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会之后便开始激烈地挣扎,心里忽然带着一丝无来由的慌乱,巨大的悲哀瞬间便将她淹没,她大吼起来:“我不是她!我不是她。那个女人死了!那个女人死了!”
她感觉到阮正南的身体瞬间僵直,抱着她的手臂依旧收紧,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临倚忽然恨他,恨自己这样的命运。她发狠地挣开他,退后两步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样凶狠地看着他。
阮正南被她推出好几步,喘息着稳定住自己的身子。他全身都在发抖,只用一种临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让她感到害怕的目光看着她。半晌之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为什么不是她呢。”说完他弯下腰用力咳嗽起来。
临倚不说话,依旧站在远处,依旧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忽然发狠,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会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除了她,我不欠任何人。你凭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说完,他毫无预兆地抬手狠狠给了临倚一个耳光,打得临倚措手不及,摔倒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再空旷的大殿上这样触目惊心,阮正南眼里有光闪动。可是他却只是冷静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临倚,待临倚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他的御座之上。“你来见朕,要干什么,说吧!”只有他冷漠的声音远远传来。
临倚脸上火辣辣地疼,嘴里已经尝到了血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影子。她咬牙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将自己的思绪整理清楚,才道:“看你这个样子,倒还没昏庸到要将这个国家拱手让人。”
他立刻回击:“这样的话还轮不到你来说。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东靖忽然攻打西琪是谁的手笔。”
临倚笑了,她歪着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挑衅,道:“你是不是后悔当年将我送出去了?是不是觉得亲手将我掐死要好很多?”
看着她的得意,阮正南只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也就这么大的本事。再大的浪你也翻不出来。这几年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说你很让人惊讶。可是,你注定了无法成大气候。这一次,你明明知道不该来,可你还是来了。你的企图心太明显。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你心思太深,还是说你太天真。这样容易被我们猜到你的心思。”
临倚沉默,她心里有数,阮正南所说的“我们”绝对不会是丽姝。在他的眼里,能和他一起被称为“我们”的,除了东靖的皇帝之外,再无第二个人。既然如此,看来阮正南对东靖的局势也并非不了解。她觉得自己应该要重新估计眼前这个人的价值。要重新估算眼前自己所想要从他手里得到东西有多少胜算。
半晌她才开口道:“我的城腑有多深,你自然会见识到。今日站在你的面前,后果是怎样的,我也预料到了。况且……你我也不过彼此彼此。我的心思好猜,你的也不难猜。”
阮正南冷笑一声,道:“哦,是这样吗?朕的心思好猜?!这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临倚淡淡笑了,她看着远处的他道:“一会你自然知道我所说是否属实。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吧。”
阮正南冷笑道:“朕知道你回来的目的是阮既言。可是,告诉你,朕不会放过他。”
临倚的心往下一沉,他说“阮既言”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的恨是不容忽视的。可是临倚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正南皇帝这样恨既言。往日的温情不再,父子之情不再,连一声能慰藉心灵的“既言”也没有。她忽然后悔自己没有仔细盘查这五年以来既言的行动。直觉告诉她,这背后有莫大的关系。可是现在她却无从巡查。她在心里大叹不妙,才刚刚开始,自己就要落下风了。
阮正南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情的嘲讽:“怎么不说话?一瞬间变成哑巴了?哦,知道了,看来你的功课做得不够好啊。这五年来,他可是做了不少事呢。难道你都不知道?”
临倚咬牙冷哼了一声,道:“不管我知不知道。却不影响我这次来这里的决心。我既然来了,就必定要带他走。”
阮正南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御座上笑弯了腰:“你要带他走?在这中洲大陆上,西琪不会放过他。东靖熙牧野也不会放过他。你觉得他还能走到哪里去?”
临倚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看看我带来的筹码你感不感兴趣。再说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阮正南终于警惕起来,他沉默下来。他的脸隐藏在了厚厚帘幕投下的阴影里,临倚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却知道他在观察自己,评估自己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便一直微笑着看着远处的他。
半晌之后,阮正南才说:“好吧。那就让我们看看,大公主的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我想要的。”
临倚知道这一次自己赢了。只要他肯相信,她便能够肯定他跑不掉。而他这样做,也让临倚确定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自然不是亲人,是敌人。而且是一个分量很重的敌人。她笑着拿出一封信递给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太监。
那太监上前拿了那封信,快速地走到御座前,双手呈上。阮正南漫不经心地接过,眉头却皱了一下。
临倚一直看着他将信打开,看完。她看着他的脸色从白变青,眼里暴怒的火焰仿佛就要将这个世界燃烧殆尽。
她冷冷一笑,没想到自己的赌注,真的对了。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件事让他露出一个“人”的表情。这是临倚二十二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她又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绣工精致的荷包,示意那太监交给阮正南,说:“一封信如何能够证明我的诚意呢。所以,这里还有这个荷包做证。我想,你会认得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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