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人流不息。
靠窗一角的桌子前,大牛师兄摘下腰间葫芦,拔出木塞,随即满上两杯。
“昨日师兄去补充些草药,食材,还别说采办到不少好东西。”
“嗯!这味道不错,师弟也尝尝。”
桌上异域风味却有其独到之处,好一会才停下嘴.拿起杯子,
“师兄泡制的酒,越发对师弟的口味了。”
“滋,”
入口酒香饶舌,一丝灵气,综合了药材地甘苦。
“好酒啊!真是好酒!”
侧目望去,一身着纳西服饰老者,正眯着眼鼻翼耸动,闻香而来。
老者拨开腰间大葫芦,
“二位不建议老朽在此歇息片刻吧?”
话音未落,人已坐下。
“老头子我,一生尝遍天下美酒,对鉴赏一道略有些心得。小二!再添套杯筷。”
师兄弟俩,都笑着摆了摆头。
小二来到近前,看见老者气愤的说道,
“姚老头!怎么又是你?”
“还想在此骗酒喝?赶快,立马得出去,别打搅到客人吃饭。”
“小子怎么说话着,老头我什么时候骗过酒喝?”
“这是在与客人品鉴美酒,给于点评。还没你老爹活得明白。”
老者说完摇了摇头。
“小哥,添上套碗筷便是。”
小二犹豫下,马上端来放在桌子上。
卜佑给姚老头满上一杯,“滋,”老头仰脖喝下。
接连三杯入肚,姚老头一抹嘴角,
“此酒本该天上有,喝得如此美酒,老头子恐怕以后没酒可喝啦!多谢二位慷慨。”
“既然喜欢,那就将这壶送与你了。”
卜佑把葫芦推过去。
“罢了。一杯与百杯有何区别?让老头子留个念想吧!”
又将葫芦推了回来,起身离去。
天色已晚,前脚刚回客栈,大牛师兄便带着个人后脚到。
客房里,姚老头接过大牛师兄泡的热茶,
“不知两位,为何到处打听姚家的一位先祖?”
卜佑看看师兄开口道:“你怎知道?”
“有次无意中看到,近几日暗中观察。”
“见二位不是本地之人,才等到晚上前来问上一问,放心好了,老头子绝无恶意。”
“我二人的确与那姚家先祖有些渊源。阁下似乎认识那位姚家先祖?”
“不错,你们所找之人乃是鄙人曾祖父。”
“阁下果真是姚忠先的后人?”
“千真万确。”
“那你姚先祖可还健在?”
“四十多年前,他老人家就已仙逝。”
师兄弟明知道结果,内心还是深感惋惜。
大牛师兄接着问道,
“那阁下先祖可还有其他后人?”
“鄙人晚年得有一子,在鲁瓦城捣腾些小买卖。两位现在可否告知,为何找寻鄙人曾祖?”
“姚忠先乃师父他老人家的名讳。”
姚老头满脸诧异,来回打量师兄弟不知信否,愣在了当场。
大牛师兄眼神有些复杂,看着师父的曾孙良久,才打破沉寂,
“师父如今葬在何处?”
“就在姚家祖地。”
把葫芦挂到腰上,师兄弟站起神来,
“现在就带我等前去。”
“不可!有纳西崔家的人在那把守,去不得。”
姚老头长叹口气,
“曾祖六十年前回到族中,那时我还是个懵懂少年。”
“在他老人家的运作下,整个姚家十几年功夫,不论是威望,还是财富,都远远超出纳西另一大族崔家。”
沉浸在思绪中的姚老头接着道,
“有次崔家一位大宗师修为的族老,来找曾祖。次日曾祖便草草交代几句,随那崔家族老离去。”
说到此处,姚老头脸上露出怒色。
“谁料到,这一去几月,了无音讯。半年后曾祖身中剧毒,带着重伤回到族里。”
“几日后就仙逝。临走前吩咐家中族老,放弃家族产业,更不许为他去报仇。”
话说到此,师兄弟已明了大致脉络,纳西崔家定是脱不了干系。
大牛师兄双眉紧锁,练气境气息外露。
卜佑一把抓住姚老头,左手轻拂,化解掉师兄外放的气息。
“现在就带我等去那祖地。给师父上几柱香。”
说完前后走出客房,姚老头也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出得客栈,翻身上马。卜佑虚空一提,将姚老头放到身后,
“打前指路。”
提起缰绳,汗血马顺着所指方向,疾驰而去。
小半时辰后,出得鲁瓦城。
一声嘹亮的口哨,回荡城外山林间。
几息后出现个白色身影,在山脊中跳纵。
不一会就追上马匹,腾空跃起扑到卜佑怀里。
“马上到了,就在前方山脚处。”
姚老头看到波斯,不敢伸出手指路。
山前路口处,简易木屋里亮着灯,几人催马近前。
听到马蹄声,从屋里出来两人,
“何人半夜到此,打搅了我崔爷喝酒,麻溜得赶早滚蛋。”
大牛师兄一踩马镫,腾空飞起,飘落在两人身前。
高手?先前说话之人忙一改语气,
“这位爷,大晚上跑这荒郊野地,小的有啥能为你效劳得?”
“我等去姚家祖地上几柱香,可有问题?”
那姓崔的小眼珠一转开口道,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几位爷这边请。”
几人牵着马,往山腰祖地走去。
卜佑双耳微动,清楚听到,
“崔六爷几位族老下令,严禁姚家之人来此。”
“你懂个屁,就咱两俩?还不够人家当苍蝇拍的。给我盯着点。”
随即山脚下传来了马蹄声。
跟着姚老头来到座坟墓前,
“这便是曾祖的长眠之地。”
大牛师兄望着眼前蒿草丛生的坟茔。
想起七岁那年,随着师父,一路历经大半年,
“大牛!吃饱了,早点歇息明天还……”
到得飞云观后地悉心教导,以及下山时期盼得眼神。
终究百年,此时化作一堆黄土。
卜佑从须弥戒中拿出香烛,食指出现一簇火苗点燃三支,递给了师兄。
大牛师兄跪倒墓碑前,持香三拜,将三支香插在墓碑前,起身让到一边。
又点上三支,“师伯,这是师父的嘱托。”
也插在师伯的坟前,随即敬上自己的那份。
姚老头跪在碑前,扣了三个响头,
“曾祖,你老人家要是还在,姚家怎受得如此屈辱!”
没多久,几人将周围几丈的蒿草清除掉,就在坟旁搭了个草庐。
“小师弟,师兄要在此守护三日。”
“嗯!”
“待到此事了结,师兄想回趟山,师叔怕也等不了多久。”
“师弟现在已经无需我在左右,往后得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夜风过林,“哗,哗”响起,三人无言,波斯趴在一旁。
只有那姚老头换上新香,不让香火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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