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之刃

第十六章 汽水

    
    难道,是坏了取不出么。
    我扫码扫汽水贩卖机,选择用微信支付。
    手机提示:“系统失效,请稍后再试。”
    跟着试了支付宝也不行。随后拿出刚在乐器店前台捡到的50块钱,放在上面。它吞进去了。
    选择一罐可乐。
    贩卖机提示:“出货成功√”
    可以啊。
    我从取货口弯身拿出,“呲”开了一罐,喉结一松一紧“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爽。
    一手拿着罐汽水,一手用食指顺掉鼻翼和上唇之间的汗水,回头看了眼,又张望别处。嗯,暂时没人经过。看回汽水贩卖机,在想,现在物资这么紧缺,应该是个人路过都会来这搞几瓶走吧,甚至把它掏空也不奇怪...想不通。
    见里面还有不少汽水,但我决定买完这五十就算了,留点给后面来的人。
    “咚,咚,咚......”
    从内道陆续滚下来了八九罐,虽然它们都是同一个牌子的。
    取出来之后,背包和袋里顶多只能塞下一两瓶了,再塞就爆开了。见况,我换做单手拎起两个大袋,另一只手用衣服裹着一大堆铁罐包装的汽水,肚子凉飕飕的。
    ......
    几十米路,来到小姨妈住的小区门前。
    看到小区门口斜对面,停有两辆警用巡逻车,挨在一起,其中一辆的挡风玻璃碎掉了...又望向一旁的保安亭,里面空无一人。记得小姨妈说这里很安全?这里真的“很”安全么。
    进去小区里面,这里大概有七八栋大楼。我在找哪座是C栋。我对小姨妈住在住在几栋这件事一直印象很深。想起小时候来拜年,她出小区门口接我,我当时好像刚学没多久的英语吧,她在路上考了我几道最基础不过的英语题。
    “A开头的水果有什么”
    我回她说:“苹果。”
    “一宁好聪明啊,B开头的呢?”
    我说是“香蕉。”到这我就开始紧张了起来。
    之后一句“那C开头的呢?”彻底把我难住......
    而就在这时,我跟她刚好要进一座楼里面,我仰头看了一眼:楼牌上写着“C栋”。正是这个让我感到卡壳和无能的楼牌标记,让我记到现在。
    找到了。对,然后C栋旁边还有一个“信蜂快递”的站点。
    想想,小姨妈说给我邮了两件快递,应该也是从这发出的吧。我走过去。
    不意外,门锁了。从外面望进去里面,空空如也,剩下拆开过的纸皮箱子。看来,县里的快递站也已经全线停止运作,估计我的那两个命运多舛的快递,已经落到别人的手里。
    ......
    敲门。
    没人开。
    我继续敲。
    “谁?”
    小姨妈?听声音不像。
    “我,刘一宁。”
    “不认识。”
    “啊?”
    “你再不走,我要叫人了!我家好几个男的!”
    这女的谁,她为什么要虚张声势...糟!太久没来,居然上错楼层敲错门了,好尴尬,赶紧溜了。我应该是把六层606,记成七层706了。我说呢,总感觉这门颜色感觉不太对劲,而且外门还是铁门,印象中小姨妈的外门是木门。
    下来六层后,发现有一户的门是开着的。
    抬头,正是606——我又快速确认了一遍:木门,我来过这,不会错。不妙的预感,我赶紧冲进去。
    门厅被翻得乱七八糟,味道很冲。来到客厅和厨房更是一片狼藉,书,衣服,帽子,花樽,玻璃渣子,还有倒了满地的红酒、白醋和酱油。
    眼看没人,我跑到卧室——!!!
    看见小姨妈被歹徒绑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凳子上全是血。
    “小姨妈!!”我拿衣服抱着的汽水倒了一地,零散滚开。连忙蹲下查看小姨妈身上的伤口。她的手臂受了很严重的割伤,差点就能在凝结的血块中看见白骨,并且身体其他部位的绳子已经把手臂勒出紫色。
    我立即拿匕首割开绑在凳子上的绳子,随后用力拍打小姨妈的脸,看看有没有反应:“小姨妈?小姨妈!?”
    ——小姨妈惊醒,勉强睁开眼地看着我。
    “刘...刘一宁......?”不认真听,根本听不清她在喊我名字。
    松绑后,小姨妈不顾疼痛,第一句竟是:“找你找得好辛苦...!”随后便闭眼哭了起来。
    听见她的声音无比沙哑,我跑去饮水机给她斟水。她喝了两口,有些呛到,又从嘴里流了一些出来。
    我爱我的小姨妈,蹲下拥上去看着她。她脸上的妆一直没卸,已经全花了,我也不问发生了什么,拿出电话直接拨打120。
    小姨妈单手搭在我的背上,另一只被割伤的手似乎已经完全动不了了,看得出来她很痛苦,花掉的妆容丝毫掩盖不住底下的脸色苍白。就这样了,她还努力轻声地问我:“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120没人接,又打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有人对你好吗,你有照顾好自己吗...?”
    110也没人接!!
    她好像根本没理会我打电话这件事,还不断呵责我这半年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又用那只手摸着我的头,一边痛哭流泪。这会,我在心中开始强烈地祈祷:上次没有拨出的119,拜托了,一定要有人接,求你了......
    结果还是没人接!!!我几乎是用丢的姿势放下手机,红着眼问她:“平时放药的地方在哪?”她看上去非常虚弱,只用脸庞微微地朝着门外的方向够了够,远没有刚刚呵责我时那么有生气。
    我起身奔到卧室门口,又猛回头:“哪!?客厅吗?厨房?卫生间?”
    “厨房。”
    我连忙跑去厨房找药水,每个抽屉都拉出来看一遍。找到了几卷细的绷带,酒精,布洛芬......我通通拿过来先给她包扎。
    操!我包得好烂!
    “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好好陪在你身边。我在墓前还跟你妈发过誓,答应会好好养你......”我不懂,明明我要求她别管我的,她为什么还要责怪自己?
    我轻轻在绷带上面打结,完成这个最后的步骤,害怕弄疼她。
    她侧过脸看着我,有气无力:“你怎么不说话...最近过得好吗?”然后又想用另一只手碰我,左臂一动,肩也跟着动。
    看着绷带上的血渍变宽,我求她:“别动,就这样,别再动了。”我控制不住眼泪:“我过得不好,我过得一点也不好!”说完,在她跟前挥了一下匕首,停留一秒,又放下。“看到了么,这把刀会发光,一个星期之前它凭空出现,还说我只要用它杀人,别人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上复活。现在我已经杀两个人了!”
    我快速地跟她解释我所遭遇的一切,她听了,刚开始没一点反应,好像完全不相信,之后居然还微微咧嘴笑了一下,可能觉得我是精神失常了。
    “我说真的啊,我真的杀人了!”......听我这样说,不像是开玩笑,她突然开始抓狂,即便喉咙快要阵亡了,还打算用剩最后的余力责骂我:
    ——“为什么要杀人!?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杀人?你还是个高中生!”
    见她伤口上的血块又从绷带溢出血来:“你别说话了!你别说了!!”我听得特别难受,特别委屈,又拿起杯喂小姨妈喝水,她喝得很慢。
    我一边解释道,试图让她理解我的这份正义:“我爸我妈救了这么多人,最后还不是死了?而且他们不是希望我长大之后也能上医学院救人么?相信我,我现在也是在救人,他们知道,肯定会觉得骄傲的!”
    小姨妈把水咽下去,转过头去,不想看我。
    “我真的是在救人!那些不配活的,我都不去救他们!”想起短信里的内容,我想说点她在意的事,或许能让她欣慰的事:“我知道现在成绩不好了,我知道好像有点开始讨厌上学了,我也不想的小姨妈。要不是停课,我们学校办校庆,我还打算问你要不要来......”
    她用力转过头来,看向我。从眼神可以看出小姨妈已经越来越虚弱,似乎连开口跟我争论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别杀人...刘一宁,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失血过多,得去医院!
    我背向她蹲下:“小姨妈,走,我背你去医院,”一头拉着她还能动的那只手,搭在我肩上。
    怎么软绵绵的。
    我回头盯着她观察,她的嘴微张,闭上眼睛,突然没声了。
    “小姨妈?”我轻轻晃动她的身体。没有反应。
    “小姨妈?!”接着我拍打她的脸,使劲晃她,手臂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从绷带里不断流出血液,我完全不知所措:“不要啊,为什么要像他们一样离开我。。不要走。。。别走。。。”我崩溃地嚎啕大哭。眼看她快要不行了,我低头望着匕首,仿佛重燃起希望。
    故技重施,对准她的颈动脉割了一刀,随即鲜血涌出,满衣服都是。她的身子从椅子上滑落,往地板上坠。我直接跪倒在地,扶着小姨妈失声痛哭。小姨妈去之前一脸惊恐,看上去试图想用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我。我垂着泪,抚下她的眼皮。
    此刻,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小姨妈,我发你的最后那条道歉的短信,你收到了么。”
    ......
    我背起小姨妈,把她放在床上,用一层薄薄的米色被单盖起来。经过梳妆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沾得到处是血,我找块布来简单擦了擦,她家里并没有男士的衣服。在房间里找到了我那张有遗产的银行卡,另外还有一个卡通小挂件,是一个握着剪刀的角色。我将它拿走,当做是小姨妈在这个世界上的遗物。
    离开时,把进来的时候倒地上一地的汽水罐捡起来,顺便去厨房拿了个袋子装起。好像数量不对?怎么多了几瓶?这些汽水都是一样牌子,而且还没开过。
    ......
    回家路上,晚风吹得凉飕飕的,头顶还有许多的星星。小姨妈在另一个地球上复活了么。
    不知道是不是哭得眼睛有些不好使了,原本应该纯黑的天空,出现了几道橙色的轨迹。应该是真实存在的,或许是飞机经过吧。
    大哭一场后,觉得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轻松了些,好像又饿了。从包里拿出并啃起了周旭在商场时给我的几条脆脆鲨。
    路过一个以前经常去的小型游乐场。这个游乐场的占地面积不大,但小小的空间里就放置有秋千、滑梯和沙坑,可以说常见的游乐设施是一应俱全,这里无疑对于孩童们而言是座其乐无穷的梦幻王国。
    看见沙坑里站着一只...金毛么。
    这让我又想起来,这个小型游乐园同时也是养狗和带娃的人们闲话家常、交换信息的场所。以前这里的狗和孩子一样多(没有骂人的意思)。有时他们会把狗子或者孩子互相托给认识的人照顾,自己遛去别的地方闲逛。我妈贪图过不少次这个好处。
    不过这条金毛在那干什么呢,我好奇向它靠近。走进发现石墩侧底下,钱撒了一地,没人捡。得有个一两万?看到不远处还有几张,应该是被风吹过去的。脚下附近有块草丛像是被人胡乱踩平,应该算是明显的打斗痕迹,总不能有人在这里练习翻滚吧。
    奇了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低头看了看这只金毛,它正哈巴哈巴地对我吐着舌头,使劲地嗅我。它也很奇怪,难不成它在这守着这些钱么?它守了多久?这有什么意义...还是说在等主人回来?
    一开始还以为它是不是渴了,想起自己这身衣服,它应该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血了,所以一直向我凑过来,猛摇尾巴,使劲地享受那血的气味。
    我过去抚摸它的头。
    “你主人呢?”
    “嗯,就算你戴着项圈,现在应该也是流浪狗了吧。”
    “好乖好乖。可养你太费劲了啊。”
    随后,我抱着说不定还有用的心态,耐心地把钱一张一张地捡完。放钱塞进背包,背包变得更鼓了。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只金毛仍一直待在我的身边。
    此刻,我在琢磨:(“被匕首杀死的人会保持原样,并在另一个不会毁灭的地球上复活”)规则里有没有提到说,狗也行吗?
    算了,还是不冒险了。最后再摸摸它的头,转身离去。
    可它还是一直跟着我。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越来越相信匕首,几乎到达了毫不质疑的程度。
    地上掉了许多狗毛。
    ......
    回到家后,第一时间先把衣服脱了。我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闻习惯汗水和血液在一起的气味。
    接着把东西和钱全部拿出来,放好,分类,一边在名单上更新和打叉。又一次的塞满了冰箱。刚关上没多久,又把冰箱打开,拿出最后一瓶快过期的奶。
    这两天一直都在喝各种不一样的奶,连打嗝都有股奶味。
    完事后来到了卫生间,看着花洒的形状,凝视了好几秒。
    打开。稀稀拉拉,出来的是陌生而又熟悉的颜色。(原本是泥黄,现在是有点像屎一样的黄。)
    不过我知道,即使它出来的是比之前更清澈透白的水,甚至是供有钱人家专用的无比洁净的、极昂贵的高端清泉水,我也已经不太愿意在家洗澡了。
    我熟练地检查了一遍书包,背上出门。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落下了一个奇怪的毛病,喜欢去到无人的澡堂,一个人大洗特洗。或许是觉得只有来到更大的地方洗澡,才能让自己变得干净?这算不算是某种强迫症呢。而且像这种带着血的冲澡,次数越多,究竟是变更脏,还是更干净呢。
    花了十分多钟的时间,来到了之前对于其里边发生的事情略有耳闻,可放学路上总是只经过其外部,并且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会来到这的——水疗中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应该叫“水会”还是“水疗馆”或“水疗中心”,亦或是“温泉酒店”更为合适呢?印象中叫法可太多了。为了方便好记,姑且就称作是水会吧。我来到了水会一楼大堂,漆黑一片,已经没人上班了。
    手电筒已经彻底没电,用手机屏幕大概晃了晃楼层指引图,来到了里面的一间洗浴间。像上次偷闯进小澡堂一样,怀着期待地开启本次沐浴之旅。
    不得了,这里可比上次那个澡堂大气多了。到处假山假石,分不清真假的几根半竹,还有一颗逼真的樱树。在天花板上还悬挂着许多很有设计感的木灯。相比较起来,上次那个澡堂池子简直就像个连接深渊的传送口。
    走进看了一眼浴池,虽然它很好,但却完全没有要浸泡的冲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遭遇,遗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现在就连将要淋浴,也要握着匕首才能安心。
    扭开开关,“淅沥淅沥”的水声。
    ——“嚯嚯嚯......”水温已经不够了,还好不至于特别特别凉。
    我搞不懂为什么别的地方停水,这里却没停。难道说这些水还是它原来储蓄好的?还是说因为下了雨的缘故,部分水塔又恢复正常运作了?总之,有预感下次再来这种地方洗澡了,且洗且珍惜吧......不过又想了想,洗澡而已,凭借着“珍惜”能得来什么呢?
    刚经历了失去小姨妈的痛,这次淋浴,并不觉得有上次那么爽。嗯,还是别太难过,毕竟人已经被我救下来啦。
    ......
    洗完,来到了娱乐中心的服务台,这里还留有一些饮料和烟酒。喝的可真多,我现在缺的是食物啊。在墙上旁边发现,看到一个电闸,总闸是打下来的,我把它打了上去,还是没电。
    嗯?还有电子烟,蓝莓玫瑰绿豆沙味。
    “......”吸了一口。啊,这玩意儿比中华好抽多了。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上瘾,真的有种成年人的快乐!
    拉开前台的柜里还收获了一盒脆脆鲨,食物来了!
    想起刚分开的周旭,还有那些愚蠢的高中生沙雕日常。不过他住哪呢?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打开QQ,网络信号是一个“×”。我举起手机在空中转了两圈,本以为是徒劳,居然真接收到了一丢丢。
    把手收回来,想想还是算了,“千里迢迢送他脆脆鲨么?”我们好像也还没到那份上;而且没有凑到欠他的两箱,提前还好像也不够意思;还是说“嘲讽他,我今天收获了一盒你爱吃的脆脆鲨?”我可没那么幼稚。
    又看了看班群,已经许久没人说话了,上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的。准备点开小群的时候,看到很久没人说话的初中群的预显示消息横条里,有个人问有没有人能留他住宿:
    (5-29-17:25)黄海涛:有人能收留我吗,我不是本地的(表情包),被房东赶出来了,现在车站停了,高速也堵了,回不去了T T。
    这个人,我跟他做过同桌,有点想叫他来我家住?但是我现在干的事,实在不太方便接待......唉,要是一切能够回去,该多好。
    希望私聊已经有人接济他了吧。
    之后点开隔壁小群,看见群里只有老杨和张志强说话:
    老杨:“听说班主任辞职了,回大城了”
    张志强:“wocwoc,你听谁说的??”
    老杨:“我大伯是教育局的(表情包)”
    张志强:“What reason?”
    老杨:“啥意思?”
    张志强:“就是why的意思”
    老杨:“No why”
    张志强:“?”
    我盯着屏幕发笑,又环顾四周。这里的装修好像还不错,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决定再往里面走走看,有种探险鬼屋的氛围。当然,我相信这世界上是无鬼的......等等,因为这把匕首的出现,我好像也可以接受起世界上其实是有鬼的?
    休息区,榻榻米上还放着几个大的懒人沙袋,以前在家里客厅地毯上也有一个。
    棋,牌区,里面还有几桌象棋残局,还没人来得及收拾就关门了。
    水疗区,特色项目“水上麻将”?玉石房,又是什么?
    ——这里好大啊,再往下走:
    桑拿房,♂。
    桑拿房,♀。
    采耳室。
    网吧。
    文化展示厅。
    自助餐区。
    健身区。
    ......
    经过桌球房时,发现里面居然有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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