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高质量生活

    
    离开叶天的追悼会灵堂。
    徐福载着他直奔他的家。
    另一个家。
    在这里，没有亲朋好友为他祭奠。
    只有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在花店门口忙进忙出。
    徐福打开车窗，在马路对面看了良久。
    终于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双手插兜走进花店。
    “欢迎光临~”
    女孩清脆的声音叫着。
    只是说话的语调有些别扭，像是才刚刚学会说话的样子。
    徐福没说话，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女孩。
    长得还算漂亮，蛮清纯的。
    不是姜南笙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型大美女，却越看越耐看。
    小家碧玉，楚楚可人。
    她的耳朵里戴着一副助听器。
    “帮我包一束鲜花。”
    “好的先生，请问您是要送给恋人还是亲朋好友呢？”
    “什么意思？”
    “送给恋人的话，我推荐您包一束玫瑰花。送给亲人或者长辈，又有不同的。”
    “就玫瑰花吧。”
    “好的，您要多少朵？”
    “你们有多少朵，我全要了。”
    女孩讶异不已，还是照他说的帮他包好。
    反正店里卖到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
    今天不卖掉，明天就该坏了。
    “一共三十六朵，36元，先生我帮您包好了。”
    徐福接过花，递给她一张百元大钞。
    “你的耳朵是不方便吗？”
    “是的先生，我的耳朵失聪。这是找您的钱。”
    徐福接了花也不走，追着她的耳朵不停问着，“你的耳朵听不见，应该不是先天性耳聋吧，是怎么弄的？”
    “先生，我不是先天性遗传性耳聋患者，先天性耳聋一般是不会说话的，因为他们不能够听到就不会发音，而且不会纠正自己的发音。我是一场车祸，造成头部撞击，导致听力障碍。现在戴了助听器，是可以辅助听到声音的。”
    “哦，原来如此。你叫什么名字？这家店是你自己开的吗？”
    女孩奇怪看着他，这个男人好奇怪，问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干嘛。
    但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理念，她还是一脸微笑的为他解答。
    “我叫陈小梅，这家店是我男朋友和我一起开的。”
    “你男朋友叫叶天？”
    “啊？什么叶天，我的男朋友叫叶坤，不叫叶天的。你是来找人的吗？”
    “对，就是叶坤。”
    陈小梅听到他的回答，忽然有点紧张了，稍稍向后退一步，拿起柜台后的手机，手指捏的有些发白。
    想报警，又有些犹豫。
    陈小梅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叶坤好像是在做不好的事情，经常有一些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过来找他，还叫他坤哥。
    她总担心叶坤有一天会栽跟头。
    也劝过很多次，可叶坤总是一脸不耐烦地叫她别管。
    她能从车祸失聪的打击中再次走出来，叶坤可谓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已经没有其他家人了，叶坤就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无论怎样，她都不想自己的男朋友有事。
    徐福摆摆手道：“别紧张，关于叶坤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什……什么事？”
    徐福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冲着陈小梅也招了招手，让她坐下。
    陈小梅站着远远的，不动弹。
    “坐啊。”
    徐福喊了一声。
    陈小梅被吼的颤抖一下，才紧张兮兮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你……你到底是谁，想干嘛？”
    徐福道：“叶天……叶坤的家人情况，你知道吗？”
    陈小梅摇头，奇怪道：“叶坤跟我一样，没有家人了啊？”
    “你跟叶坤是怎么认识的？”
    陈小梅没有说，语气坚定道：“你到底是谁？问这些干什么？请你离开，我这里不欢迎你。如果你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徐福摆摆手道：“别那么激动，叶坤的原名叫叶天，他是个警察，几天前已经牺牲了。”
    陈小梅身躯猛震，“你……你到底在讲什么？什么叶天，我不认识啊。”
    徐福看了看一脸慌乱的女孩，又看看这面积不大，却被摆放的十分温馨的小小花店。不知为何，胸口有点压抑。
    深呼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叶天，警察世家出身。他的父亲是位几十年的老民警，拥有丰富的从业经验。叶天继承了父亲的愿望，大学毕业后就又以大学生的身份考进了警校，也是当年的警校优等生。
    “临近毕业时……也就是三年前，他被上级抽调出来，化名叶坤，打进犯罪集团内部做了卧底。”
    “你跟叶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陈小梅一愣，“你说的都是真的？坤哥是警察？”
    “千真万确，这事他没法告诉任何人，甚至连家人都没有告诉，希望你能理解。”
    陈小梅并不生气，反而开心起来。
    “坤哥居然是警察，难怪他会帮我，太好了。我还担心他，他……”
    “你也别高兴太早。”
    女孩的兴奋，被徐福毫不留情的打断。
    “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什么事？”陈小梅又紧张起来。
    忽然响起刚才他所说的，叶天牺牲了？
    顿时浑身一颤。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带助听器呀。
    只听徐福语气沉重道：“叶天在数日之前，因为卧底身份暴露，在逃跑过程中被罪犯开枪击中，不幸中弹身亡。”
    “砰~”
    他话音方落，陈小梅手中的手机滑落，摔在地上。
    她踉跄几下，抵靠在墙壁上，满脸不敢置信，“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对不对？”
    泪水已经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徐福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皱了皱眉，心烦不已，“我没兴趣跟你在这演琼瑶剧。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陈小梅迟疑，徐福身份不明，但看他长相不像是坏人。
    她实在太担心叶坤的消息，因为她也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上叶坤了。
    虽然害怕，却也没有迟疑，急匆匆跟他出了门。
    就连身后的花店都不管了。
    还是徐福看不过不去，帮她拉下花店的卷帘门。
    坐进宾利车中，陈小梅更是紧张。
    “他开这样的豪车，更不像是要骗我的样子，而且我又什么值得人骗的。”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安，“该不会是真的吧。不，不，不可能的……”
    而她却浑然不知，就在她旁边，就坐着一位帅哥，正一脸愧疚又心疼的表情看着她。
    徐福再次回到叶天的家里。
    此时已经天黑，宾客走的差不多了。
    一些来帮忙的亲属，四散着聊天。
    叶柔刚准备去吃点东西，忽然又看到了那个身影，心中一动。
    刚要上前去问个明白，又止住了脚步。
    因为这次不仅仅是徐福一个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让人一见就我见犹怜的女孩。
    “你自己进去吧。”
    陈小梅紧咬嘴唇，看着前方张贴着对联，门口摆满了花圈的地方，脚步踌躇。
    不自觉的，泪水就已在眼眶里打转。
    步履仿似千斤重，一步一顿，仿佛前方就是万丈深渊一般。
    可她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入目第一眼，就看到灵堂正上方，一个身穿警服头戴警帽一脸灿烂阳光微笑的年轻人照片。
    她身子一歪，浑不受力地倒在地上。
    “不~”
    “不可能的~”
    “坤哥，不可能的。”
    她嘴唇颤抖，嘴里不停低诉，泪珠如水线般滚落脸颊，脸色惨白。
    叶柔早看着她不对劲，见她摔倒，赶紧跑过来搀扶她。
    “啊，你摔着了。小心点，地上有点滑……”
    叶柔刚说了几句，却见女孩已经泪流满面，极度伤心的看着灵堂上的照片，顿时愣住。
    她本能觉得不对劲，哪有来吊唁的人，比他们还伤心欲绝的。
    女孩不是嚎啕大哭，她只是无声的流着泪水，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心碎。
    叶柔生恐对方哭出个好歹，不由急着大喊了一声：
    “爸，妈，你们快来呀。”
    叶父、叶母听见女儿惊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快速赶了出来。
    就见到了这一幕。
    ……
    徐福在外面抽着烟，默默等待着。
    “你不进去？”
    “我……我不敢再进去了。”
    残祗念站在门口踌躇不前。
    “切，窝囊！想进就进，看一眼少一眼，你就不担心里面发生点什么事吗？”
    叶天眉头紧皱，这一路上看到陈小梅各种不安、彷徨，他的心早就碎了一地。
    心中更是极度自责不已。
    要说他死后，这个世界上最让他担心的，反而不是父母，不是妹妹，而是无人照顾的女朋友陈小梅。
    听了徐福的话，终于还是踏出一步，再次走进自己的灵堂。
    刚走进一步，就听见里面传来一片惊呼。
    “快点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昏倒了。”
    徐福也愣住，什么情况。
    他一口吐掉烟屁股，赶紧冲了进去。
    便看到陈小梅双目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抽搐，已经不省人事。
    叶天正担心地趴在她身边大喊着她的名字。
    别说他死了，就是活着的时候，人昏迷了你这么喊她，她也听不到啊。
    叶家一家人手足无措，怎么刚问几句，人就昏倒了。
    “让开，我有车。”
    徐福三步并做两步跑过去，一把抄起陈小梅的腿弯，另一手扶着她的背脊，抱起来就往外跑去。
    叶柔一看是他，立刻就放心不少。
    在一旁搀扶着，拖着陈小梅的头往外走。
    “让一让，都让一让！”
    “爸妈，你们快打电话给医院。”
    徐福快速将陈小梅送进车后座里，就要发动汽车。叶柔机灵，也跟着钻了进去。
    叶家人很是凌乱，还好叶爸是个能耐人，第一时间找到手机打电话给了医院。
    徐福一脚油门踩下去，宾利轰的一声咆哮冲了出去。
    “最近的医院怎么走？”
    “前面，走东大街！”
    叶天坐在副驾驶上，焦急的给他指路。
    “往前走，交大第一附属医院，就在前面。”
    后座里的叶柔双手拖着陈小梅的头回答道。
    她在警校里学过一点紧急救护，怕陈小梅在不知觉间咬到舌头，找了块东西塞进她嘴里。
    “能开一下窗户吗，保持空气通畅。”
    徐福打开了一道小缝，顿时狂风灌了进来。
    大马路上，宾利一路狂奔，遇红灯闯红灯，遇车超车。
    可前面的路还是被堵住了。
    一辆骑警鸣着笛从后面好不容易追上来，还没说话，徐福就摇下车窗道：“车上有病人昏迷了，急送往交大第一附属医院。”
    话未说完，骑警了然。
    “跟着我开！”
    警笛拉响，在前面不停开道。
    愣是从车流中，清楚了一条通道。
    来到医院门口，徐福快速下车抱起陈小梅就往医院里冲。
    得亏他经常锻炼，加上每天晚上睡觉时修炼《蛰龙法》，身体素质得到全方位的提升。
    现在抱着一个几十斤的女孩，也一路飞奔，丝毫不影响速度。
    叶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徐福已经跑出去好远。
    刚要关上车门跟上去，“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原来是徐福落在车上的手机。
    她本欲不理会，可那手机放射灯不停闪烁着，让人心烦。
    干脆取了手机，关上车门，跟了上去。
    半路上，手机铃声断了。
    她松了口气，挂断就好。
    可没过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她很无奈，干脆接听了。
    “阿福，你在哪啊？”一个温柔的女孩声音传入叶柔的耳朵中。
    叶柔沉默一下，回复道：“我们在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