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万福金安

第五章 月姬

    
    宋池渊微微回过身子,眸色渐深,气氛登时降至冰点,沉吟许久,才别过脸道:“哪里来的?”
    这十九夫人又是哪里来的?
    怎的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徐少卿道:“还未曾得知,待我回去府中一问便能知晓。”
    月明星沉,那世子眼中并无杀意,却面露寒光,他道:“不必问,替宋广临杀了她。”
    其余人头埋得更低了,只有徐少卿依旧神色如常,他道“是”,又似想起什么,躬身道:“公主那边……如何劝说回京?”
    说起这位公主,那可真是大有来头,当年宫中逢变,将领程隋携十五万大军打入宫中,悲凉的是,宫里宫外的皇子王爷们竟趁机造反,正是乱上加乱时,这位公主降生了,作为东宫的第一位皇子,本该受万千宠爱,却不想刚出生便流落民间,一同流落民间的,还有与太子妃交好的芸贵妃之子三皇子。
    可以说,这位三皇子是像带子女一般将公主带大,两人的关系比亲生父亲还要亲,公主五岁那年,三皇子与公主凭借先帝病重被召回,彼时的两人在民间饱受沧桑,简直与过街乞儿无异,先帝心痛不已,临终前给两人亲赐封号“怀安”,“召南”,且后世不论嫡庶,承袭爵位,皆以皇子待之,后来,公主未嫁出了宫,虽是女子身,奈何性子野,又无人能制其左右,皇帝只好急命召南王之子宋池渊进京,一同商讨带怀安公主回京事宜。
    须臾,宋池渊道:“此事你不必管。”徐少卿立即缄默不语,他漫不经心向前走,走的是月姬坊的方向。
    *
    曾言俏早已随宋广临到了月姬坊,只见楼宇之间,绣旗飘举,酒家林立,那八仙楼上扎着花架子,檐上以花鸟点缀,檐下红灯彩苏随风飘扬,里头一片片笙歌曼舞,弦乐妙音,红粉佳丽,满室飘香,有美人见了宋广临,双目放光,一声惊呼“小王爷!”,由此一呼,呼来满楼红袖招。
    “小王爷!”
    “宋公子!”
    “君!”
    “爷!”
    “临少爷!”
    “临郎~”
    各类称呼层出不穷。
    “琳琅?”曾言俏略作思忖,原来是叫的“临郎”,她道:“琳琅还挺受欢迎。”
    宋广临只当是夸赞,自信挑眉,带着人往里走,美人们激动不已,纷纷迎上前来,笑携左膀右臂,嗔伴小王爷前后,调笑不已。
    曾言俏独自被冷落在后头,宛如空气般被一众人等无视,忽然,她凝神嗅了嗅四周,那月姬坊中弥漫着狂野却不俗艳的脂粉香,她惊艳道:“好香!”细细去闻,那香味里还掺着道不明的幽幽醇香,她走上前,拍了拍宋广临肩膀,道:“这是什么香?闻起来像吃的!”
    那味道闻起来不齁,却甘甜可口,定是什么美味甜品!
    宋广临回首:“这是月姬坊的玉露丸子。”他随即上楼,朝底下里坊喊了一声:“月娘!”
    月娘打坊间探出头,欢喜道:“小王爷!”
    她心里高兴,忙四下招呼:“姑娘们快带小王爷进去坐!好酒好吃的赶紧招待上!还有还有!月姬去哪了?”
    清莲道:“月姬正在牡丹房里陪涂公子。”
    宋广临正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一听这话才想起那位被他吊在房檐下的人,他面色一沉,推开身侧的姑娘们,径直冲进最里头厢房,脚一踹,门一破,里头相拥的两人被吓得不轻。
    不仅这两人被吓得不轻,就连楼下酒客也闻讯起身,纷纷探头朝楼上张望。
    曾言俏左右推搡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前排,只见那月姬生得清冽佳容,反倒是那位涂公子长得一般,撑死也勉强算担得起清秀两字,只是那女子眼中痴情太甚,见了宋广临,伏地哭泣道:“小王爷!俊生已经知道错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绕过他吧!”
    酒客们唏嘘道:“想不到这月姬如此卑微,替谁求情不好,偏偏要替涂家这个造势小人说话,我看啊,也不过如此!”
    “就是!这厮怪会装蒜!他有什么能耐?就敢得罪召南王府的人,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月姬姑娘真是瞎了眼看上他,你瞅瞅,这涂俊生可是半句都不敢吱声!”
    月姬坊里的姑娘闻言,挥起绢帕对众人讽刺道:“他哪是不敢吭声?这不小王爷在这儿呢!方才在屋里说得可起兴儿了,大到扬州城,小到召南王府,可没他不敢吹嘘的!”
    那涂俊生闻言,越发冷汗淋漓,身子一软,趴地上,往月姬身后挪了挪,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月娘真是恨铁不成钢,悻悻推开身前的清莲,拖着月姬就想走,谁知姑娘不肯,扯着月娘衣摆央求道:“好月娘!你快替我求求王爷!别叫他为难涂公子,算我求求你了!”
    这月娘是个清醒人,咬牙指着这姑娘骂道:“小王爷哪里为难他了?人还没说话你就叫上了!?我把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说着,转头对清莲等人道:“把她拖下去!”
    “是!”姑娘们高高兴兴应下,趾高气昂的走进厢房里头,扬声道:“月姬,你可赶紧跟我们走吧!再不走,小王爷可就生气了!”
    这些姑娘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半点动作没有,只居高临下的看着,任由外头的人指指点点,那嘴脸,也不比那涂俊生好多少。
    曾言俏看得心烦意乱,暗骂自己一声“真是莲花病犯了!”,须臾,她冲进屋子,拽着那姑娘道:“别丢人现眼了,跟我走!”
    她手上力气大得很,拖起这泪眼盈盈的美人就进了隔壁厢房。宋广临在两人身后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左右一看,众人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教训那位涂公子。
    他这才想起——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于是乎,他道:“来!把这没皮没脸的货物架去安陵桥,堵上他的嘴,吊他个三天三夜!”
    “好!!!”
    周围人齐齐叫好,一呼百应的上去帮忙,月娘首当其冲,挥臂呐喊:“来来来!各位爷这边请,我来带路!”说着,余光瞥见巷弄里的人,话音一转,道:“哎!清莲吶!快带小宋王爷去安陵桥,从侧门绕北街过去!转眼就到了!”
    清莲伏了伏身,得意道“是!”,其余姑娘不乐意了,齐齐缠着月娘娇声道:“好月娘!让连翘也一起去嘛!”
    “芙蓉也要去!”
    “还有迎春!迎春也去!”
    正说着,一女子从里间走来,一身艳丽红裙,眉间点牡丹花钿,气势凌人,野心外露,笑对宋广临,道:“小王爷可否带我一同前去?”
    宋广临正忙着指挥众人,还未回话,月娘难得大方的挥挥掌:“去去去!都一块去吧!老啦!留你们不住,赶紧走!走走走!”
    再不走,门外的贵客就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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