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象人伦

    
    第十三章：疯了瞎了的老婆子
    （一）：落住
    乔三银不知所踪后，谢正白劝秦怀硕快马加鞭回河尾屯子，先取到那封信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再作日后打算。
    可秦怀硕寻师心切，欲打探二十几年来江湖所发生的龙脉大事，是否与本次师父的失踪和几人的家仇有所关联。
    因为武林盟主寿宴那天被强敌盯上，为安全起见，他们没敢再在谢父的友人家住下去。
    秦怀硕虽然没什么闯江湖的经验，但是乔三银那样的人精教导出来的聪明人，做事情是十分谨慎的。
    他找了一家略略偏静一些的“源来客栈”，没亲自带谢正白和乔记去，而是告诉谢正白客栈的地址，让他自己带着孩子去住。
    等他们住进去楼上两天后，自己才到楼下对正的位置找了一间房住了下来。
    不过时时任务缠身，有时回来稍早，就上去看看他们，有时半夜五更回来，就没打扰谢正白和乔记了。
    （二）：她是真瞎
    这一天，离源来客栈不远的“苏氏大餐堂”内，午客爆满，冯秋漠和小娥也在其中吃饭。
    一衣裳褴褛的老婆子，连续两次挤进大堂都被胖乎乎的店家赶了出去！冯秋漠心肠软，放下筷子过去替她说话，说她的饭钱由我替她出，说着热情周到地把老太太搀扶到自己桌前坐下。
    给她盛饭时才发现，老人家双眼都瞎了，讲话也牛头不对马嘴，不时还会无缘由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三个人饭没吃好，门外进来一男一女两个着灰色衣服的人，看上去三四十岁年纪，女的貌似无意间瞄了一眼冯秋漠这边，立马就眼睛一亮，拽了拽男的衣裳，朝这边嘟嘟嘴。
    男的会意，二人径直走向冯秋漠一桌，男的忽然拔出亮闪闪的剑，对着老婆子的双眼直直刺来！
    冯秋漠和小娥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那老婆子听到那么强劲的一股剑风，依然还若无其事啃着鸡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就说她是真瞎！”
    女的对男的说。
    男的在剑尖几乎碰到老婆子眼皮的时候，“唰”的一声收剑入鞘，纵声笑道：
    “瞎是真瞎，但听到呼啸而至的剑风却不躲不闪，就凭这份定力，不愧是当年武林盟主霍见尊的老母，在下佩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致极。
    “原来是霍老太太，怎么落魄成这样了？”
    “想当年霍家在江湖上声势浩大之处，仅次于乔家，如今这老太太落魄成这样，可怜了。”
    大堂里的几个食客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三）：当年的霍家
    正如人们所论，二十几年前的霍家，在中原的江湖地位几乎可以跟乔家齐名而居，霍见尊乃是乔连宗之前一任武林盟主，武功卓绝、为人清正，实属当时表率天下的英雄人物了。
    霍家的声名冯秋漠早有耳闻，只是相传有一年，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听说盟主霍见尊从一熟人处谈事回家，忽然口渴难耐刚端起一杯茶，身体不由自主跳了几下后大惊失色，想告诉大家别靠近自己，竟已说不出话
    心想天要灭我霍家也，便急急朝后花园奔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揭开井盖，“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那时夜已深，所有刚才见了盟主回来的门卫们一个个手捂脖子，上下抽搐！瞬间口鼻流血，倒地暴毙。
    管家李伯人上了年纪睡不着，听外面动静异常，披衣起床，提一盏更灯出来查探。刚出房门，就被从各方围墙飞身而下的黑衣人们拦截，为首一人手起刀落，管家身首异处！
    随即大门外也闯进来一队黑衣人，歹徒们大刀阔斧，对陆陆续续惊醒而起的霍家人们肆意砍杀！霍家大院一间间卧房被翻遍，小到两三岁的孩子都没留一个活口。
    当时六十高龄的霍老太太藏身屋顶才免此一劫，可是她的漏网失踪对于当年策划这场阴谋的人来说，无疑就是一个隐患。
    踏破铁鞋二十年，如今终于盼得这老婆子的出现，这些年的一些不明势力又岂会轻易放过对她的追踪？
    风烛残年，精神分裂、双眼并瞎！这样的当年“正义之母”落难在眼前，诗意仙子冯秋漠又怎做得到袖手旁观呢！但是她忘了一件事，自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四）：不得不出手相救
    灰衣男子说罢大手一挥，照准霍老太太右臂狠狠抓来！冯秋漠在这一刻行动已赶得上思维，她事先就不知不觉拽紧了老婆子左边胳膊，小嘴一张怒喝道：
    “这位兄长，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什么？”
    那人真是力大无穷，发着声音的冯秋漠连同老太太一起被凌空揪起！女的拉开劈掌的架势问道：
    “放不放手？”
    全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所措，但谁都听明白了，那女的意思是如果冯秋漠再不放手，就得吃她一掌。
    老太太裂嘴一笑，在半空中跟被叼的鸡崽似地双腿乱蹬。
    “哈哈！好玩，好玩！”
    “再高一点，再高一点嘛！嘻嘻嘻嘻……”
    人群除了刚才在议论霍家的几个人冷眼旁观，别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开始纷纷指责两个灰衣人。
    “这什么人呀，连个老人都不放过。”
    “还有那丫头，刚才老太婆的饭就是她给吃的，真是好人呀。”
    灰衣男女可不顾人们怎么戳脊梁骨，二人各挥一掌对着冯秋漠娇小的身子！狗急跳墙，毫不留情。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形似闪电，双掌齐齐对上灰衣男女！这一变故令二人猝不及防，男的手上一松，放下的老太太和冯秋漠如无风的风筝坠下。
    好一个白衣青年，把灰衣男女双双震退三步，随即一个转身张开双臂抱扶住老太太和冯秋漠！俊逸潇洒，不是秦怀硕是谁？
    灰衣男女让身后的墙根阻了阻倒退的脚步，借此站稳，立马双剑齐出，上前进攻秦怀硕！
    无耐武功相差甚远，第一个回合被秦怀硕身形一晃轻轻让过，紧接着一招还手，两人就被震翻在地，女的口吐鲜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对手。
    食客们被吓得四散逃走，灰衣男女相互搀扶着爬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紧秦怀硕，仿佛要把他的样子吸进眼球，刻入脑海！然后互拉一把，转身落荒而逃。
    “此地不宜久留，三位随我走吧”
    拍拍手上的灰尘，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秦怀硕作了个“往外请吧”的手势。
    细心的冯秋漠从小娥背囊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呆若木鸡的店家。
    “对不住了”
    四个人在跑剩下的几个食客不敢相信的眼光中迅速离开。
    （五）你丑我也丑
    小心谨慎的秦怀硕没有带她们去隔壁谢正白和乔记住处，几个人径直小跑出那条巷子，又赶了近两个时辰的路，把她们安排在回乡时曾歇脚过的老北庙山下客栈。
    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霍老太太吵着嚷着要让秦怀硕坐在她右边，说冯秋漠长太中看了不喜爱。
    逗得秦怀硕偷笑着看了一眼小娥，轻声说：
    “得得得！本人长得不中看，认命认命。”
    接下来又在秦怀硕要离开时嘟嘟囔囔数落起人来，骂这小子没良心。
    冯秋漠有些羞涩，跟秦怀硕说公子回去反正也是睡觉，不如就哄婆婆开心开心，也在此要一间客房住一夜，明儿大家再一起动身得了。
    “这……好吧”
    于是也跟在源来客栈那样，把霍老太太和两位女子送上楼，自己在下面楼梯旁要了一间略略简易的客房住下。
    可那霍老太太上楼梯时又骂开了，不让冯秋漠和小娥搀扶，说这两丫头细皮嫩肉的她隔应，非得让那跟自己一样长得丑的小子背她上去。
    “你丑我也丑，咱俩一起丑八怪，哈哈哈哈哈！”
    “你丑我也丑。”
    这话骂了两遍，秦怀硕乖乖弯下身子，背上依然骂骂咧咧的老太婆上了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