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于玉落的形象变得逐渐清晰,杜非羽看待秦晓月的态度也开始变得复杂。
他终于想起,为何几年前的初见,会产生那样的一面之缘。
那时他还在卖草鞋,她还在写字楼上班,他们不可能有交集,但是他们就是彼此感到熟悉并最后变得熟悉。
之后是花洋夜市,之后城东区的早餐店,似乎在这个尘世,每一个重要的节点都有她。
在杜非羽看来,秦晓月不是故意的,她并不是这种善于跟踪又善于伪装的人物。
她的喜怒都写在脸上,如果连这都可以成为演技,那杜非羽只能叹服。
一切就好像被安排好了一样,冥冥之中,穿插在一幕大剧里。
杜非羽心想,自己现在又生活在谁操纵的梦境里?
或许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也就度过了尘劫。
秦晓月就是秦晓月,虽然她作为玉落的人格随着记忆展开,多少有所体现。
但那也没有关系。
宴会散去,生活继续。想到了前世今生,现在的雄心壮志竟多少有些无趣了。
“极道宗……还是会大展宏图的。”
杜非羽望着窗外。
绝佳的小院子,绝好的大房子,完全没有出租屋的狭窄,也没有其他几个住户的吵闹,更不需要跟人抢厨房抢冰箱或者抢电视机。
但为什么一切都显得空旷了起来呢?
阿白站在房间的角落里,距离不远,没有靠近却也没有离开。
“当时在开早餐店,你说,你的梦想是一套大房子,房子下面可以有一个小院子。春天来了可以种梅树,夏天秋天冬天了,也都还有别的花树。然后你在房间里,可以做想要做的衣服……”
杜非羽喃喃自语,不知道说给谁听。
“愿望实现了,不是吗?”
“嗯。”
阿白低声应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欣喜的感觉呢?
“到头来,只有李牧白仍然是李牧白。我们自认为抱着本心投入尘世,却未必是对的,也未必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
“不早了。”
杜非羽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告慰的话,只是希望把这样的感怀终止掉。
……
“极道宗需要一个人。”
在杜非羽三番五次拜访到赵明程后,赵明程突然间发话了。
杜非羽微微一笑,这是他最终想要追求的结果。
“加入我们吧。”
无数次的商谈,无数次的示好,赵明程已经知道了杜非羽的梦想,已经知道了极道宗现在的需求。
确实,他现在年轻有为,还有一大批优秀的企业需要吸收他作为人才。
去到杜非羽的公司,如同白手起家。
但就是这一点冒险精神吸引着他。
“极道宗现在还是一张白纸……杜老板,你的聪慧和为人为你的极道宗打下了非常不错的底子,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在白纸上画一幅画……”
“一幅什么样的画?”
“花洋……全省……全国……全世界。”
“好家伙。”
杜非羽自嘲地笑了。
但他并不否认,这样的想法很有趣。
……
“首先,极道宗要把明确自己的主业,把产业统合到一个部门。”
“如果都要呢?”
“那……都要也是一个部门。”赵明程说道,“你还在设想着,都出一个商业集合体吗?”
当然。
杜非羽一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个设想打造的。
“既然要开辟道路,那么自然要立足竞争。去往蓝海是一种取巧的办法,但是要立足,要做大……迟早要竞争。”
赵明程说道。
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竞争对象,就是钟老板——和他数十年如一日的面包店。
方法是赵明程久经考虑的方法。
钟老板根基深厚,他有敏锐的直觉,他的店都开在最好的位置,他的客人都是花洋市的老主顾。
但赵明程认为,钟老板年事已高,对于变化已经不再关心,只是一心执着于老旧的面包制作工艺。
既然面临的是一颗大树,那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利用这颗大树!
钟老板把店开在哪,极道宗就把店开在哪!
一开始,是极道宗的面包店对钟老板面包店的全面仿制。
钟老板的面包都没有太过复杂的工艺,这一步很快就完成了。
之后,是再次基础上做出小小的改进。
虽然不涉及本质,但一定是能看得见变化,就像蛋糕上多了一颗草莓那样明显。
同地段竞争,同地段选址,直接利用了钟老板多年以来对于选址的经验。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就把同质竞争放大到最大。
之后开始在基础上做出小改进,这让钟老板的店在竞争中很快落于下风。
顾客虽然是有忠诚度的,但是面包对他们而言,可替代性太高了。
正如之前所料,钟老板年事已高,确实对于突如其来的竞争感到措手不及。
而且是用如此直接的手段。
极道宗此举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开拓市场,而是吸收对手的养分,你死我活。
在袁灵家庭的帮助下,赵明程帮杜非羽筹到了足够的资金,这让扩张计划开展得极为迅速。
钟老板在竞争中完全失败,也仅仅只用了一年时间。
张子谦作为钟老板原先对手,当然也站到了杜非羽这边。
这一次选择彻底断了钟老板的后路。
一年之后,钟老板的面包房终于黯然退出了花洋整个市区的争夺战,在向外地扩张不利之后,他转而向乡镇和农村渗透,来换取生存。
这意味着,吹牛装逼的商会,少了钟老板一张椅子。
自觉年事已高的他,在乡下也渐渐萌生了退意。
钱,他早都挣够了。要他与极道宗针锋相对地竞争,他却也心生厌倦——他已经不再是愿意去和大风大浪搏斗的年纪了。
杜非羽的极道宗,又多了一席之地。
……
占领了面包产业之后,极道宗还需要做什么?
“极道宗需要有力的中央管理,不需要多嘴的人。”
这是赵明程的建议。
半年后,深感氛围变化的张子谦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希望自己能在帮助极道宗的过程中得到更多好处。
两个月后,他被人举报出现在了风月场所,或者说,他出现风月场所的时候就刚好被人举报。
实际上,有人请他去了风月场所,并把他举报了。
这一手,仍然是赵明程的策划。
这是警告。
张子谦从派出所出来后垂头丧气,很快退居幕后。
不管是不是短暂的辉煌,在杜非羽的信任下,赵明程左右打击,在花洋市里厮杀开了一条血路、
……
占领了面包产业之后,极道宗还需要做什么?
“极道宗需要有力的中央管理,不需要多嘴的人。”
这是赵明程的建议。
半年后,深感氛围变化的张子谦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希望自己能在帮助极道宗的过程中得到更多好处。
两个月后,他被人举报出现在了风月场所,或者说,他出现风月场所的时候就刚好被人举报。
实际上,有人请他去了风月场所,并把他举报了。
这一手,仍然是赵明程的策划。
这是警告。
张子谦从派出所出来后垂头丧气,很快退居幕后。
不管是不是短暂的辉煌,在杜非羽的信任下,赵明程左右打击,在花洋市里厮杀开了一条血路。
……
“雪阳花要并入极道宗?”
尹秋实听完了阿白的讲述,几乎要跳到桌子上了。
雪阳花经历过分歧,但在阿白的努力下,已经拧成了一股绳。
这本就是几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们的梦想。
或许有才华的设计师们,就是想要活成他们的模样。
他们在名为雪阳花的团体下发光发热,这个团体也变得越来越好……然后它要换名字?
不,它要换主人?
极道宗怎么会设计!
“白姐,你的想法呢?”
尹秋实情绪激动地抓着阿白的袖子。
方欣欣思虑得更多一层,她压住情绪,试探性地问道:
“是成为新的部门?那……主管是谁?”
“对!主管是谁?”
众人异口同声地询问着。
很显然,如果不是阿白,这群人根本难以被聚拢在一块。
一向口齿伶俐的阿白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笨嘴笨舌。
她面对着那一双双因等待答案而焦急的双眼,最后终于幽幽答道:
“我同意合并了。当然,你们的主管还是我。”
包括方欣欣在内的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对他们来说,做成什么样的团队并不重要,关键是还能跟着阿白一起前进。
但是尹秋实只是警惕地问:
“极道宗……要什么样的产品?”
阿白咬了咬嘴唇。
“要亲民……要保证产量……”
“要赚钱,赚很多钱的那种。对吧?”尹秋实无奈地笑道,“我们不能自由自在地做衣服了。”
“秋实……”
“而且,我做的,也大都是不好卖出去的衣服吧?”
“……”
阿白欲言又止。
这位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天才,足不出户,又在网络上认识的姑娘。
阿白深知,她的孤傲和她的才华,也只有阿白的小团体可以容纳她,但是一旦要大规模地做生意,那么她的离开就是早晚的问题。
终于,阿白还是没能够留住她。她们是雪阳花的阴阳两级,现在那个活泼叛逆的风格走了,雪阳花却要发展得更大了。
……
接下来的故事紧张却无趣,大概是极道宗开始借助原本“新鲜”的噱头,大步迈进生鲜零售的范畴。
然后是借着生鲜的基础,踏足零售。
加上此前发展的旅馆生意,一个囊括了衣食住行的产业逐渐形成。
“把这几样的联动机制建立起来,要一个完美的内循环。人们可以住极道宗的酒店,吃极道宗的饭,买极道宗的东西,最后还可以穿上雪阳花的衣服……这就是你想要的,老杜。”
赵明程向老杜阐述了自己的设想。
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才能,而且准确地抓住了痛点。
“如果这样的体系建成了,不妨叫它……绿楼吧。”
杜非羽说道。
契机只是他在旅馆的外墙上种下的青藤。
但当青藤爬满墙面之后,反而让这座稀松平常的建筑在城市中显露了出来。
形成产业链,任何一座城市CBD都会完成这样的作用。
但是绿楼更小,更精致……而且,要更有辨识度。
于是,以一座座绿楼为单位,杜非羽的极道宗开始了在花洋市的角逐。
钟老板的落败,只是这场角逐的信号。
四处开战必然不妙,因此,杜非羽和赵明程的想法,便是把花洋市的一个个光鲜的商人,从各个角度击破。
首选立威的目标,是郑老板和他的滨海大饭店。
配合着极道小店积累下来的资本和人脉,赵明程终于甩开手,在高档饭店这方面,他要在明面上和郑老板搏一搏。
郑老板代表着花洋市传统的富人群体,而极道宗就要代表这个城市的新贵。
银环鱼虽然做创新菜,但是经营模式仍然维持传统,不能让年轻的贵族们感觉到刺激。
于是,他在高档菜的基础上,给餐厅加装了无人机和电磁轨道,再把整个场景布置得如同东方奇幻胜地。
场景因素,这一点,也是把杜非羽想法的发扬光大。
……
饭店之后,极道宗频频出招。和丁老板的运动服品牌合作,引入苏老板的茶叶门店,最后和做地产的方总达成合作,并因为杜非羽和赵明程雄辩的理想和思路,说服了主管的一系列官员。
这大概是一个优秀的故事,一个闪耀着光彩的项目。
当然,中间也有波折。
那是来自其他国度的零售巨头,第一次冲入了花洋市的环境里。
花洋市的老板们被这种庞大的销售模式冲乱了阵脚,本地原生的各行各业都遭到了打击。
偏偏杜非羽选的角度刁钻。就像之前在各个老板的竞争中穿梭一样,他用小规模的本地生鲜避开了大规模零售的碾压,用衣食住行无可替代的复合形成独立性,顶住了大资本的压力。
最后,他用化整为零的社区销售,直接躲过了最残酷的攻城略地。
但花洋市的老一派零售势力,终于都在这样的竞争中凋零了。
绿楼成为了本地特色零售的最大根据地。
本地特色的鲜花产品,本地特色的茶类产品,本地特点的土产生鲜,和餐馆息息相关的配料销售……
无论是什么产品,都会让人想到极道宗的名字。这是来自标准化的大零售商短时间内无法模仿的事物。
这里有赵明程的考虑——
头部公司有雄厚的资本实力和强大的公司管理体系,正面竞争如同迎接降维打击,根本不可能获胜。
但是巨头公司在扩张的过程中,要面临最严峻的本土化挑战。
水土不服会让巨人倒地。那么,在巨人彻底适应之前,本土的公司就应该把握住这个空档期,彻底抓住这块高地。
杜非羽抓住了。
在巨头零售商入驻花洋市一年后,第一座绿楼落成了。
在本地人才万马齐喑的日子里,“绿楼模式”被作为新时期的经济模式,成为了众人口口相传的典型。
工商协会,在这里吹牛逼摆谱的众人,终于对这个原先坐在角落里的低调家伙刮目相看。
然后活动纷至沓来。
杜非羽第一次看见俗世的红地毯为他而铺,通向的是讲台和奖杯的路。
“我在这里,要讲的,是道——因为极道宗,一直在用行动传道。”
现在,杜非羽有越来越多的听众了。
无论是真实的崇拜,还是盲从,又或者是想要分一杯羹。
但极道宗和绿楼,将在花洋市继续推广,并逐渐走向花洋之外的地方。
办公室里,杜非羽、阿白、秦晓月、赵明程四人围坐在一起。
“我们的目标是……”
“全市?”
“全省!”
“全国!”
“全世界!”
……
在新时代里,也许只有李牧白还在过着守旧的生活。
厮杀,探秘,流浪。
他格格不入地生活在这座城市的暗面,最相信的只有剑,最抚慰的只有酒。
如同千百年前一样。
因为需要。
二十三将被斩了不少人,而修罗道、畜生道和天畜生道在与宗主的碰撞中也都吃了亏。
但魔宗在暗,势力强大,本不应该采用这种方式落败。
李牧白开始怀疑,魔宗内部存在着分裂的力量。
从他获得的情报来看,印光在和杜非羽一战之后,似乎更加偏向于稳健派甚至共存派。
但魔宗当中坚持传统的主战派仍然不在少数。
但是魔宗的上主并不发话,这让其下的管理也出现了一些混乱。
这些情报都来源于一个内线。
但是不久前,这个内线被杀了。
但也是在被杀的那一刻,李牧白才发现,这个内线并不是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带着灵气的机关人偶。
使用人偶使徒的技能让李牧白想起了人间道。
但是人间道陆之已经被斩了。
这是魔道双方都承认的一个事实。
现在魔宗内部,已经在为谁能够弥补这个空缺而纷争不断了。
印光这个大阴谋家,竟然跑来和李牧白求合作。
矛盾的最后愈演愈烈,竟发展成了蛮王一支和蛊毒一支的争斗。梦魇一支从中调停,天畜生道却不慎被没轻没重的地狱道击伤。
印光在梦魇一支中拥有一人之下的实力。
在天畜生道受伤之后,他自然越来越多地站出来主持事务。
在少数的明眼人看来,他似乎很早就具有夺权之心了。
可是上主依然没有反应。
他似乎……不在乎。
人间道已亡,天畜生道养伤,地狱道和饿鬼道互生嫌隙,修罗道血意一支自称正宗,总是试图领导全局事务,而且当时在公园里被杜非羽斩了东方南,他们的主战之心最为强烈。
但在各支部各行其是的情况下,化尸一支作为一个本来极为边缘化的势力,终于找到了他们自己的舞台。
僵尸,尸毒,借尸还魂和奇方诡术,本来就没有特别长的历史。
畜生道里,流行的是驱兽一支。但是随着时代变化,兽类衰微,上古珍兽几乎越来越少,那就只能靠自己炼兽。
但是炼兽费事费工,那到了最后,就只有驱兽控制之术还有价值。
当这控制之术用到了人的尸体上,以数量和战术著称的化尸一支就产生了。
在万年的大陆上,化尸一支和化尸一支代表的畜生道,在近代才慢慢找到了机会兴盛起来。但相比于历史悠久的各大家来说,确实在资历上不够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化尸一支想要找到一个让血意宗从自大的位置滚下来的机会,于是……六道之中的畜生道不惜借兵——借的还是李牧白这个兵。
这意味着,如果化尸一支夺权成功,那么,魔宗当中的稳健派将大行其道。
只要魔宗六道之上的那个人不发话,杜非羽和白十七将会处于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
这是今晚,李牧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出主意的是化尸一支,要伏击的是血意宗,借口是商谈,调停的人是印光。
站在外人的角度看,这怎么看都是一场局。
但是当局者迷。
可惜,血意宗的修罗道还在想着自己日后的出场机会,就无能为力地在准备杀青了。
月下黑,李牧白像往日一样躲在墙根,被阴影覆盖。
化尸一支的人在和血意宗交谈,言语中态度缓和。
而印光老秃驴两边各打50大板,好像是真的要讲和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牧白心下淡然,却也感觉都快闲出个鸟来了。
突然,魔宗畜生道往李牧白的方向一指。
魔宗众人整整齐齐地朝李牧白所站的墙根望了过去。
杀气聚拢成一股浪潮,李牧白不用直面,就能察觉到压力席卷而来。
“老阴比,是把我卖了来换取和谈吗?”
李牧白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和魔宗的人谈交易,本来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毁约反悔,或者反手被卖的事情,时常发生。
但李牧白不慌。
他无需慌也不能慌。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自己只有在闲淡的心情中,才能爆发出不知上限的实力。
剑鞘后收,剑锋不露,只是剑柄终端那如天星陨石般的球形,好像在诉说着此人的随意和坚硬。
“就是你,妄图分裂我们六道吗?李牧白!”
修罗道怒喝道。
李牧白不做解答。
不管目的是什么,反正他今天来就是为了砍人的。
畜生道报以猥琐的笑容,挥着手让化尸冲了过来。李牧白面色不变,右手两指并拢,空中奋力一划,剑气撕裂长空,一片化尸瞬间没了脑袋。
化尸一支中,只有傅玲是在公园正面和杜非羽交过手的。
她把那时候的杜非羽和李牧白等同,采取的措施就是躲远一些好。
剑气一斩一大片,李牧白短短两三秒间,轻描淡写挥了没几下,却已经飞出了七八道剑气,都精准地扫平了喽啰,还化解了两位六道的举动。
“月黑风高,今晚此地的灵气非常充裕。我还得感谢魔宗的人选了个好地方。”
李牧白心中暗暗想着,看那傅玲左手微抬,身形便毫无滞留,像雷光一般冲到了傅玲的面前。
此时,修罗道和畜生道一个刚刚拨开剑气,一个闪身躲避攻击,动作相比李牧白都慢了一拍。
傅玲要去口袋里摸驱兽幡旗,李牧白竟直接先一步把她的手按在了口袋里。
然后是一股回天大力,傅玲只感觉自己的视线咕噜噜地旋转,原来是身体已经被砸向了两位六道。
然后剑圣随之拖剑而走。
修罗道对这种小伎俩不禁大怒,黑云随身,咆哮着冲向李牧白。
李牧白的速度似乎不如这黑云快。
虽然多次发招阻拦,但黑云还是逐渐靠近。
腥臭之气扑鼻,李牧白知道那黑风已经离得很近很近。
修罗道的指爪探出,抓向李牧白暴露在外的咽喉。
“是我赢了。”修罗道心想。
“无论是什么人,哪怕他是万年前来的老妖怪也好,只要被他这阴爪抓住,下一秒就绝对没有活路。”
都是碳基生物,被攻击到弱点,一样会掉脑袋。
“绝剑式——一剑。”
突然间,李牧白不躲反冲。
前冲的上身和扭转的下盘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最后出现了一个妙到绝巅的转身闪避。
如果这只是一个闪躲,那未免也太过简单。
修罗道在过分随意的攻击里露出了空门——为了攻击需要,从虚体转向实体那唯一的一瞬间。
拖曳着剑尾的青光旋转至修罗道背后,寒意未至而光影先动。剑鞘出传来鸣响,光芒大盛!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修罗道已经断了一臂,绝望地捂着腰间的伤口喘息着。
“躲得不错。”
李牧白的风冥剑已经收回。
实际上,他刚刚只是出了三分之一剑。
剑锋并未完全出鞘,但杀伤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
“畜生道!你先助我抵挡一阵!我少许时间便可恢复!”
那畜生道面带诡异的微笑,缓缓走到修罗道身前:
“那是自然,我定当助你迎战。”
他向李牧白摆开了架势,灵气大动,但李牧白不动。
看他用什么招数。
李牧白心里暗想。
下一秒,畜生道左足一踏,满天风动,但他并没有攻向李牧白,而是转身一巴掌拍在了修罗道的天灵盖上!
“咕……”
可怜修罗道,还没来得及骂出一声,脑袋就被这全力的一击拍碎了。
而作为调停者的印光,仍然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幕。
今晚输的只有修罗道一家吗?
印光和畜生道都没有再出手的意思,李牧白知道,双方的交易完成了。
“从此,人间道和修罗道的派系,在选出真正的首领之前,应当由天人道和畜生道共管。”
主战派被消灭了。
李牧白心中疑惑:
这难道是那位六道之上的魔王愿意看到的吗?
凭借那位幕后人的修为,只要他不愿意,完全能够随时阻止这样的行为。
……
“六道之中,修为最低的是畜生道。而印光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角落里,一个黑袍人正在和李牧白一起吸烟。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信息的?”李牧白问。
“人在其中而已。”那人回答。
“印光主和只是暂时之事。他最想要的,是夺权。”
“你的意思是……”
“畜生道的心智已经被印光控制了。现在半个魔宗都是印光的人。而实力最强的修罗道,已经凭借着你的力量被击杀了。”
“……”
“那样的剑意,根据当时灵气的浓度,你最多只能再出一剑。如果你施展完全的剑意,修罗道有六成的概率当场没命,但是你也就只能出一剑。”
“你算得很精确……”
“只是估计而已。”那人声音如常。
但李牧白掐灭了烟头。
“我一直很好奇。杜非羽走得如此明,到底是什么样的牵制力量,让魔宗没有对他采取大规模的行动。所以,我就一直怀疑,魔宗内部有钉子,还是一个不小的钉子。”
“本来按照这种权威体系,魔宗众人被力量威慑,大家听命于六道,而六道听命于老先生。这很合理。”
“但现在,众人各自为战,分裂不断,而那位上主老先生,却似乎无动于衷……到底是什么人在欺上瞒下?”
李牧白似笑非笑。
黑袍下面的人影,似乎也停止了活动。
“你知道吗?当年天下有三人,修为相似,各据一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南极道,北天枢,天下剑阁。”
李牧白突然抄手向黑袍人袭去。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
黑袍人来不及反应,帽子被掀开。
“果然……”李牧白道。
是一具人偶。
“传说天枢城城主善于机关,真人从不露相。这等习惯,到了这个时代,恐怕会更加方便吧?”李牧白笑道,“我说得对吧,黄九歌?”
人偶半天没有说话。
李牧白没等到预料之中的反应,有些不耐烦地推了推人偶的肩膀。那人偶竟然随之散架,然后很快变成了一地的碎纸片,随风吹跑。
“何等警觉……”
李牧白望着地上的碎纸,有些发呆。
但他的猜测已经基本落实:
魔宗里有一颗钉子,那颗钉子就是黄九歌——天下三人中的最后一人。
但是最后的局势会如何运行?
从这种情况来看……印光说不定已经在天枢城主的把握之中了。
那么……
“很快就会到需要了断的时刻了。”
李牧白长叹一声。
很早以前,在谈论天下三人时,天枢城主就不以功力著名。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功力,甚至没有几个见过他本人。
一帮人在论资排辈时,天枢城主的身份最尴尬,但又觉得这世界上最有实力的人当中,似乎也不能没有他。
在北方的天枢城,那是一座实实在在的机关之城。
天枢城牢不可破,即使是黑潮入侵的年月里,天枢城都能凭借着它的巧妙与坚固,成为黑色浪潮中唯一的孤城。
那天枢城的一砖一瓦,都是天枢道人的延伸。
天枢道人,又是用何种方式获得长生的?
李牧白和老杜至今的行动,他到底了解了多少?
老李心想,所谓城府……还是有一座城府在的天枢城主更符合设定啊。
李牧白看见夜市当空,有极道宗的招牌被挂起。
那是宗主的事业。
而他又分明感觉到影子里,似乎到处都充满了天枢城主的安排和计划。
杜非羽浩浩荡荡的商业扩张,似乎都和李牧白无关。
在他关店离去的那一天,他就不再涉足老杜的商业了。
而黄九歌看上去已经不知道安排了多久的计划,让李牧白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懂事的棋子。
剑很锋利。
闲来三杯酒,横剑论平生是他最喜欢的事。
但是剑不由人……
大概是时代和气候变了吧。酒喝得他直冲脑门,总感到里里外外充满拘束。
想来还是乞丐的日子最适合他。流浪不拘,留不住谁,也谁都留不住。
而最好的日子,竟然是和老杜摆摊的时候。
李牧白仰望着远处青山,不知所言。
手机震动了一下,几则新消息,那是阿白发来的。
“啊,终于,要分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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