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小姐，你家先生不是人！

    
    奶奶将把香蕉小心地丢到它的碗里去，然后看了半天，只瞧见它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完全没有要吃的意思。
    阮孑见缝插针式的毒舌起来：“你看，它就只吃屎。”
    三双目光外加一双鸟眼再度齐刷刷朝她射过来，每一双都带着寒芒。
    她识时务地认怂：“可能它有一点轻微的洁癖。”
    奶奶不满地瞥她一眼，轻搓了搓指头上沾着的香蕉粘液：“我去洗个手。”然后走向厨房。
    直到半分钟后，当事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马假装冷静地跟另外两位长辈说：“我也去洗一下。”
    阮妈跟大婶对视一眼，十分聪明起身跟上。
    进了厨房的阮孑看到奶奶真的只是在洗手，并未发现角落里的螺蛳粉，还未松一口气，便见那两位也跟了进来。
    螺蛳粉的味道在厨房里徘徊不去，阮妈寻着味儿找到了调料瓶边上露出一角的打包盒，皱着眉头靠近。
    阮孑心一紧。
    果然被发现：“你一个人吃两份？”
    “是啊，肚子饿嘛。”
    “那你还挺注意卫生，换一个碗也要换一双筷子。”
    “呵呵呵~”她用笑容掩饰尴尬。
    “别嬉皮笑脸。”双手抱胸，阮妈颇有一副你要不老实交代，有你好果子吃的架势：“说吧，那男人在哪？”
    大婶：“不让我们进房，估计就在房间里头了。”
    阮孑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瑟瑟缩缩地给奶奶投去一个求救眼神以求得庇护。
    老人家好像大发了慈悲：“别都杵在厨房里，去外面说话。”
    大家便都到客厅入座，阮孑也打算坐下，屁股刚碰到沙发，被大婶一句：“你站着说话。”
    立马又站直了身。
    以为奶奶是要庇护自己，用余光一打量，却见对方背着双手闲庭自若地绕着鸟笼端详，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
    大婶：“是你自己把人带出来，还是我们亲自去请啊。”
    “真没藏人。”她抵死不认。
    先不说她没做好心理准备，最重要的是十方，原本就是她半强迫弄来的，如果现在跟这三堂碰了面，一瞧见他的腿，介不介意另说，若是一时生气说出个什么不好的话，那不让他伤心死？
    “行啊，既然没藏人的话，你跟我们走，去跟康衍见面约会。”
    她不愿意：“我不是说了我有喜欢的人吗？”
    阮妈：“那你倒是把人带来啊，用嘴巴说说，你捏造个十个八个也成。”
    大婶：“你要实在不喜欢阿衍，大婶这有其他人选，也是不介意你职业的，你点个头明天立即能安排见面。”
    她想向奶奶求救，后者不死心地逗弄着那该死的鸟儿，嘴里还不断发出啾啾啾的拟声词。
    她只好靠自己：“不去成不成？”
    “你说成不成？”
    “我说当然成。”
    阮妈：“你不要给我油嘴滑舌。”
    “就给你把话撂这儿了，要不，把你喜欢的人带来，证实给我们看确有其人，要不，去认识新对象。”
    “两位姑奶奶，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您二老不要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套好不好。”
    “嫂子，现在就约人。”
    大婶闻言，立马就打开包包要掏手机来。
    “别别别别…….”阮孑的制止声还为落下，忽然间杂进平缓而来的手杖落地声。
    这声音她最熟悉不过，话音戛然中断，忽地扭过头看向房间的方向。
    果然，他已开了门，步步平稳地走向这里来。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向他，包括那只一直无视奶奶逗弄的鸟儿。
    三个女人的视线条件反射地朝他的脚看了一眼。
    径直走到阮孑身边，十方站定，先是对着奶奶略一点了点头，最后是沙发上的两位。
    “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见面，是我礼数不周。”他言语诚恳。
    三个女人一点意外都没有，就像是笃定了她屋子里藏了一个人似的，愣住的，只有阮孑一个人。
    直到奶奶终于回到沙发坐下，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揪着男友的衣角压低声懊恼问：“你出来干什么？”
    他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给她一个相信自己的眼神。
    “您就是小孑说喜欢的那位？”阮妈的态度很客气，跟对着女儿时完全不一样。
    “我们不久前确立了关系。”他诚实以答。
    “您先坐吧。”而后又对自家女儿说：“你也别站着了。”
    两人同时坐下，阮孑挨着自家男友的身边。
    大婶问：“您贵姓？”
    “我名十方，无姓。”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姓氏。”
    坐在边上的阮孑心情十分忐忑。
    “小时候是在道观长大的，没见过生身父母。”
    三人显得诧异，一则因为对方是孤儿，二则这生长的环境着实有些不一样。
    抿着唇，阮妈从齿缝里蹦出来一句话，只够她们三人听到：“道观养出来的，人品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二人认可地嗯了声，也是从齿缝出来。
    大婶：“虽然问这个很不礼貌，但你们到底在一起了，总归是要了解清楚。”
    十方：“您说。”
    “您这脚？”
    “大婶~”阮孑当即急得要制止。
    抬起手，他握了握她的，温和目光注视着三人，姿态很坦然：“早年间为了救一个小孩，不慎受了些伤，后面就难治愈了。”
    三人听闻，噢了一声，面上是肉眼可见的遗憾。
    阮孑小心地打量着这三堂的脸色，貌似，没看到嫌弃。
    阮妈又问：“您多大？”
    她暗自松了口气，因为长辈们没在他的腿脚上再作纠缠。
    迟疑了下，十方答得比较隐晦：“比阮阮大了不少。”
    奶奶：“那是多少？”
    “我一九……..”
    “嗯……哼……咳……..”边上的人紧急叫停，由自己回答：“90年的，31岁。”
    十方偏头望她，后者则微笑着看着家人们。
    “难怪看着稳重。”阮妈：“倒也不算大很多。”
    嗯？
    嗯嗯？？
    嗯嗯嗯？？？
    阮孑疑惑三连。
    这话是有戏？？？？？？？
    大婶：“现在道教的人也可以恋爱结婚吗？”
    十方：“已经还俗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