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日,好久没有联系的喻蓉忽然给我打了个电话,两人闲聊了许久,她忽然问起我:“你知道哪里有比较好的小户型房出售吗?我想买一套。”
我打趣道:“怎么,想给自己置办嫁妆了吗?是不是已经找到适合的对象了?”
“见是见了几个,唉,都没啥感觉,觉得找个男人还不如买套房子可靠。”
我想了想,记得杜康所在的房产公司正开发了一批复式结构的小户型,于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她。
“好啊好啊,地理位置还不错,复式结构的我也喜欢,不如你抽个时间陪我去看看,行吗?我请你吃饭。”
“听上去不错,行,他们周六也办公,就这个周六吧,我先和杜康联系联系,看熟人的话可不可以给个内部折扣。”
“谢谢你,你最近和那个大明星进展如何了?瞧你的声音都透出蜜来,一定很幸福吧?”
我冲口而出:“幸福啥,和单身没两样,聚少离多的。”我只差没告诉她我和咿呀到现在彼此还“守身如玉”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连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特别崇高。
和喻蓉自从解开了那层心结以后,做回朋友的感觉真的蛮不错的。因为给不了她爱情,在别的事情上我非常乐意帮忙她,也算是弥补内心对她小小的歉疚感吧!
挂了喻蓉的电话以后,马上跟杜康联系,杜康一听喻蓉要我替她参谋买房,笑嘻嘻地说:“行啊,你小子脚踩两只船,出息了。”
“我,我哪有。不是早告诉你我和林咿呀分手了吗?”自从那次林咿呀因为我对朋友没有隐瞒和她之间的关系从而大发脾气差点分手以后,我变得“低调”了,我告诉杜康我和林咿呀已经玩完了。
“那也不错,踹了明星马上又换了一个,早就该如此嘛,喻蓉多好啊,和你真是绝配,没有那个大明星那么阴阳怪气。”
听他这么数落咿呀,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耐烦地说:“行了,给你带业务来,还这么多屁话。总之我话撩在这里,喻蓉不是别人,你就当是哥们我自己购房,好歹一定要给一个最优惠的折扣。”
他想了想,说:“公司开发的这批小户型卖火了,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折扣,不过我可以利用我的一点点小权利给一个最好朝向和最好楼层、最好设计的,你先带她来我这了解些情况吧!对了,周六晚上公司有个职员酒会,到时候你和喻蓉一起参加吧,反正可以带家属,你知道我父母不会参加,又没有别的家属可以带,你和喻蓉就冒充一下,还有礼品可以拿!”
“这么好的事情?要不要我带我堂姐一起来?”
“别!”他的语气渐渐有些低沉:“你堂姐好像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我一怔:“你又跟踪她?”
“没有,昨天晚上不是忽然下雨了嘛,有点担心她,开车出去兜风,不知不觉就来到电台附近,哪里知道正好看到你堂姐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唉,那时候都夜里11点了,不是亲密的人,谁会接来送去的啊?”
看来杜康嘴巴硬,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我堂姐。
“你也别想多了,我堂姐的人脉很广,可能人家只是电台的同事顺路而已,我堂姐的小QQ坏了,正在汽车修理厂修理呢!”
杜康呵呵自嘲地笑了几声:“算了,管他是什么人,都不关我的事。记得周六穿得漂亮点出席。”
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拨打咿呀的手机,结果又是那个小助理接听的:“林小姐在拍戏,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吗?”
闷闷不乐地挂掉电话,心想我好像在跟咿呀的小助理谈恋爱,每天十个电话,每天都是她接的,也不知道这丫头片子有没有转告,唉,小助理一定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为我是哪个无聊男人在骚扰咿呀呢!咿呀也真是一个工作狂,忙起来就把我给丢到抓哇国去了,哼,等她回来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她,这次我可再也不会当傻乎乎的柳下惠了。
周六下午,我穿了件白色的富绅衬衣,配上西裤,去喻蓉家附近接喻蓉。
因为要参加酒会,喻蓉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白色的小西裙,头发浅浅地盘了起来,戴上了蓝水晶耳环,施了点淡淡的粉黛。我们彼此一见,都不禁尴尬地笑起来。
喻蓉说:“我们好像在穿情侣装呢!要不,我回家再去换条裙子。”
我看看手表:“算了,别那么麻烦了,我们还要先看房呢!有样房可以看的。我反正不介意,也就是杜康和李骏笑话笑话咱们,别的人咱反正也不认识。”
喻蓉听话地跟着我走,一路上,总感觉有很多人注视着我们,的确,从外表上来说,我和喻蓉更加般配一些,不像和咿呀在一起,她即使戴个墨镜,气势上也不像个普通人,走在她身边,连我自己都觉得像个跟班,有点自惭形秽。
我正要去拦的,喻蓉却拉住我:“这里坐巴士很方便的。”
我们站在巴士的车厢里,幸亏人不多,车并不拥挤只是没有座位。喻蓉的眼睛看着窗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个女孩,真是一个过日子的好对象,不知道谁有福气可以娶到她。我从来没有幻想过,咿呀会陪着我坐巴士,这个出入都有专车的明星女友,她的心现在离我是近了很多,可是她的生活标准又远远超出了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如果让我去适应她,我又不想成为别人眼里的“软饭男”,我所承受的传统教育也不容许我去接受。女强男弱的格局,这样的恋爱究竟可以走多远,说实话我真的没有任何把握。
(2)
杜康热情地接待了喻蓉,或许是将她视为潜在客户,杜康竟然没有嘲笑我们的穿着。他很负责和详细地向喻蓉做了介绍,猛然间,我发现杜康变了,我从来不知道这个做事情一贯吊儿郎当的大男孩,现在会变得如此认真和负责。他的口才和反应能力一直就很出色,只是以前只是用在泡妞和骗家里人钱的上面,现在,竟然成功运用到销售中,他简直就是天生的推销家。
或许是基于对我们的信赖,也或许是因为这批小户型确实受单身人士的喜欢,喻蓉基本上确定了购买意向。
大家都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们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眼看着已经8点,红润地产在福林大酒店举办的酒会也开始了。
我们赶到酒店的时候,杜康的很多同事都带着家属到场了。丽姐带领着一些人正在给家属们派送礼物,见到我们,她笑着说:“小杜的家属原来是朋友们啊!”
按说每个人的家属只会派送一份礼物,但丽姐给我们派送了两份,她含笑凝视着喻蓉说:“这是谁的女朋友?小杜的,还是晓明的?”
杜康笑着回答:“我才没有那个福气呢!就看晓明了。”
我敲了他的脑瓜子一下,警告他不要多嘴。
丽姐说:“小杜的进步很快,业务做的不错,好好努力,会有前途的,男孩有了前途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有合适的,丽姐给你做个介绍。”
正说着,司仪向丽姐走来,说:“要请您陪同老总上台说话了。”
丽姐应了一声,自己推动轮椅,只见一个干劲有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来!”
一位穿着黑色西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我们身边大步跨了过去,稳稳地占据在丽姐的背后,温柔地推动了轮椅。看他侧面,还有身材,怎么会如此熟悉?
丽姐像想起了什么,指着杜康和我介绍说:“这两个年轻人就是我曾对你提过的,一个叫杜康,一个叫聂晓明,他们是朋友,都很能干,人品也很好。”
那男人向我们缓缓投来目光,眼神威严,脸庞棱角分明,脸上毫无表情,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丽姐又指着喻蓉介绍:“她是晓明的女朋友,两个人今天都是当杜康的家属来参加酒会的。”
一听到“女朋友”两个字,男人的眼角再次抽搐起来,可是他只是淡淡地“唔”了一声。
我尴尬地想解释,可是男人已经推着轮椅向会场中心走去了。
我问杜康:“他是谁啊?”
杜康说:“还能是谁,丽姐的老公,公司的老板呗!传奇的企业家,我崇拜的偶像林总!”
如果我告诉他,这个人是林咿呀的哥哥,不知道杜康会不会吓一跳。
杜康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林总是商业奇才,现在在房产业整体萎靡不振的情况下,红润地产却逆势上扬,还推出了设计新潮的复式小户型,成功吸引单身人士。不过最让人佩服的,就是林总的爱情故事,这么多年来,他和丽姐不离不弃,丽姐残废了,还不能生育,可是林总从来没有嫌弃过,还对她那么好,这样的男人,真的是顶天立地了,说真的,换了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我白了他一眼:“就因为知道你做不到,所以我堂姐才看不上你。”
喻蓉笑着问:“说别人挺有正义感的,那么换了你呢,假如你的爱人残废了还不能生育,你会怎么办?”
我一怔,赶紧摇头:“不敢想,换个话题吧,多不吉利。”
接下来就是老总发言时间,无非是感谢来宾,总结公司盈利情况。站在众人目光聚拢中的林总,也颇有明星企业家的风范,我心里又不由得发慌,林氏兄妹都如此出众,我怎么能成功进入他们家门呢?和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说真的自卑都会把我给撕裂的。也不知道林总是否认出我来了没有,那天只是匆匆一见,而且还是那么尴尬的见面,估计人家连我的脸也没有看清楚吧!
待红润地产高层们一个一个发言结束以后,酒会才正式开始,我们几个坐在角落里,一边欣赏节目,一边聊天,忽然,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到我身边,弯下腰,在我耳朵边说了句话。我一怔,只得站起来,杜康纳闷地问:“你干嘛去?”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替我照顾下喻蓉,我很快就回来。”我不敢多解释什么,匆忙跟着黑西装走了。
黑西装带着我坐电梯来到福林酒店顶层,他打开门,我感觉有点晕眩,这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吧!林总坐在豪华客厅的大沙发上,手里端着杯红酒,目视着我的到来。
我刚一走进去,门就轻轻关上了。
林总没有请我坐下,目光犀利地扫视着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打量了自己一番,证实自己在穿着上并没有失礼。
良久,他才发话,依然没有请我坐下来的意思。
“你有女朋友,怎么还跟咿呀胡闹?”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果然颇有家长的气势。
我的心定了下来,心想聂晓明你慌什么,又不是没有见过女朋友的家长,段黛儿的父母最初对我也是挑三拣四样样不满意,最后不也接受了我吗?如果不是段黛儿自己跑掉了,她的父母一定能和我和睦相处一辈子的。
我诚恳地解释说:“那个女孩叫喻蓉,我和她,还有杜康,都是老朋友了,只是老朋友,没有任何特殊的关系。”
“咿呀是公众人物,我不希望有任何人,任何负面新闻影响到她,这是我的底线,其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但是有一点我需要事先说明,我林峰做事情从来都是丑话说在前面。”他喝了口红酒,目光再次直视着我,在他锋利的目光中,我只得羞涩地避开,我不太适应这种威严感,其实就连我所在银行的老总也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目光。
“咿呀谈恋爱我不管,但要想走进林家大门,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咿呀只能和我们家族指定的结婚对象结婚。”
如同晴天霹雳,将我震得差点滚出地球,我睁大眼睛,不小心暴露了我幽默的本色:“您在和我开一个封建时代的玩笑?”
他没有笑,正色地说:“同样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像你这样的小青年,我见得多了,咿呀对你们也不是认真的,所以自己要懂得分寸,也不要做白日梦。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他已经站了起来,朝房间里走去,只留给我一个不屑的背影。
我气恼地退了出来,心想不就是有几个钱吗,老子又没有吃你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一想,不禁狠狠地往总统套房的地毯上吐了口吐沫,结果正好遇到那穿黑西服的人从外面走进来。他看了看那口口水,嘴角处流露出一丝鄙夷,大约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随便他怎么想,我不在乎。
哼,还和家族指定的人结婚,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啊,林家生了咿呀不代表就可以左右她的一切。哪天我真的娶到了林咿呀,一定要冲这个不可一世的林总甜甜地唤一声:“大舅子。”气死他。
回到酒会现场,什么心情都没有了,我对杜康和喻蓉说我想回去了。杜康看了看我的脸色,问:“你小子没事吧?像谁欠了你的钱一样,是不是掉了钱了?”
我摇摇头,心想和咿呀谈恋爱真累,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还不能对朋友倾诉。唉,谁能知我心啊!
(3)
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又拨打了咿呀的电话,还是小助理接的,我气急了,冲小助理吼道:“你告诉林咿呀,她再不给我个电话要出人命了。”
狠狠地掷掉手机,趴在床上想睡觉,门却被人拍响了。
我一翻身跳起来,看看手表,快12点了,这么晚,是谁来找我?
我嚷着:“是谁?”
没有回音,只有人不停地拍打着门。
毛病,谁在开我的玩笑。我沉着脸,哗地一下拉开门,只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很久不见的段黛儿。
总感觉段黛儿哪里改变了。以前爱打扮的她,今天却穿得很严实,黑衣黑裤,不露出一寸皮肤。头发也束得紧紧的,一丝光泽都没有。
我给她端上杯热牛奶,她喝了一口,眼泪就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我慌了:“你没事吧?”
她一边哭一边说:“你还记得我喝牛奶不放糖的,温开水冲泡……晓明,你这么好的男人当初我怎么就放弃了呢?”
我有些尴尬,心想现在说这个话还有什么意思呢?又不是我逼着你放弃我的。
她扑进我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她,问:“出什么事了?”
她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他骗了我,他是二婚的,是因为他在外面乱搞老婆才跟他离婚的。”
“唉,你结婚前怎么不了解清楚呢?可是现在已经嫁给他了,只要好好过日子,那些东西就别计较了。”
“你以为我不想好好过日子啊,哪个女人嫁了个男人不是图有个安稳日子吗?可是他死性不改,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还说不得,一说,他,他就打我……”她锊出袖子,给我看手臂上的伤痕。
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青紫色的疤痕,那男人下手可不轻。我说:“怎么打成这样?娶老婆不是用来打的,是用来疼的,这人简直是人渣。”我起身去给她找来药酒,段黛儿让我替她敷上。
说真的,旧情人相遇,即使早没有那回事,彼此之间还是有点情义的。段黛儿过得不好,我心里也酸疼酸疼的,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他再打你,哥几个替你教训教训他。”我一边替她敷药一边安慰她。
“晓明,我真后悔,嫁给了这个王八蛋。”她的大眼脉脉地瞧着我:“你,你还是一个人吗?上回我结婚,你带去的女孩听说是明星,你在跟她拍拖吗?”
“没,没有。”唉,对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及我的女朋友是林咿呀,那个倒霉的约法三章时刻有效。
“你还没交女朋友啊?你不会还在等我吧?”她的身体又软软地靠了过来,我赶紧站起来躲开了。
“黛儿,我其实一直在相亲呢,还认识了个不错的女孩,她叫喻蓉,是幼师,脾气性格外表都不错。”没有办法,只能请喻蓉来救场了。
她“噢”了一声:“你嫌弃我了,你不爱我了是吗?”
我想了想,坐下,说:“黛儿,我们在一起好了5年,你说要这么容易去忘记你,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候想起你,依然会觉得你像是我的一个亲人。可是,你已经结婚了,这是事实了,不可以改变了,我能做的,就是祝福你幸福,真的,你幸福开心就行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认真地走下去,不要再东想西想了。”
“我知道……你嫌弃我已经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你不要再找借口,你恨我,你讨厌我了,你不爱我了。”
唉,这就是女人的逻辑,你和她说道理,永远说不通,她会省略中间的一切直奔结果而去。
我一咬牙:“是的,我拿你当亲人,对你有友情还有亲情,但是没有爱情了。”
“我不信,你是因为恨我怪我才会对我这样冷漠无情的。我的第一次给了你,你的第一次也给了我,你怎么会不爱我了呢?”
我有些啼笑皆非,捧着头,心想这算个什么事,和别的男人的女人在这里“谈情说爱”。
她的身体却又缠了上来:“晓明,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要你负责,我,我只想和你做情人,这总可以吧?他在外面风流,我也过我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反正我现在一点也不爱他了,和他过夫妻生活一点兴趣也没有,看到他就觉得他很脏。”
“别,别这样!”我推开她,正色地说:“你知道我的为人的,要不我和你在一起5年,为什么从来没有出过轨,我不是杜康,有些事情真的做不出来。你现在是别人的老婆,你厌烦他在外面乱搞,可是你现在和他的行为不也一样吗?你真的厌烦他了,就离婚,另外再找个,还来得及,你还没有孩子,没有拖累,你一定还可以找到更合适你的人。”
“晓明,我只想给你生个孩子,让他来养。”她恨恨地说。
我哭笑不得,心想女人狠起心来真的比男人坏多了。
她又扑了上来,在我的脸上又摸又咬,我四处抵挡,又怕伤了她的自尊,真的是烦恼得可以。
忽然,门口传来钥匙响,我惊讶极了,这个时候会是谁啊?除开我父母,只有一个人有我家的钥匙啊……
门开了,只见咿呀戴着个帽子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亲爱的,瞧我给你一个惊喜,我可是赶了好远的路才赶回来的,明天一早还得赶回去呢!我故意让助理骗……”
她瞪圆了大眼,看着黛儿和我此刻的模样,虽然我是在抵挡,可是外人看来我们简直是在拥抱……
房间里顿时静默了,只有挂在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打破这场尴尬的沉寂。
许久许久,咿呀才轻轻地说:“对不起,我走错门了。”她哗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喊着:“咿呀,咿呀!”转头对黛儿说:“你害死我了,我现在去追我的女朋友,我们回来的时候请你自动消失,否则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有做。”
黛儿哭着说:“你不是说你没有女朋友吗?”
“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有女朋友了,你结婚了,这是你选择的,不能责怪我,我希望你幸福,我也求你,让我可以得到幸福,行不行?你当初伤害我难道还不深吗?你如果真的觉得内疚,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再让我的女朋友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黛儿,算我求你了。”
我追了出去。电梯早已带着咿呀下楼了。我急了,等不了电梯,顺着楼梯一路追了下去。
我追到大街上,看到咿呀一边哭一边在拦车,远远的已经有辆车开了过来,我赶紧飞奔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咿呀。
“你听我解释呀,你总要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劈头就说,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她甩开我的手,眼泪将脸上的妆冲得像五花猫一样,对着我尖利地嚷嚷:“有什么好解释的,我什么时候查过你的岗,我那么相信你,相信你跟容大为不是一样的人,可是你跟他完全一模一样,不对,你比他更加阴险,外表装得正人君子一样,其实就是个大色狼。趁我不在家,难耐寂寞,马上找你的前女友来慰藉自己,天,还是已婚的,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贱啊?”
“你就是太在乎容大为了,所以你有心理阴影,你看所有的男人都跟看他一样,你是爱无能,你有被害妄想症!”我也来了火。真是的,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干,我干嘛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
“什么?你做了错事还在这儿责怪我有被害妄想症?嘿嘿,聂晓明啊聂晓明,你不仅下贱还很无耻。”她转身再次就走,我一把拉住她,她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我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你闹够了没有?”我抓住她的手,心里真的快气疯了,然后不等她回答,干脆将她横抱起来,朝家里走去。
她在我怀里拼命挣扎:“放我下来,臭流氓,你无耻,你下贱!”
我吼着:“有完没完,你要不要告诉大家,林咿呀住在这里,让记者来这里偷拍?看看一贯冰雪冷傲的清纯玉女是怎么当街撒泼的?”
这句话倒还有点功效,她渐渐地安静下来,让我放她下来,跟在我身后,悄悄回到家里。
灯光犹在,黛儿已经走了,桌子上只剩了药油。房间里一股药油味道。
我解释说:“段黛儿的老公打了她,她来我这里诉苦,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我向老天爷发誓。我只是给她涂了点药油……”
咿呀抓起药油,狠狠地扔出窗外。
唉,她这个爱扔东西的毛病怎么老也改不了啊!
“趁我不在,就把女人朝家里领,还殷勤地替她擦药油,聂晓明,你是不是擦着擦着,就要人家脱衣服,就要人家去床上躺着让你擦药油啊?”
我瞪了她一眼:“你如果全身被男人打得青紫一块,你还有这个闲心来偷鸡摸狗吗?要不要试试?”我挥了挥拳头。
她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给我:“你敢打我,我立刻废了你。”
“这下这么凶了,被人家欺负的时候怎么就记得找我来救场?瞧瞧,这头发乱得鸡窝草一样,还有这脸蛋,成什么了?你现在如果对记者说你是林咿呀,估计人气比股票下降的速度还要快。”
“你……”林咿呀忍不住笑了,挪了过来,挽着我,在我身上怀疑地嗅着:“真没有偷情的味道,我不信。”
“别闹了,你要相信我啊,我对谁都没有兴趣了,谁叫我的女朋友长得这么让人有感觉呢?”我搂着她的身体,嘿嘿地笑起来:“我可告诉你,今天你可是羊入虎口了。”
“去你的,什么性质都被你败坏了,这个家里我总觉得有别的女人的气息,我对你就没有感觉。”她起身,想去浴室洗澡,我想起了一件事,冲她说:“我见着你哥了,杜康在红润地产做销售,他是那里的老板,对吧?”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瞪圆了眼:“你见了我哥?啊呀,你这个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怎么告诉你呀,我每次给你打电话,都是你的小助理接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死变态,一天打10通电话。”
她急了:“我哥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瞧她的小脸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我心里也充满了疑窦,她仿佛有些紧张我和她的家人接触,为什么呢?难道她的心里并没有完全真正的接受我,所以不想我去接触她的家人吗?
我伸出手,轻弹了她的小脸蛋:“他能说什么呢,不就是警告我,不要打你的主意,你和我是玩玩的,不是认真的,还说你以后要和家族指定的人结婚,要我这个穷小子滚一边去,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们家怎么像活在古代啊?还媒妁之言指定婚约呢!”
“就说了这些?”
“那你还希望他说什么?”我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啊?”
咿呀摇摇头:“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哥这个人,其实挺反对我自己找对象的。我们家的情况虽然没怎么详细告诉过你,但你也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我的家庭确实和普通家庭不太一样,父母都在国外,家里有些生意现在都是我哥在管理,当然我以后也会有些产权,所以我哥挺担心我以后遇人不淑,被人骗财骗色了,说真的,追求我的男人多着去了,可是真有几个不是为了那点家产来的,真有几个是因为冲着爱我才来的呢?所以,别看我从小过着光鲜的生活,其实我们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在婚姻问题上反而更加保守,首先就会考虑门当户对。”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认识你的时候,真的对你和你的家庭是一无所知的。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一心想找个富婆包养或者找个有钱人家的女孩结婚的,对感情反而看得不那么重,很现实很市侩,可是我不是这样的人。这并不是说我有多么的清高,或者惺惺作态,而是我家庭的教育从小如此,聂家传下来的古训就是让我们聂家子弟要自己靠自己,不要老想着去占人家的便宜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做人最不可取的就是总幻想着不劳而获。咿呀,我跟你说实话,其实我早已做好了随时和你分手的准备,我们的现实差距确实太大太大,但是请你放心,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即使你有一天不再是明星,即使你家族破产,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对于我来说,你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珍宝都值得我去珍惜,去呵护,至于你的其他,我从来没有去幻想过……我爱你,就像一个普通男人疼爱一个普通女人那样,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而不是从她这里索取。”
咿呀静静地听着我这番诉说,然后走了过来,轻轻搂住我的脖子,说:“说你傻,你偏偏也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比我念过的那些最肉麻的台词还要肉麻。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你在对我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收留了我,在以为我是一个无业游民的时候向我表白,晓明,我总觉得我直到25岁,才仿佛明白了什么是被爱……”
她进去洗澡了,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心想,她只是说“被爱”而没有说相爱,咿呀的心里,对我的爱究竟有几分?我不从知晓,但我能够肯定的是,她对我的爱没有我对她的爱那么那么地深……我在暗淡的灯下有些哀婉地凄笑,爱情是不可以衡量谁付出多谁付出少的,或许所有的女人都宁可享受被爱吧!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闭上眼,假装睡觉。我能感觉咿呀走到我身边,在我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见我没有动静,她坐了一会,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
对不起,咿呀,我真的很爱你,可是在我没有明确知道你是否爱我如我爱你一样之前,我不敢去触碰你,因为我害怕这会让我有一天无法再割舍得下你,无法再接受你会离我而去,我只能用最后一点理智,控制我自己……
枕头上冰凉一片,窗外的星光暗淡,映射着我此刻深深浅浅捉摸不定的心事。我只是一个最平凡的男人,可是,即使是最平凡的人他也会有最温柔的情致,只为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人开启,哪怕被伤得体无完肤、肝肠寸断。最平凡的人也可能会是最义无反顾的爱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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