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上洛关城,营帐内。
洛云真抬手挥去了身上的所盖的被褥,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走下了床榻。
而营帐的另一边,周陂镇此时还睡得正香。只听,一阵阵充满节奏感的鼾声从他的嘴边传来,他翻了个身,继而是朦朦胧的抽了抽鼻子。
床边,洛云真早已是穿戴整齐,于是,没过多时,他便走出了帐篷,来到院落中,缓缓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惊叹。
原来啊,昨夜不知何时又下了一场大雪。一场大雪,本来算不得什么,只可惜这时间已经临近春天,随着天气的逐渐回暖,本不应该下这么大雪才对,然而,这雪不但是下了,还下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洛云真也算不得有多担心,毕竟,雪花越大,他们北邑攻打蹉跎便越有利。
只见他旋即便按照原计划来到了院落里,用真气升起了火堆,上面架了只锅子,便烧了起来。
没过多时,只见他还从地上抬起了一堆雪,将之扔进了那口铁锅中,继而主动控制着火势,不让那冬日的大风将火堆吹灭。
雪花在锅炉里爆开,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化为了一国清澈的淡水。只见,洛云真也不藏着掖着,他随手将衣服里装的一块茶砖掰开,继而便扔进了这锅炉里。
滚滚热气升腾而起,只见,就在那冒着热气的锅炉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茶叶开始逐渐变得舒展,最终,总算是有淡淡的茶香飘入了营帐里,伴着那呼呼的热气,周陂镇顿时是来了个鲤鱼打挺,一阵好梦也是就此作罢。
只见,他坐起身来,旋即便穿上衣服走出了营帐。他来到院落里,看着那此刻正小心翼翼熬茶的洛云真,不由得是有些困惑。
“诶,起来了!”洛云真听到了身后雪花被挤压所发出的咯咯声,只见他回过头来,旋即有些意外的说道。
“嗯。”周陂镇点了点头,却说,他缓缓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眵,继而疑惑地问道。
“老洛,熬茶干啥?这么香!”
然而,当他说罢之后,这才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的愚蠢,便不由得是闭上了眼睛,毕竟,自己昨天是喝断片儿了,故而现如今的愚蠢也算是正常。
不料,洛云真的下一席话便令他顿时失落了起来。
“哦,这茶水是给各营校尉的。毕竟,日后他们督战会很辛苦,故而我怕他们打不起精神来,特地熬上些龙井,给他们提提神儿。”
说罢,洛云真这才转回头去,再度看着那锅里逐渐化开的茶砖,微微一笑。
周陂镇闻言,顿时是心里凉了半截。也是,自己这兄弟眼里从来只有别的兄弟,对自己……还是算了吧!
想到这里,周陂镇旋即是抬手挥去了鬓角的发丝,只见他缓缓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
却说,当那洛云真将茶水熬好之后,他这才看向了身后的周陂镇,对他笑道。
“老周,你帮我去帐内取些水壶来,二十个就行,多了也用不了,我熬得也不够!”
说罢,他还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周陂镇,朝他笑笑,很是闲适。
然而,周陂镇闻言当然是不干了。毕竟,他先前可是认为,这是洛云真为了给自己醒酒而特意熬制的。故而,现在打击了他,再让他去干活,哪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他便装作没听见一般,看着门旁的门帘,就那么死盯着,愣愣出神,也不去理会洛云真的呼喊,只是出神。
最终,洛云真见状感觉情况不对,他总算是回过头去,看着身后“走神”的周陂镇,不由得是有些郁闷。只听,他这样说道。
“老周啊,我是不是得罪你了?帮个忙怎么这么难啊!”
说罢,他见周陂镇仍旧是没有反应,这才只得是亲自转身走入营帐,拿来了一堆水壶,他看了看前方,笑道。
“哦,我懂了!”说罢,他还不忘先盛出一壶茶水,给周陂镇递了过去。
于是,周陂镇这才总算是缓和了神色,只见他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悟性见长!”
旋即,他轻轻地拍了拍那大葫芦做成的水壶,不由得面露喜色。
却说,正当他准备张嘴喝水的时候,洛云真却开口说话了。只不过,这一次洛云真的一席话并没有让周陂镇感到不适,反倒是令他有些温暖,只听他用那清澈的嗓音关切说道。
“小心,刚盛出来,烫。”
说罢,只见他这才总算是抬起头,缓缓地朝周陂镇比了个大拇指。
周陂镇见状,自然也是得回敬一个,只见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将那瓶子扣上塞子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他笑了笑,缓缓地抬起了头。
洛云真见此场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人把水壶扔到雪地里。若非是上一次,有一名甲士在上洛城外准备的时候把这水壶扔到了雪堆里最后找不到了,他甚至都不会觉得周陂镇的行为有何不妥。于是,他想都没想,继续灌水。
只见,一壶接一壶的茶水被洛云真装了起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自顾自的忙碌着,大约过了有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他这才总算是站起身来,揉着腰,走回了营帐。
外面,十几个水壶就那么七仰八叉的躺在雪地里。洛云真也不在乎它们的姿势,只见他回到营帐,继而披挂上了那套颜色雪白的铠甲,旋即缓步走回了院中。
院子里,周陂镇见状,也是不由得要调侃一番。只见他缓缓地打量着那道缓缓而来的身影,继而高声道。
“来人可是那北邑大将军?”
洛云真闻言,不由得是有些意外,只见他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头盔,继而微微一笑,他淡然道。
“非乃大将军,征南将军是也!”
说罢,他旋即是摆出了一个很酷的姿势,作秀给周陂镇看。
周陂镇见状,也不由得是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只见,他缓缓地回到帐内,继而穿上了自己的那件甲胄,走了出来。然而,下一刻,当洛云真的视线扫过他的时候,却被嘲笑了!只听,洛云真是这样笑话他的。
“喂,我说老周啊,你可知道我北邑的一等骑卒是军中的第几级骑士吗?”
“不知!”周陂镇如实回答道,只见他非常坦然,旋即瞪着眼睛看着洛云真,心
中的那种不好的念头已经是升腾而起。
“呃,最低级骑卒……”洛云真犹豫了片刻,终于,他还是打算不卖关子了,旋即轻声说道。
于是,周陂镇闻言,只见他挑了挑眉毛,不由得是有些无奈。自然,他早就已经猜到了洛云真的话,故而无可奈何,也未曾大发雷霆。只听,他这样反问洛云真。
“哦,你是很瞧不起底层骑士吗?”
说罢,只见他抬手擦了擦鬓角的发丝,这才总算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洛云真闻言,赶紧说道:“自然不是,我军骑士哪里来的上下之分,都是袍泽,一视同仁。”
说完,洛云真还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只见他缓缓地抬手敲了敲周陂镇的甲胄,继而微微一笑。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周陂镇闻言,不禁是有些嬉笑的挠了挠头,他旋即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道。
却说那洛云真在听闻了周陂镇的这番言语后,不由得是缓缓地皱了皱眉头,他淡然说道。
“唉,周兄你有所不知啊!我北邑军中将士与你东晋不同,毕竟,你们东晋多草原,多良马,将士们各个善于骑射,而我们,将骑士分为三等,擅骑者第一等,略次者第二等,再次者,第三等。这看似是对他们进行地位划分,实际上则是为了战场上的杀敌最大化与伤亡最小化。”
说罢,只见洛云真还抬手拍了拍周陂镇的肩膀,很是语重心长。
然而,周陂镇显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故而,只见他看着面前的洛云真,旋即问道。
“既然你如此说,我也无法回应些什么,此事就此作罢吧,我也好图个清净。”
说完,周陂镇旋即便要转身朝营帐内走去。不料,洛云真却抬手拦住了他,只听他这样说道。
“陂镇,我自然知道你的脾性。你不信,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说北邑凭什么能在骑战中与东晋甲士五五开,我北邑战马有限,好的骑士更是百里挑一的存在。但是,即便如此,你东晋那甲天下的铁蹄却为何往往无法在我北邑铁蹄之下胜出呢?你不觉得奇怪?”
“说说看。”周陂镇闻言,无疑也是有些好奇了。毕竟,他曾经便对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故而他并未让洛云真闭嘴,反倒是开口回应道。
“我北邑之所以能和你东晋铁蹄五五开,皆是因为我北邑的骑卒等级制度。在我军中,三等骑卒居于战阵冲杀的最前方,之后则是二等,一等。由强到弱,层次分明。所以,冲在最前面的先战死,才有了后面的人战死,而这些人,当后面的看到了前方甲士的辉煌成果之后,何来的不战意浓厚?所以,在我北邑军中,地位自然是略微有些差别。但也并非是谁看不起谁,只有谁先死,谁后死,这才来的北邑打东晋,赢多输少!”
洛云真闻言,只见他笑了笑,旋即抬起手来,看了眼自己的衣袖,继而默默无声的甩手离开。
却说,就在这一日的正午,随着一阵响彻云空的锣鼓声响起,北邑大军以整齐的军容,由上洛发兵蹉跎。而那为首一人,一袭白衣胜雪,他独立阵前,好不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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