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
南北九里七十步,东西六里十步。
素有九六城之称,占地面积十一平方千米。
有多大呢?
北京皇城接近七平方千米,明清的紫禁城只有零点七二平方千米。
而雒阳南宫约一点三平方千米,北宫约一点八平方千米,这还仅是两大宫殿的面积。
此时,韩茂一脸震惊的,走在繁华的雒阳城边道上。
初次见雒阳,跟记忆里的雒阳还真是不同,韩茂不能不震惊,这雒阳太大气磅礴,宫殿气势辉煌!
就不说别的,单这道路坚硬如夯土,上面还铺了一层层河卵石,路两侧种植了栗、漆、梓、桐四种道树。
这还只是左、右两侧的边道上。
而中央被四尺高的如护栏一样的墙,阻隔的是中央御道,唯有公卿大臣能在上面行走,通行车驾。
这就是雒阳城,取代长安作为东汉帝都!
壮观而宏伟。
韩茂没有停留,仅仅是默默感叹着,这样的城,被董卓烧毁真可惜。
他和小六来到了太学开阳门外。
又行了五六里,得见太学。
太学历经数代皇帝扩建,共建有两百四十房,一千八百五十室。
太学正门外,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块块石碑,每块石碑高一丈许,广四尺。
熹平四年(175年)。
蔡邕有感于经学典籍,距圣贤著述的时间过于久远,且文字错误较多,被俗儒牵强附会,贻误学子,误导士林。
于是,他就与五官中郎将堂溪典、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张驯、韩说、太史令单飏等人。
上书奏请正定除了《论语》外的儒家《六经》的文字,汉灵帝予以批准。
于是,蔡邕用红笔将校对后的经学,亲自写在碑上,让工匠刻好立在太学的门外。
一共刻了8年,刻成46块石碑。
这46块石碑,分别将儒家七经《鲁诗》《尚书》《周易》《春秋》《公羊传》《仪礼》《论语》抄刻成石书。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熹平石经,又称太学石经。
石经采用隶书一体写成,字体方平正直、中规人矩,极为有名,又称为“一字石经”。
也是这次启发了蔡邕的飞白体。
碑新立时,来观看临摹的,一天之间,就有车一千多辆,将来往通道堵住了。
而现在只有三三两两的还没抄录的寒门学子,在石碑前,抄录着,瞥了一眼刚到来的韩茂和小六二人,也未理会,又继续埋头抄录起来。
韩茂静立在石碑前,他注视着石碑上的字,仿佛跨越了时空。
他阵阵明悟涌上心头,华夏浩瀚文明屹立于世,汉族之魂不息不灭永存。
所由何来?
皆在眼前,这些经学之上也。
只要这些文明文化传播的薪火不断绝,汉族就会永存不灭。
一代代人,哪怕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万般打击和磨难,也终究会站起来,傲然于世,屹立于万族之中,释放出最璀璨最耀眼的光芒!
花了一个时辰,韩茂将四十六块石碑上的七经,全部烂熟于心。
忽而,一个身穿儒服学子背着背篓,观察韩茂许久,冲着韩茂抱拳拱手道:
“兄台,在下王定字叔安,在下观你在太学石径前站了很久,想不想要石径文本?”
“哦?怎么说?”
闻言,韩茂略显惊愕,他看着前面的学子,饶有兴趣问道。
“你看这是经学成品,乃是在下辛辛苦苦一字一句抄录的,你看怎么样?”
那王定见韩茂有兴趣,当下将背篓一放在地上,取出一本抄录好的经学文本道。
“看起来不错。”看了一眼,字迹工整,韩茂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在下可以保证,每一本都是这样上等品。
也不要多,就是赚点辛苦钱补贴家用,只收你一百钱一本润笔费,你看如何?”
王定咧了咧嘴,自信的笑了笑道。
“唔,叔安兄,不瞒你说,在下也确实想要买上几本。
不过嘛,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叔安兄,只要叔安兄如实回答,我一样经学要一本。”
韩茂图穷见匕,他不需要这些书,但听到王定这个名字,他就改变主意了。
若不出意外,这王定乃王允三子!
“一样两本,一本二百钱!”那王定深深的看了一眼韩茂,坐地起价道。
“小六,我们走。”韩茂喊了一旁的小六。
小六偷笑着,跟着走。
“哎哎哎,别走,一本就一本,你问吧。”王定急了,赶忙道。
“敢问叔安兄,新任太仆,王太仆可是令尊?”韩茂一本正经道。
不怪韩茂有此一问,眼下王允还没当上司徒,王允当上司徒,还得等到明年。
“?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个作甚?”王定骇然,他连连后退道。
整个太学学子中,知道他是新任太仆王允之子的,不出五人!
要知道,他父亲当上太仆还不到三天,他的身份还隐藏的很好。
“在下曾听说那王太仆三子,聪颖过人,出类拔萃,学识渊博,有乃父之风,
又乍然听得兄台之名,与那王太仆三子王定同名同姓同字,故而在下有此一问。”韩茂瞎吹嘘了一通。
“啊?我这般有名吗?”王定愣了愣,他有些愕然道。
“原来真是叔安兄当面呐,叔安兄大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韩茂连忙抱拳拱手,装作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样。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王定恍惚,被夸的红着脸,连连摆手,而后想到还不知道面前人的姓名,赶紧请教道。
“在下韩茂字德明。”
“德明兄,初次见面交个朋友,这七本经书,叔安只收你六百钱,你看够意思不?”
“够意思,小六付钱。”
“好兄弟,爽快,够意思!”
“在下实干好奇,却不知叔安兄贵为太仆之子,为何做起了小商小贩之事?”韩茂问道。
“德明兄有所不知,在下虽为太仆之子,但家父历来严格,每月的给在下的钱都有定额。
而在下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有时花冒支的地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家里是不可能要到钱。
故而不得已,而做这代人辛苦之事,赚取微薄润笔费,以供在下开销……”
王定见韩茂付钱爽快,又算是仰慕自己的人,有心结交,他也不怕说出来。
毕竟,这润笔费之事,传杨出去,也不丢人,只会让人盛赞太仆王允治家严格,教子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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