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巢

第14章 天罗指

    
    屋内案几上的烛台上点了根蜡烛,烛火旁的两只飞蛾被推门声惊得飞散开去,高畅、姜易两人与黑衣人分两边,相对坐于屋内正中圆桌旁。
    黑衣人望了望紧关着的门的方向,问道:“你我双方既已坦诚相对,不知高副将适才询问侍女妥当之事所谓何事,可否告之?”他也担心高畅会在电光火石间算计他,毕竟高畅不似姜易,敏慧之名可是声名在外。而门外流萤渐行渐远,直到出了院子,不见了身影。
    高畅微微一笑,道:“阁下既然如此说,何不先摘下蒙面巾?”
    谈话声飞蛾是不怕的,况且烛火对飞蛾有莫大的吸引力,没有飞出屋外的两只飞蛾又壮着胆子,扑腾着翅膀重新飞到烛火旁,跃跃欲试。
    黑衣人苦笑道:“高副将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呀!也罢,谁让我是主动来和谈的一方呢!”说着他抬起手臂,抓住面巾的下沿,缓缓拉了下来。
    高畅、姜易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衣人手上的动作,直到面巾拉下前,他们都没见过黑衣人的真面目,按理说,面巾拉下,黑衣人露出真面目时,他们应该很吃惊才是,可此时他们却没有太过吃惊,好似虽然没有猜到是他,但也没把他排除在外。
    见到二人并不吃惊的表情,黑衣人反而有些惊讶了,可转眼一想,他们适才在他还未现身之前,他们不是已经猜出了想谋害青耕的大致人选了吗,这其中还包括庞暮,而他又是庞暮的人,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太惊讶。
    姜易按捺不住,骤然起身,叫了声,“果然是你。”一副要拿黑衣人是问的样子。
    高畅抬手道:“三弟,先不要激动,坐下!”
    姜易忿忿坐下后,高畅道:“我们先听所他准备说些什么。”而后,他又对黑衣人道:“程捕头,别浪费时间了,说吧!”
    这黑衣人正是程机,他今晚原本是不打算外出的,只是在吃饭刚想起了庞暮对他种种打骂,心中实在窝火,匆匆扒完饭后,干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来到巡盐御史府告发庞暮。这样做还有另一个益处,他可以在青耕与庞暮相斗时,坐收渔翁之利,不仅可以一除胸口的闷气,还可以替那位官员除掉青耕,如此一来他必会受到重用,说不定这空缺的巡盐御史或长平县知县有一个就会落在他头上。
    程机顿了顿,才缓缓笑道:“其实不用我说,两位应该已经猜到了那人是谁,在我揭下面巾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高畅没有立即答话,陷入了沉思,“他这样说无非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庞暮身上去,只是这幕后黑手会是庞暮吗?恐怕不是,他最多只算参与其中。庞暮虽与大哥是敌对方,但两人的官职不分上下,庞暮管辖的事务也截然不同,若背后无职位更高的官员支持,他没有这个胆子。说不定他之所以这样说另有它图!”这个“它图”,高畅没指望程机会说出来,他也知道他不可能说出来,但既然他是来和谈,总得拿出能促成和谈的筹码吧。本来高畅就承受了大哥中毒受伤、四弟五弟惨死,还有三弟的质问,多重压力,而现在程机还在满口胡话,这就引起了高畅的不满,他收回思绪,毫不客气地道:“若程捕头所说之人乃是庞暮,那就免开尊口!”
    见高畅脸色不悦,程机心中已然明了,他知道纵然高畅不知道要谋害青耕的幕后黑手是谁,但却十分清楚这人绝不会是庞暮。可纵然如此,程机仍然不会与高畅、姜易推心置腹,虽然庞暮对他这个下属很不和善,但那人是没有的,甚至那人还即将迎娶他的妹妹程敏,虽然只是妾室,但好歹是结亲了,他以后的青云路可都指着这桩婚事呢,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为自己的仕途着想,他怎么也不会出卖他未来的妹夫吧?他决定再与高畅斗斗智,实在瞒不住了,他就把浮现在脑海中那个替死鬼给推出来,而这个替死鬼是绝对有份量承担这一切的,只见他笑道:“高副将果然机敏过人,程某只是随便给了点小小的提示,你就猜出来了。”
    高畅猛的一起身,一甩衣袖,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劲风“哐当”一声吹开了,烛火旁的两只飞蛾再次受到惊吓,慌忙飞出屋外,消失在了夜空里。屋外守着衙役们也都被吓了一跳,有那么一两个胆大的,还探着脑袋来看。伴随着房门还在“吱呀吱呀”地摇晃,只听见高畅怒道:“看来程捕头是诚心来戏耍我等兄弟了,高某正要领教阁下的高招!”
    姜易更是直接拔出大刀,还略显得有些兴奋,道:“二哥,还与他啰嗦什么,看我一刀劈了他。”虽然姜易莽撞,但这次却没有直接出手,因为这里是青耕的卧室,青耕还在养伤,他担心在屋内打斗会波及到青耕,提步气势汹汹地向屋外奔去。
    见高畅都一脸愤色,程机知道这事瞒不住了,脸上立刻挂上了和善的笑容,身影闪动,瞬间便挡在了姜易身前,姜易正要发怒,只听见程机歉声道:“我料以高副将的机敏,焉能不知程某适才所言是真是假,因此适才程某只是与两位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两位何必动怒呢?”
    姜易紧了紧手里的刀,也顾不上中毒的青耕还在旁边了,本能的一刀挥出,怒声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原本姜易就窝火,要不是之前高畅阻止,他这会儿早就和程机斗起来了,可现在程机诚心戏耍他们,激怒了高畅,姜易这一刀就自然而然去的凶猛了一些,不说全力一击,至少也有十之六七了。
    可这一次与前一次不同,前一次虽说姜易也出了刀,可那会程机刚现身想与高畅两人和谈,自然要拿出一些诚意,而姜易虽然愤怒他刺杀青耕不成,但高畅却依然平和,因此他没有反击,只是躲闪;可这一次不仅姜易再次动怒,就连高畅这个一向随和的人也动怒了,他明白自己显然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出手自不会手下留情,故此他不敢托大,可他又不想把事情弄到完全不可回转的地步,便没有拔刀,只是把刀迅速一横,挡在自己身前。只听见武器相撞之声紧随着一道“咔嚓”之声,程机手中的刀鞘先是化成了碎片,露出了一柄锃亮的雁翎刀,在刀鞘碎片向四周散落开来的同时,两刀相撞的罡气也激荡开来,程机迅速躲闪,姜易正准备闪躲,却想起了还在昏迷的青耕,担心他被罡气所伤,慌忙回首,却见高畅已然手指前点,一面不甚大的光墙刚好挡住青耕所卧的床榻,替青耕挡住了袭来的罡气。
    接着,只听见高畅道:“三弟,住手吧,大哥还在昏迷中呢!”虽然高畅也很生气,但仍然很理智。
    罡气消散,高畅收回了手。
    姜易自然明白高畅的意思,气呼呼地指着程机说一句,“你,出来,我们去外面拼个你死我活!”说着,他便向屋外走去,屋外探头探脑的衙役们立刻纷纷站直身体,然后偷偷侧目看向门口,可只看见姜易走了出来,没见程机跟出来。
    姜易站着门口,回身质问道:“你为何不出来?”
    程机嘴角一勾,笑道:“程某若是出了这门,就等同于放弃了和谈的机会,性命也将受到威胁,程某可不想失去青御史这个护身符。”
    姜易怒气冲冲地重新回到屋内,斥道:“你可真够无耻的!”
    程机又说道:“与自己的性命相比,无耻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高畅强压心中的怒火,道:“程捕头,你待怎样,划下道来吧!”
    程机道:“程某的来意一早就说得很明白了!”
    高畅道:“那你为何还是戏耍我们,是欺我御史府……无人吗?”最后这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
    话音未落,高畅左手已有了动作,直接隔空点向程机,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威力强大的杀招,而是一种范围广、压迫性强的指法,名唤“推网指”。
    “推网指”顾名思义,就是通过一种技法,调动体内的灵气,外放形成一张光网,从而达到束缚、压迫敌人的效果。
    以往,高畅并没有与程机交手的经历,只是听其他江湖人士提及他的身手,最详细的一次便是前不久听姜易所讲,才得知程机的功力在姜易之上,而他的功力虽然也在姜易之上,但也相差不了太多,因此他一直有所顾虑。只是这一次程机彻底激怒了,他才会骤然出手,可纵使如此,他仍冷静的右手点向床榻,一面光墙再次挡在了床榻前。他不敢保证此次出手能逼退程机,但他要确保青耕的安全。
    光网笼罩范围大,且又来的突然,程机自知躲闪不过,只能挥刀砍出,试图击破这光网。只不过当带着寒芒的雁翎刀碰到光网后,效果却差强人意。只见雁翎刀向砍在了棉花上一样,光网竟顺着刀势向后深深凹陷下去,却并没有丝毫破损,而接着在程机惊诧的目光中,这光网又似橡皮筋一般,回弹了回来,一下子就把还没来得及回刀的程机弹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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