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往事

    
    1997年，整个世界已经能让陈林芝，找出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网络速度还很慢，网上的资料也不够多，但是基本上都有，万维百科里已经收录了一百多万条信息，网民数量也有几千万人。
    前几年满大街举着大哥大找信号的场面，也正逐渐消失，他在港城投资的通信公司，目前市场占有率突破45%，扩张市场阶段的优惠力度极大，入网可以低价换手机，合约机那一套被照搬过来。
    港城那些明星们，大多也都是些熟面孔。
    陈林芝其实有机会放纵着策马奔腾，毕竟港城这边的姨太太文化还在，看看报纸上各种八卦就知道，对于某些事情看得很开，许多人当明星的目的就是奔着嫁入豪门。
    他圈子里的那些本地商人，多数都不止一个老婆，有些家里姨太太都够凑足两桌麻将。
    孩子都到上小学的年纪了，不能说陈林芝彻底修身养性，但普通点的俗气女人，现在确实很难入他的眼，除非长得跟天仙一样，例如“改邪归正”的莫妮卡·贝鲁奇。
    因此虽然身在港城，陈林芝跟那些女明星们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即使见面无非也只是点头笑笑罢了。
    在高博学来港城的第二天，陈林芝下午陪几位当地商人谈生意，主要是替联合贸易集团争取仓储货运环节的优惠，将内地商品运往国外，再把国外商品运去内地销售。
    聊完正事以后，当天晚上一起吃饭，有人估计是想讨好他，一个电话就找来已经三十四岁，曾被称为港城第一美女的关琳作陪，跟陈林芝喝了不少酒。
    老实说，要问情史，这女人的私生活可能比陈林芝还丰富，真正见面只能说长得还不错，却不符合陈林芝的审美，因此吃饭仅仅也只是吃饭而已，白瞎了对方的一番打扮。
    倒是高博学，难得遇见港城明星，一个劲地说自己是影迷之类，可惜这女人明显对他没兴趣。
    ……
    次日醒酒，坐船去赌城考察博彩行业以及赌城证券交易所。
    今年下半年，将会有四十多家内地和东南亚的企业排队上市，在陈林芝的运作下，包括曰本、美国、新加坡等地券商已经跟进，以联合资本集团为首的基金公司和投行们，同样开始带着资金入场，分走了部分港城证券交易所的客户。
    等再回到港城，一批接到邀请的国际炒家们，纷纷来到陈林芝举办的小派对上，商量着统一行动，在汇市和股市打压东南亚各国，争取一击即溃，初期就要开始动用宣传工具造势，将市场恐慌情绪释放出来。
    这种议题搁在美国，显然不合法，但针对的是别国，华盛顿方面巴不得动静闹大点才好。
    一些主要的玩家，如摩根士丹利、花旗、高盛等投资银行，以及量子基金、老虎基金等，各自安排有实力的代表，此刻正坐在陈林芝的英式豪宅里，抽着雪茄喝酒。
    陈林芝正说道：“上个月出手试探，大家都有点损失，各地金管局的反应比我们预想中强烈，前段时间几国央行还开会讨论，明摆着是做给我们看，试图给我们释放信号。”
    “七十年代的中美洲，后来的曰本、墨西哥、俄罗斯，频繁出手投机，他们当然总结过经验教训，试图研究出一套可行的防御办法。但在我来看，实际上他们的警惕，已经说明最佳出手时机的到来，如果经济没问题，股市也没问题，怎么会担心被沽空？”
    说话的是量子基金创始人之一，吉姆·罗杰斯，至于另一位大名鼎鼎的索罗斯，据说轻微食物中毒，还在澳洲养病。
    听见这句话，陈林芝点头接着道：“之前我们进行了太多的套利外汇交易，那些举动让人警觉，意识到了亚洲货币区存在危机，他们这次的准备，远比两年前的墨西哥充分。去年日元汇率开始回暖，而泰国有55%的外债都是日元，并且曰本还是泰国最大的投资方，想要一举拿下泰铢，关键在于曰本。”
    “没错，去年刚因为日元贬值刺激外贸出口的曰本，上个月刚刚宣布将增值税税率由3%提高到5%，这让曰本经济再次下行。事实是曰本金融界的资本充足率已经逼近下限，只能从减少国内贷款和减少国外贷款中选择一个，他们不可能给本国企业增加负担，所以极有可能将资金抽离东南亚各国，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加快这一进程。”
    高盛的代表刚说完，东京野村证券的一位白人代表就笑道：“曰本各家银行对海外资产的撤回已经在进行，现在缺少的只有宣传，将负面利空摆在人们面前，早年曰本为了摆脱通货紧缩，避免再次被我们围剿，将资产投资到东南亚各国，眼看着泡沫已经很大，而又面临被做空的危机，这两个月甩卖资产逃离的曰本企业非常多，我们摆出进攻姿态，就足以吓怕一批人。”
    看交谈氛围，和和气气。
    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研究讨论，大家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不少人开始有意无意看向话不多的陈林芝。
    陈林芝喝着威士忌，忽然笑道：“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出面，可现在情况不允许，你们的生意主要在金融圈，很难被打压，而我的生意更加多元化，例如通信、贸易、酒店、互联网之类，很容易针对我实施制裁。在暗地里帮忙没问题，但是站在明面上的人，最好别是我，我觉得罗杰斯先生你就很合适，索罗斯先生也一样，所以我近期正打算装病，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昏迷，没办法参与进去。”
    罗杰斯说道：“……但你的影响力最大，说一句话或许比我们说一百句都有用，如果由你宣布亚洲金融市场不健康，资金必然会迅速撤离，动作慢了也许会影响到我们的利益。”
    “退一步，我让联合资本的CEO法比安来代替我怎么样，如果没有必要，我真不希望跟各国央行闹到不可开交，让法比安出面，人们也能意识到是我的意思。”
    陈林芝语气淡定，虽说是盟友，可旁人挣多挣少，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都说树大招风，凭什么他要冲在前面，替这些同伙们挡子弹，早在马尔代夫时候，陈林芝就做好了退居幕后的打算，能赚的钱还是要赚，只不过最好别像做空曰本时候那样出风头。
    当年满脑子都在想着抓住机会暴富，现在情况早已有所变化，该踩的必须踩，该赚的必须赚，只不过盟友们希望他在公开场合发声看空亚洲金融市场，过于激烈的观点最好别提，稳字当头，抛头露面容易招惹是非。
    就拿港城这地方来说，蹦跶得太厉害，容易影响到稳定回归的局势，万一在内地被挂上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直到现在，不少曰本人仍然在骂他，完全把曰本经济崩塌的过错推到他头上，替不少势力背了黑锅。
    这时候盟友们还希望陈林芝继续背黑锅，虽说这里面也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陈林芝却不想答应。
    谈话进行到这里，跟人们预想中出现一定的偏差，不过那只是小问题。
    提到这一轮亚洲金融危机的主要起因，显而易见，就是由于作为亚洲最大经济体的曰本，前几年试图摆脱通货紧缩扩大对外投资，导致了东亚经济泡沫的产生，眼下开始对银行海外贷款的撤回，配合着美国的加息潮，则使东南亚多国和多地区经济陷入严重衰退。
    形象点来说，热钱就像潮水，浪来时候水涨船高，现在眼看大浪就要退了，礁石砂砾以及垃圾都显露出来。
    在市场上唱衰的同时，动用手段使上些阴刀子，以金融市场上的群羊效应和盲目性来看，只要制造出一个契机，就有机会引发连锁崩盘。
    以陈林芝为首的这批人，谁都没想过要给经济过热的亚洲金融市场慢慢降温的机会。
    投机，说困难挺困难，既然有抓住机会的眼光，也要有抓住机会的实力，但说简单也挺简单，前前后后抓住过那么多次机会，他对此逐渐麻木了，提不起多少兴趣。
    小派对结束过后，陈林芝跟摩根士丹利的代表认真谈了谈，主要是商量着邀请他们加大与赌城证券交易所的合作，当然了，是在金融危机过去以后，现在美国投资界，基本上已经暂时对亚洲按下暂停键。
    大家手上都有钱，影响力也都十足，能够展开合作的地方比较多，例如内地的电信市场，资金缺口太大，已经有人找到陈林芝这里，询问是否能够通过上市，募集一百亿美金左右。
    身价是身价，现金是现金，陈林芝东拼西凑，在不影响其他生意的前提下，短期内能够拿出六七十亿美金，假如愿意贷款，其实以他的财力就能吃下这批融资份额。
    不过内地既然已经提前加入世贸，适当展示对外开放的决心以及自身包容性，从长远来看利大于弊，所以他打算独自吃下一大部分，对实力的盟友们放出一小部分，之前就跟高盛通过气，已经达成共识。
    每天就是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偏偏每个决定背后，可能涉及到天量的利益，影响无数家庭。
    近几年内地国企改革，数千万工人下岗，造成的影响并没有前世那么大，因为提前加入了世贸，吸引众多工人入驻，往往这边刚领到下岗补贴，出门就被其他私企用大巴车接走。
    暂时难说蝴蝶翅膀有没有造成负面影响，反正直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太大的偏离，单从经济发展增速上就能看出情况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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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博学的英语水平一般，陈林芝开会时候，他就在外面等着。
    赵白露闲来无事，随口问了他几句关于钱玥的近况，一直摸不清楚赵白露跟老板，究竟有没有特殊关系的高博学，老老实实，有问必答，平日里那点傲气全都收敛起来，说话之前还反复斟酌，就怕不小心闹到陈林芝后院起火。
    以赵白露的聪慧，哪能猜不到高博学的小心思，对此只觉得有趣，并不点破。
    平心而论，以她的条件和容貌，想找个好男人嫁了轻轻松松，单纯凭借跟陈林芝这层朋友关系，就足够让无数想要攀附陈林芝的富豪们抢破头。
    而到了现在，赵白露也快三十岁了，大好青春就这么耗费在帮陈林芝处理公务上，一年到头世界各地到处跑。
    别说高博学，就连长泽绫在私下里都询问过陈林芝，是不是跟赵白露关系暧昧，还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自己也想当助理，这样就可以彻底霸占他。
    早年，赵白露确实对陈林芝好感十足，到了现在更像同事、朋友。
    尤其在经常帮陈林芝收拾生活上的烂摊子，包括摆平各种女人，在安娜塔西亚、长泽绫那边圆谎等等之后，那层心思自然而然就淡了，倒不是因为觉得他太乱，而是担心一旦过线，自己也会签完保密协议，领着一笔丰厚的补偿，跟如今的生活节奏说再见。
    男女那点事，能跟这份让她满意的工作相比吗？赵白露觉得不能，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随后几天。
    欧美各国提到“亚洲金融风险”这个词的频率，一下子增加，陈林芝在股市里的空仓仓位也猛涨至近三百亿美金，大头部分在韩国以及港城，同时也在大手笔做空泰铢、韩元、港币之类。
    集中火力开始造势，导致大量游资疯狂出逃，泰铢第一个就撑不住，高台跳水。
    继续待在港城的陈林芝，在六月十八号这天为了庆祝单日大赚二十多亿美金，选了家当地有名的烤肉店，请赵白露吃晚餐。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两人闲聊期间，赵白露从手提包里掏纸巾，陈林芝视力不错，意外看见随着她的动作，有个包装盒露了出来，上面用繁体字写着“超强震动”之类。
    想都没想，陈林芝就伸手指了指，询问道：“东西快掉出来了，买什么了？”
    起初还没在意，莫名其妙就看赵白露手忙脚乱，脸瞬间变红。
    正纳闷于怎么了，渐渐地回过味，陈林芝尴尬同时，手忙脚乱解释说：“哦，你这年纪正常嘛，我也喜欢玩。”
    还不如不解释，歧义大了。
    赵白露听完，脸色更红，顿时睁大眼睛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