碰上个有能力的水风师,都能把它解决了。”
“河神可是刚到此处,就发现了异常?”千重问。
“这倒没有。”江淼说:“我只是觉得这里不正常,太干净了,就算阴差再敬业,也不可能一个游魂也没有。”
“河神在此处建了庙,这山必会被压制住,一旦庙成,阴差们便有通路,这些亡魂就不是那山敢肖想的了,河神英明。”
“只不过碰巧撞上。”江淼事实求实道:“建庙的决定,在发现那山之前。”
这山间的小城,被磋磨多年,本是逐渐死寂,但最经却渐渐热闹了起来。
有两件事,民众们逢人必说。
一件,便是那庙。
“好大的阵仗啊。”躲在巷子里的两人交谈道:“我们隔壁那家人也去了,听说工钱每日一结,每天还管两顿饭,我听着都有些想去。”
“你可听说过那到底是建的什么庙?谁出钱建的?”另一人打听道:“这么大的动静,我怎么没见有官府的人去捣乱呢?”
“谁知道啊。”首先开口的那人说,“或许就是县太爷家里人建的呢。”
“那不可能。”另一人说,“你想,要是县太爷家的人,哪有那么大方的,还给饭又给钱的。”那接连摇头,“根本不可能。”
“倒也是。”那人说,“我们管那些干什么,只要干了活有钱给不就行。哎,给个准话,你到底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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