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是亡灵天灾

    
    “这就是你说的力量还没恢复……哇！”
    战玲珑说着说着忽然一口老血咳出。
    她此时头发凌乱，本就被虫噬的盔甲变得更加破烂，露出里面绷缚着胸部的内衬，领口衣襟已完全被自身的血液侵染，看上去无比凄惨。
    唰！
    一道神圣的光辉落在她头顶，战玲珑顿时感觉到体内的重创正在愈合，可在她眼里看来，这并非是救赎，而是一种近乎凌迟的折磨。
    嘭！
    下一秒。
    她的身体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轰飞出去，这攻击快到，以她的反应能力竟都无力抗衡，刚刚恢复上来的健康血量，转瞬间便再次跌入谷底。
    唰！
    圣光再度弥漫。
    战玲珑满眼悲愤，神情痛苦的看着男人，口中忍不住道：“求求你别奶了！”
    她只是没有情感。
    又不是没有痛觉！
    面对这次次都几欲将她整个人都完全扯碎的攻势，她纵然意志坚定，也无法一直承受下去。而最令她斗志丧失的是，这场战斗她压根看不到希望！
    一开始面对那些混沌之灵的围攻时还好，它们虽然是不死之身，但总体实力不强，以她被强化过后的属性，能够很轻松的一次次打退它们的攻势。
    可没过多久，那被男人称之为实力仅存万分之一的恶之神女，便亲自上场了。
    她的动作战玲珑并非无法预测，而仅仅是无法躲避而已。在恶之神女的领域中，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带有绝对锁定效果，任她万般手段都躲避不开。
    凡事无绝对。
    战玲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所谓的绝对锁定，只因她与恶之神女的实力差距过大。
    如果将她被强化过后的实力定为八阶层次，那么恶之神女的战斗力，绝对在九阶以上，乃至已然触及到了超凡的门槛！
    这他娘的还仅是她万分之一的实力！？
    战玲珑现在只想将这忽悠死人不偿命的神棍反手干掉，她本还怀疑，系统怎么会将这个任务的难度定为五星级别，然而奖励却如此丰厚，仅是事先预支给她的好处就是一件可升级的史诗装备。
    她现在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任务难度最高设定只有五星！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她此刻唯一庆幸的是，还好她机敏的察觉到不对劲，没有接取，不然，等待她的就将是直接被打落回零级的惨烈惩罚！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
    面对战玲珑的怀疑，男人只是坚定说道。
    “哈哈哈！”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猖狂大笑，
    呼！
    宽大的黑色羽翼振动。
    恶之神女的身影在一片血红世界中飞快掠过。
    此时，她那一身洁白衣裙已彻底化作漆黑，她的容貌未变，可却凭空给人一种与之前判若两人的鲜明对比感。
    “绝望吧，哀嚎吧！”
    她笑容狰狞。
    挥手间甩出一团黑球，向战玲珑笔直飞去。
    战玲珑顿时感觉到一种强烈危机袭来，当即几个纵跃，闪离原地，可就在下一秒，那黑色的能量球还是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该死！”
    战玲珑脸色顿变。
    黑球瞬间爆散。
    那竟是无数只啃噬金属如嗑糖豆一般的黑色小虫，刚一落在战玲珑身上，便将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啃噬出大片血洞，更有一些试图往她的体内钻去！
    “啊！”
    即便意志坚定如战玲珑都忍不住痛苦出声。
    “多么美妙的哀嚎声啊……”
    恶之神女满脸陶醉。
    她没有趁机进攻，而是一边欣赏着战玲珑的表情，曼妙身躯竟缓缓舞动起来。她舞姿优美，宛如一只高贵优雅的黑天鹅，婉转起伏，在充满血与恶的世界中组成一副极其美丽却又显得妖异的画面。
    嗤！
    战玲珑倒也果断。
    挥手一剑便削掉了身上的大片血肉。
    在神术的治愈效果下，她遭受的创伤正在飞快愈合，连同之前断掉的手臂都已然长了出来，但这种反复煎熬的过程，与那残酷的凌迟又有何异？！
    “唉。”
    男人忽然轻叹一声。
    他自然也看得出，这场战斗没有任何希望，一直坚持咬死说恶之神女的力量还没恢复，只是想给战玲珑打气，让她爆发出身处绝境时的战斗潜能。
    然而，战玲珑的潜能确实是爆发了，可这场战斗他依然看不到丝毫曙光。
    这并不是他情报有误。
    而是他严重低估了一位混沌神祇的真正实力。
    哪怕力量万不存一，哪怕仅剩一缕残魂，恶之神女的实力仍然强大到远远超出这个世界的上限。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破灭。
    是了，她虽然仅是从混沌之恶中分离出来的一缕真灵，却承载着众生的恶念，众生不灭，她的力量源泉就永远不会枯竭，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看来我们无法阻止混沌的灾厄降临了。”
    男人平静道。
    “……”
    战玲珑顿时面色不善的瞪了他一眼。
    她又不傻。
    此时也已然想通事情的关键。
    若此地真涉及到男人口中所谓的灭世灾厄，神族又岂会派出他区区一个人降临于此？
    这种假大空的说辞，或许普通人真会被他一直蒙骗下去。
    但战玲珑何其聪慧？
    她很快便明白，这不过是男人假借神族身份编造的一个借口，根本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但毋庸置疑。
    能施展出如此纯粹的光明神术，他的身份肯定不是虚假的。
    这也是战玲珑没有直接戳穿他的重要原因。
    神族高高在上。
    掌握着整个永生世界的权柄。
    她若冒犯一位神族，将会给整个铁与血之歌都带来灭顶之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战玲珑暗道。
    她不会忘记今天被这狗神棍坑得有多惨，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加倍找补回来！
    “多摩可萨耶……”
    男人忽然吟唱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一团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辉在他体内逐渐弥漫开来，覆盖至已被压制到仅剩两米的领域内。四周空间开始波动，战玲珑随即看到附近出现了扭曲。
    要跑路了？
    她心中不由生出一种解脱感。
    唰！
    金光陡然腾挪而动，如一道闪电般，顷刻撕裂了周遭的血色领域。
    转瞬消失不见。
    “……”
    战玲珑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彻底傻眼。
    “呼哧……”
    半晌。
    她语气颤抖的深吸一口气。
    心底仿佛有一丝微妙的异样感在滋生，这就是愤怒吗……？
    战玲珑不知此时该作何表情。
    面对前方已经停下舞姿，满脸恶意盯着她的恶之神女，她只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舞……跳的挺好看的。”
    ……
    咚！
    脚下的机械心脏中传出一阵轰鸣，连带着李维的心脏都为之一颤。
    他通过密布的金属栈桥来到了这机械心脏的正上方，看着眼前的构造，心中不由惊叹。
    这颗机械心脏的构造，完全不像是出自古代炼金术的手笔，而更像是现代科技。它的一切都显得与整座遗迹格格不入，简直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永生大陆中曾存在过先进的科技文明？
    李维不由想到。
    也许吧……
    官方虽只给出了近一千年来的背景介绍，不过李维仅是从西奥多拉口中得知，她曾效命的战锤神教，其起源，距今就有着将近五十万年的历史了。
    当然。
    西奥多拉自然不是五十万前的古老生命存在。
    何况，她死亡时没有意识，也就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她之所以知道这段历史，是因她所处的战锤神教时期，已经是经历过神权接替之战后的节点。那时的战锤神教已然式微，仅保留着一段历史罢了。
    五十万年。
    这片土地上曾出现过任何文明种族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也许，眼前的机械心脏，正是某一古老文明的遗留物品。
    李维有些好奇。
    不过，这并不是他此行的目标。
    他来到心脏的正上方，一座座充满科技感的机械装置横列在两侧，宛如一台台巨大的液压机，轰鸣着，运行着，为这颗古老的心脏不断提供能量。
    受手臂上的烙印指引，李维穿过这些装置，来到一片空白区域前，而在这片区域中央，孤零零的伫立着一座一人高的菱柱形金属装置。
    装置通体银白，似是由一根根拇指粗细，长短不一的菱形金属柱组合而成，不时变幻，宛如液体般，充满流动感，一股十足的科技气息扑面而来。
    在这装置的顶端，静静漂浮着一团视线无法穿透的混沌。它就像是一团无色无形的能量，没有真实形体，却又好像包含万物色彩，容纳千变万化。
    李维看到它的一瞬间，心中便莫名有种悸动。
    排斥。
    厌恶。
    可理智的思维却告诉他这正是此行的目标。
    李维很快便明白排斥感从何而来，因为这正是在遗迹中充斥的诡异能量来源，仅仅是它逸散出去的一丝气息，便能将整座遗迹化作一片生灵禁区。
    而这一团最本源的混沌之力……
    若是爆发开。
    恐怕，足以在整个人间掀起一场可怕的灾难。
    真的要融合它？
    自己会不会变成那种浑身满是触手的怪物？
    李维虽然可以接受鲜血之芽这样的共生体寄生在体内，但真要脱离人形，变成怪物，总归还是会有几分不适，尽管这能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且。
    通过烙印传达给他的信息。
    李维得知，融合混沌之眼后获得的力量，仅仅是它所附带的副作用……
    没错。
    是副作用。
    混沌之力可以赋予他近乎永生一般的力量。
    但这种力量充满未知性。
    也许会保留他的神智，让他成为永生不灭的混沌神祇，也有可能会令他丧失理智，变成如同混沌之灵一样，终日浑浑噩噩的不死怪物。
    更有可能使他化为混沌。
    变成虚无。
    或是变为某种无形无体的未知意志……
    混沌包罗万象。
    演化万象。
    他的下场也就会产生无数种可能。
    李维断不会在这无穷无尽的变化当中，去赌那近乎无限分之一的概率。
    况且，这也不是混沌之眼所具备的真正能力。
    它的能力……
    嗯……
    李维暂时还不清楚。
    别说是他，就连创造出混沌之眼，留下混沌之印记的人，也无法完全发挥出混沌之眼的力量。
    李维可以控制混沌之眼。
    但他根本不了解混沌之眼究竟有什么能力。
    这就有些尴尬……
    他也不敢乱试。
    这玩意中蕴含的力量足以摧毁这个世界，稍有不慎，就将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
    这是请了个爹回去啊……
    李维心里叹道。
    他有心放弃继承这份传承，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退却。
    此地已无法继续封印混沌之眼的能量泄露，最迟几年光景，它的力量便会爆发，那时，别说是雄狮平原，整个西境，乃至整个人间都会遭受波及。
    与其说成为它的继承者。
    倒不如说。
    它是一个需要人力柱进行封印的灾难之源……
    这般想着，李维还是平静的伸出印有烙印的右臂，向它发出召唤。
    同时。
    一把利刃出现在他的左手中。
    烙印的作用是控制、容纳混沌之眼，是否融合取决于李维自己的选择。
    不过，虽然烙印给出的信息是能完美容纳混沌之眼，李维仍是不放心。
    他高举起利剑，紧盯着混沌之眼飘向自己的过程，若稍有异变，他便会毫不迟疑的砍掉手臂，反正他是亡灵，断掉一条手臂也能缝合上继续使用。
    嗡……
    烙印中传出一阵波动，牵扯着那团混沌能量缓缓向李维飘浮过来。
    在这过程中，无数杂乱的念头顿时在李维心中涌现，但随着魔戒激发一阵刺痛， 李维心里即刻清明一片。
    没有任何情绪干扰能盖过恐怖天使的意念。
    紧接着，李维又感觉到体内似有什么物体在滋生，死亡神力随即触发保护机制，犹如一队清剿叛逆的卫兵，在他体内流动起来，将邪异尽数诛灭。
    “呼……”
    看着混沌之眼平稳没入手臂的烙印中，李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清楚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
    混沌之眼虽携带着恐怖的混沌之力，但那只是在它炼制成型的过程中而衍生的力量，它的本质还是一件稳定的器物，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危险。
    但稳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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