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骑士

    
    失去那道光芒后，古老次元的文明随之湮灭
    自先知圣所降临的焚天火焰接踵而至
    星球在寂静中燃烧
    命运在虚空中消逝
    只有他，守护着最后的希望脱逃
    而后
    失去了一切的骑士要承担所有责任
    可他的身影，已逐渐被黑暗吞没
    直到堕落为魔
    ……
    九月凌晨时分气温骤降，一场积蓄了很久的暴雨降落在海伦涅斯，城市里水积没尺，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那些浪漫的餐饮店收回桌椅，纷纷关门歇业。
    呼啸而过的风掀起雨雾，吹打着那些艰难穿行在人行道上的过路人，也包括那蹲坐乞讨的孩子。他在第二次海伦涅斯防卫战中失去了父母亲，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他蜷缩在天桥电梯边，唯一的希望就是这场暴雨赶快停下，好让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在阳光里干爽下来。于是他就这样盼望着……可那些撑着伞，急匆匆在雨幕里走过的人们，谁也没有因为这个可怜的孩子而停下脚步，再给予一点施舍。
    一直等到正午时分，阴郁的天空终于放晴，天桥下的孩子仰起头来，似乎在有阳光的天空中寻找着什么，因为母亲对他讲过在风雨过后，天空中会出现一条美丽的彩虹。
    那孩子从来没见过彩虹，藏在幼小心灵中的浪漫，被这个世界一次次辜负。
    阳光重新照亮了城市，可再耀眼的光芒，也无法驱散笼罩在海伦涅斯上空的阴霾。孩子难过地垂下了头，他眼中含着泪水，默默望着从四面八方走过的人群。在这里唯独他，迷失了自己该走下去的方向。
    提着宣传牌的人群，从孩子身边鱼贯穿过。他们呐喊着抵制魔导师，抵制新时代贵族的口号跨过天桥，这群被组织起来的抗议者们，在朝着全海伦涅斯最高的建筑——圣魔大厦前进。
    孩子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价值的生命，再次充满意义。于是，他加入到了抗议者人群当中，奔跑在队伍的前方，并且，奋力地憋红了脸，竭力挥舞着那写满抗议者名字的条幅旗帜……
    人流，最终聚集在了圣魔大厦外围。这些不同的面孔或是稚嫩，或是苍老，却都在同一个目标下凝聚在一起。一个人哪怕扯破嗓子呐喊，他的影响在城市里也是微弱的，可一百人，一千人，甚至一万人呢？
    “普通民众的生命是宝贵的！反对高高在上……反对压迫，反对人体试验！”
    无数人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甚至比午前降临的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在圣魔大厦第六十二层，会议大厅里空荡荡的，卢瑟闭着眼，疲惫地依靠在沙发，雪茄在指边燃烧，燃尽的烟灰落了一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也堆满了烟蒂。
    “卢瑟大人……连日以来，人们抵制联邦的抗议活动更加激烈了。连一些退休了的老议员都站出来，倾诉联邦议会的腐败丑闻。由于实在是扛不住社会各界带来的巨大压力，联邦议会在一周前宣布解散，我们的政府，已经陷入了空壳状态。”
    “经过变异后的黑色尘埃病毒在大陆迅速传播，联邦开发出的疫苗没有作用。感染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中。”
    巴鲁将一堆文件放在了茶几上，在窗外震耳欲聋的声音中，把联邦最新的情况说给他听。
    “目前，议会正在大刀阔斧地进行改组，由四域进行公投，选取新的当权者上位。在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当中，很多暴露丑闻的官僚都被送进了监狱里面，特别是军方和咱们圣魔联盟，在议会上占据的席位，全部缩水了近一倍……”
    “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后，民众对于当权者有着莫名的仇视心理。他们总是觉得这些人，会影响到他们的生存。所以……”
    卢瑟抬起手来，打断了有些难以开口的巴鲁。叹息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最受冲击的就是我吧。从迷失古堡的事情开始，一直到克洛诺斯失控犯下的罪过……”
    “卢瑟大人，您没有必要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些事情，圣魔联盟内部的任何人员都撇不清关系。况且，我们做这些的目的，也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安全着想。”
    巴鲁望着他的眼睛，在这位圣魔联盟掌舵人的眼中弥漫着失落，与难过。可他始终没有将这些情绪在任何重要的场合中表现出来，而是将它们全部都压在自己的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千夫所指，就算是被铺天盖地的舆论唾骂，他也从没有因为那些声音而愤恨过。
    “不……这些都是我犯下的过错，如果要偿还的话，也必须由我，让这一切尘埃落定。”
    苦涩地笑了笑，卢瑟掐灭了手中的雪茄，伸手入怀，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了一张蓝色的卡片。
    巴鲁很清楚卢瑟拿出的究竟是什么，怔然看着卢瑟将这蓝色卡片，一点点挪到他的面前。
    他满是皱纹的眼角，瞬间便涌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喃喃重复道：“卢瑟大人！您不能走，不能走啊……”
    “这是控制本部最高权限的秘钥，只有圣魔联盟的最高领导者，才有机会将它带在身边。我思来想去，只有身为前辈的您，才能承担大局了。”
    “现在，就请您接管它，好好带领圣魔联盟继续为人类保驾护航吧。我……已经不能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明天，我会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在公众面前正式卸任，并将所有的权利，全部移交给巴鲁大人您来接管。”
    “卢瑟大人……您，是我巴鲁这辈子唯一敬佩的人。我对您，以及对伟大的圣主发誓：只要我降灵王.巴鲁还在，圣魔联盟，就永远不会衰败！”
    卢瑟微笑点头，他放松肩膀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就像刚刚经历完一场大战那样疲惫不堪。
    这些天所想的事情全部交代完毕后，他紧绷的心绪也终于放松，同时，他也体会到了夕洛明曾经的那种心情。所以他打算离开了，洒脱自在地离去，并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罪责。
    就在这个夜晚，卢瑟秘密地交代了巴鲁很多话，那是谁也不知道的秘辛。
    当巴鲁知道了那个人的确切身份之后，当真是惊骇莫名。当他离去之前，卢瑟特别反复叮嘱巴鲁，无论在未来的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无条件去信赖那个人的做法！
    ……
    翌日，一则令人震撼的新闻迅速占据了全网头条，背负无数骂名的卢瑟，正式卸任圣魔集团董事长席位，以及圣魔联盟领袖！
    实况视频里，他对圣魔联盟做出的一切供认不讳，并将一切伤害无辜的罪行，全部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圣魔联盟掌舵人兼集团董事的位置由德高望重的降灵王.巴鲁继任。
    钻入黑色跑车，引擎发动，卢瑟驾车冲开发布会现场密集的人流和记者，在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不过，虽然卢瑟甩开了麻烦，可是车子里，语音助手小安依旧在通报着社会各界的对此事的争论。那些喋喋不休的声音，当真是让卢瑟头痛不已。
    绝大多数的联邦公民都保持着激愤态度，他们都希望卢瑟这个犯下累累罪行的独裁者，能够受到公开处决！像处死十几世纪前的罪大恶极之徒一样，将他倒吊在绞刑架上点起火焰，活活地将他烧死。或者是在他身上施加沉重的铁索，沉入女神之海……
    可卢瑟默默忍受着这份难过，即便是已经离开了圣魔联盟，他也不能让自己接受公开处决。他的生命，属于更加宝贵的和平，在自我了结之前，他还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泰莎……等着我……”
    ……
    乘坐直入云霄的太空电梯，从宇宙中降落的巴鲁重新回到了海伦涅斯的地面上。
    刚才看过的东西对巴鲁来讲，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种震撼。他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暗蓝色的身份卡刷在仪器上，关闭了这条连接宇宙的通道。
    暗巷内的空间电梯随着一声低沉闷响，竟然完全消失在了夜风当中。那扇巨大的电梯门完全消失，宛如从来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赞叹了一番这全新的遮光技术之后，巴鲁乘上了等在巷口的车子，并吩咐司机，朝已经熄灯的圣魔大厦开去。
    夜深时分，圣魔大厦不复往日的忙碌。偌大的会议室里，只能看到巴鲁略显佝偻的身影。他正坐在卢瑟曾经的位置上悠闲地泡着咖啡，在黑暗中等待。
    错杂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响起，巴鲁双眼眯起，但却依旧一动不动，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雕塑。会议大厅的门被蛮横地撞开，那些家伙们，气势汹汹地强行闯了进来。
    “巴鲁大人，您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为首的年轻人大咧咧地在沙发上落座，翘起二郎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巴鲁。他张开手掌，一团跳动的火焰在黑暗的会议室当中幽幽燃起，火光，清晰地映出了那张阴冷面孔。
    这个气焰嚣张的家伙，正是一直以养伤为名，从不在人前露面的火焰掌控者.夏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