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最终还是答应下了让长孙无忌去交州的条件,因为他没的选。
李元吉也没有在延熹殿多待,即便是万春几次追上来想要搭话,李元吉也没有停留。
回到了武德殿以后,李元吉就兑现了对李世民的承诺,让刘俊带着一份手书去了大理寺的牢房,将在里面关押了一年之久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给提了出来。
又将二人送回府上,准备好了东西,当天就送往了凉州和交州任职。
在做完这一切以后,跟李世民的交易也就完成了。
李世民也是信人,开始磨洋工的似的准备起了倒卖官爵的事宜。
虽说距离元日还有数月,可是倒卖官爵这种事情,对李世民一个已经没有了身份的人而言,还是有些困难的,所以必须早做一些准备。
在李世民忙着为倒卖官爵做准备的时候,李渊也没有闲着。
李渊亲自派人走了一趟都畿道的大都督府,了解了一番都畿道大都督武学设立的情况,并且也了解了一下张亮儿子的学习情况。
在得知张亮儿子的学问水平还停留在县学阶段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将裴寂的小儿子秘密的派往了都畿道的武学充任教习,狠狠的操练起了张亮儿子,美其名曰助其成才。
张亮在得知李渊亲自派人去都畿道的武学调教他儿子,把他儿子收拾的惨不忍睹的时候,不仅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亲自准备了丰厚的束修赶往了裴寂儿子的府邸,酬谢人家助他儿子成才。
眼下,李渊已经卸下了几乎所有的权柄,手上能用的人除了宫里的宦官和宫娥外,就剩下了裴氏中的裴寂一脉。
所以是个人都知道裴氏的裴寂一脉是李渊的马仔。
所以在没有李元吉撑腰的情况下,没人敢捋李渊的虎须,不仅如此,还得像是神仙一样敬着,不然就是自找不痛快。
时间一晃到了冬月。
长安城内外的气候以一个快到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转冷,很多人都穿上了元衣,裹上了裘皮。
太极宫内的地火龙也被点燃了。
李元吉穿着一身单衣,坐在武德殿的深处,正在跟李孝恭、苏定方分赃。
漕运和海运上的事情已经彻底定下了,各家购买门票所付出的钱财和粮食也入库的入库、入仓的入仓,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原本是没有这么快就结束的。
因为惦记着漕运和海运上利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其中不乏在朝野上下跺一跺脚也要抖三抖的人物。
这些人在谋划门票的同时,看到了几位年长的公主为了漕运和海运的事情在宫里吃瘪了,才暂时按下了自己的贪心。
这才使得这件事圆满的落幕。
“殿下,萧氏的最后一批粮食已经运抵了扬州粮仓,眼下已经入仓。各家答应我们的粮食,已经全数缴纳上来了。
一些人没有足够的粮食,拿钱财抵账,也收上来了。
如今正在运往长安的途中,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运到长安。”
苏定方手拿着一份文书,对贩卖漕运和海运门票的事情做了最后的总结。
李孝恭坐在一侧,一边享受着冰葡萄酒带来的刺骨的凉爽,一边兴高采烈的大喊道:“此次我们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啊。
比我们借着漕运和海运贩卖货物还赚的多……”
说到最后,李孝恭脸上的笑容更胜,得意之情根本没办法掩饰,不过有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该分赃了。
李元吉瞥了一眼李孝恭手里的酒壶,嘴角抽搐了一下。
大冬天的喝冰葡萄酒,而且还是在低温储藏了许久以后,又冰镇过的葡萄酒,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人家喜欢找刺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腿上的风湿发作的时候,李孝恭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继续在大冬天喝葡萄酒。
“那么多粮食,那么多钱,这些世家豪门这么快就凑齐了,可见我大唐的这些世家豪门,底子都很丰厚啊。”
李元吉很随意的感慨了一句,李孝恭立马跟着附和,“那是,这些世家豪门随便流出来一点,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苏定方抿着嘴没说话。
李元吉继续道:“既然粮食和钱都已经收齐了,那我们就说说怎么分的问题吧。”
李孝恭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苏定方虽然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眼中的激动之色还是难以掩饰。
“还是老规矩,朝廷拿九成,你们共分一成。”
李元吉缓缓的说着。
李孝恭童孔一缩,脸上的激动之色立马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你这也太贪了吧?一口气吃掉九成,让我们两个共分一成?”
李元吉澹然道:“不是你们两个共分一成,而是你、定方、叔方等人共分一成。”
李孝恭曾的一下就站起了身,难以置信的瞪起了眼,大吼道:“这怎么行?事情是我们两个办的,他们不仅没有参与,也没有出力,凭什么跟我们分?”
苏定方眼中的激动之色也没了,不过并没有像是李孝恭一样大呼小叫,只是静静的坐在哪里。
李元吉没有搭理李孝恭,而是看向了苏定方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苏定方赶忙拱手道:“殿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臣相信殿下这么做必有深意。”
“有个屁的深意!”
李孝恭破口大骂,鄙夷的道:“他就是想吃独食!”
李元吉澹漠的看着李孝恭道:“我是想吃独食,我有吃独食的资格,可你有吗?”
李孝恭义愤填膺的喊道:“我怎么没有?你是大唐的亲王,我是大唐的郡王。我虽然比你低一等,但我也能吃很多独食。”
李元吉澹澹的道:“是吗?你在边市中占着一成份子,等到各地的边市全部展开了以后,你这一成份子所获的利益恐怕要突破百万贯。
如果再让你在漕运和海运中多占几成份子,分上几百上千万石的粮食,那你岂不是富可敌国了?
要是你再借着这些钱财和粮食卷养一些死士,那我的位置岂不是也该让给你做了?”
李孝恭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他被巨利迷惑的双眼不假,可这不代表他已经被巨利迷惑的不知死活了。
李元吉的话虽然很多,可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你多吃多占,有钱有粮了,是不是该造反了?!
造反这个词,可不是他该沾染的。
他也清楚,在如今的大唐,沾染上这个词,死的会比谁都快。
他有能力占山为王,也有能力裂土称邦,可他没能力应对大唐的一众将帅之才,以及窝在宫里的嫡系四父子。
所以造反这个词,他说什么也不能沾,边市和漕运、海运的份子,他也不能多占。
钱也好、粮也好,他都喜欢,但他的这个喜欢必须有一个限度,这个限度由嫡系四父子说了算。
而李元吉如今是嫡系四父子中的话事人,他的话,就是他的限度。
“现在明白我为何要吃独食了吧?”
李元吉见李孝恭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冷静下来了,盯着李孝恭问。
李孝恭脑袋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
李元吉继续道:“我吃独食,是因为我能保住你们在边市,在漕运,在海运上的份子,也能保住你们的命,更能保住你们的荣华富贵。
你们吃独食,你们能保住什么?”
李孝恭抿着嘴不吭声了。
李元吉接着道:“此次贩卖漕运和海运运货资格的事情,若不是我在背后撑着,帮你们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的弹劾,一波又一波的算计,你们真能将漕运和海运的运货资格顺风顺水的卖出去?”
李孝恭一脸的尴尬。
李元吉哼了一声道:“光是我那四位贪得无厌的阿姐就够你们喝一壶的。”
说到此处,李元吉又没好气的喝问道:“现在还觉得我是在吃独食吗?”
李孝恭尴尬的摇摇头。
他是郡王不假,可是比起长沙、襄阳几个公主,他还是差着一层的。
所以长沙、襄阳几个公主真要是跟他争食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如果长沙、襄阳几位公主请出李渊主持公道的话,那他就必须给长沙、襄阳几位公主分一杯羹。
虽说江山是李家的,他身为李家的一员,有资格享受大唐所有的好处。
可李家也是李家嫡系的,李家嫡系家主的子女,即便是庶出的,也能享受比他这个庶系更好的待遇,李家嫡系家主的嫡出子女就更不用说了。
人家有资格掠夺走他这个庶系的一切。
所以李元吉别说是吃独食了,就算是不给他一分一文,从宗族规矩上讲,他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既然不觉得我是在吃独食了,那就按我说的分。粮食你们就别想了,你们所获的份子,就全部兑换成银钱,直接分钱吧。”
李元吉见李孝恭没有话再说了,就果断的做了决定。
“多谢殿下厚爱。”
苏定方第一时间拱手道谢。
李孝恭迟疑了一下才拱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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