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内。
随着白衍一行人来到正堂。
与以往不同,在白氏之时,白伯会位居上位,而在洛阴城这里,则是白衍位居主位,白伯以白衍长辈的身份,入座右下位,白平等人依次入座。
而左边则是身为来客的田鼎等人,吕奇与田非烟则跪坐在田鼎身后的那张木桌。
片刻后。
伴随着酒宴上齐,白君竹与白映雪也来到酒宴之中,去到白伯身后的木桌。
刹那间,白君竹与田非烟便形成对望之势。
都是绝色美人,别说吕奇、白平等年轻人,就是田鼎、后尧、荀州等人,也感觉到什么,毕竟两女的娇颜各有特色。
跪坐在主位的白衍,不动声色的看了二女一眼,随后当做没看到一般,看向田鼎。
“田大人一路辛劳,白衍敬大人一杯!听闻齐国常年无战,临淄城内更是人间乐土,白衍时常心生向往之情。”
白衍拿着侍女方才倒上的美酒,率先举起来,对着田鼎说道。
田鼎闻言,看着木桌上的酒爵,轻笑一声,随后伸手拿起。
“白将军若是向往临淄,吾田鼎,自然欢迎之至!”
田鼎看向白衍,举杯示意。
“白将军若是向往临淄,那有何难,以秦齐之交,白将军若是去临淄,定是美酒佳肴候之。”
后尧也拿起酒爵,对着白衍笑着说道,无论是话语还是笑容,皆是对着白衍有着亲近之意。
这副模样,也让田鼎与蔺安顺微微侧目,却也没说什么。
“一定!”
白衍拿着酒爵回应,见到蔺安顺以及荀州都拿起酒爵后,便把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伯、白平、张灌等人,也纷纷举酒饮下。
“白将军,此前燕国以刺客为使,前来秦国行刺,听闻幸得将军在秦王面前,秦王方能脱身!”
田鼎喝完酒之后,率先谈及嬴政被刺杀一事。
“谈及惭愧,白衍也不知晓燕国如此大胆,居然以刺客为使,一路皆是由白衍护送,而大殿上若非王上拔剑,白衍恐早已经力歇,命丧刺客之手。”
白衍说道这里,抬手对着咸阳方向拱手。
“王上不怪白衍之过,只念白衍护前之功,白衍涕零!无以为报王上,愿毕生为王上效力!忠心无二。”
白衍话里话外,都满是感激之情,赤诚之心。
这一番话下来直接让荀州与蔺安顺纷纷侧目相待,在此前他们都不止一次,听闻秦将白衍领兵杀敌之事。
然而在他们的印象之中,身为领兵之将,善沙场权谋,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才是,更何况传言中白衍十分年轻。
方才在城门之时,见到白衍模样,已经足够二人吃惊。
眼下这一番言论,更是让二人诧异。
他们二人都更清楚,换做一个寻常将军,甚至是一些老将,面对方才田鼎田大人的那番言论,都未必能如此谦卑。
不管是他们认识的燕国大将,还是齐国大将。
“白将军过谦!”
田鼎望向白衍,笑着否认道,不过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田鼎身后,田非烟吃着秦国特有的小吃美味,美眸看向白衍,眼神满是赞许。
方才父亲那话里的玄机,身旁的外堂兄吕奇以及对面那些年轻子弟,以及那个白氏白伯听不出,但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的田非烟,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方才白衍若是言辞稍有不妥,姿态稍有骄傲,以父亲的手段,足矣让其成为日后悬在白衍头上的一柄剑,轻则掉爵,重则殒命。
“燕国无故派遣刺客行凶,有违秦燕之盟约,有失道义。燕国无道,如今我王以派遣秦国大军,兵伐燕国,想必过不了多久,燕国必灭!”
白衍看着田鼎,自然注意到田非烟的目光,带着一笑意,很快收敛,随后看向田鼎。
“谈及刺杀,白衍其溃有二,一是咸阳大殿之上,面对燕使刺杀,白衍不仅没有为王上杀掉刺客,更是差点连累王上。其二便是中牟城时,让一些贼人翻城而逃,虽追杀至邯郸,却也让一些人逃跑,至今下落不明,未能为王上斩草除根!”
白衍解释道,眼神不动声色的看向田鼎一眼,随后看向蔺安顺、后尧、荀州三人,惭愧的笑了笑。
“何有此言,白将军之为人,天下人有目共睹,怎可求事无瑕疵?想必秦王亦不会怪罪白将军!”
后尧对着白衍赞叹道,让白衍不必斤斤计较。
从在城门之时,后尧便一直对白衍露出善意,甚至毫不掩饰。
白衍清楚,白伯等人也都感觉得到,田鼎、蔺安顺、荀州更是不用说。
然而正在让蔺安顺与荀州意外的是,在白衍话音落下后,田鼎居然点点头,居然附和后尧的话。
田鼎的举动不仅让蔺安顺与荀州十分意外,就连齐相后胜的长子后尧,都有些迷湖。
这是什么情况?
后尧虽说是后胜的长子,但后尧可没胆子对田鼎有任何不敬之处,此番前来秦国,也是后胜让长子陪同过来盯着而已。
面对田鼎,齐相后胜清楚自己派系内的齐国官员,根本没胆子盯着田鼎,能在田鼎身旁不被震慑发抖就已经不错,故而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派遣长子陪同赶赴秦国。
在后胜眼里,就算田鼎再如何,不想齐国大乱的情况下,也不会真杀了他后胜的长子。
正当所有人都在酒宴饮酒交谈之际。
田鼎身后的吕奇,突然感觉到田非烟碰了碰自己,吕奇转过头看着田非烟,似乎想到什么,面露求饶的笑容。
然而似乎求饶没用,看见外堂妹依旧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吕奇思量想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转过头,目光扫视众人一眼,呼吸急促起来,随后抬起双手,做出辑礼之势。
“姑父,齐国与秦国交好,秦王遇刺,白将军受伤,何不让烟儿为白将军看看伤口,若是能让白将军早日痊愈,想必秦王定会记住齐国之情!”
吕奇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生怕日后姑父杀了自己。
正堂内。
随着吕奇的话音落下,众人纷纷侧目看去。
白君竹与白映雪全都看向田非烟,在她们眼里,没想到那少女,居然还会医术。
她们二人都清楚,世间医师女子少有,而士族出身的女子,更是罕见。
清楚这点。
白君竹跪坐在木桌后,美眸望着对面那少女,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即便是那女子什么都没做,但无形之中,不知为何让她有些紧张。
而对面,田非烟自始至终,除了开始看了一两眼白氏姐妹,后面都在吃着东西,根本没有再关注。
“胡闹,论医,烟儿不过是略懂皮毛,白将军如今无碍,定是已经找到高医配药,怎可让烟儿耽误白将军的伤情......”
田鼎见到众人的眼神,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对着吕奇说道。
“白衍确实已经受过高医救治,也幸得高医出手,方才得以活命,不过寻医不忌多,若是非烟姑娘愿意为白衍诊断伤情,白衍倒是乐意见得。”
白衍也不清楚,为何田非烟要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要想看自己的伤,不过既然田非烟开口,白衍自然不会拒绝。
白衍清楚。
若是没有必要,田非烟绝对不会让吕奇说出方才的话。
正堂内。
白伯、白平、白映雪等人,皆以为白衍是看在田鼎的颜面上,故而没有反驳,毕竟在他们眼里徐姑娘可是扁鹊弟子,白衍早已经被徐姑娘治疗过,外加上太医夏无且的查探,伤口不会出什么问题。
就连白君竹也没有多想,虽说白衍曾经与白君竹谈论过,但也正是那般,清楚白衍曾经出身大概率不高的她,根本没有想到。
当初白衍嘴里提及的少女,赫然正是眼前的田非烟。
“白将军既然不介意,那明日便让小女为白将军查看一番!”
田鼎听到白衍的话,对着白衍拱手辑礼,没有再阻拦。
“烟儿,明日为白将军诊断伤口!”
田鼎轻声嘱咐道。
“是,父亲!”
田非烟听到父亲的嘱咐,轻声应道,嘴角甜甜的笑容扬起,映入对面白君竹的眼眸之中,以往素来清谈娴雅的白君竹,美眸再也难以平静。
“将军,泾阳丞史燕会,咸阳卒史举旅,前来求见!”
半个时辰后,白衍依旧在与田鼎等人饮酒,一名铁骑将士便来到正堂内,对着白衍辑礼禀报。
“举旅?”
洛阴城令张灌听到举旅两个名字,顿时微微瞪起眼睛,满是吃惊转头看向白衍。
白伯与白平父子二人没有意外,反而听到这个名字后,二人都一脸得意,白伯抚摸长须,而白平则面露得意,跪坐着的身体都不自然的挺直一些。
毕竟这举旅,可是动用冯氏那边的关系,方才调过来的,而且也是他们二人,特地书信送去冯氏哪里,请求冯氏运作。
“请入府内!”
白衍对这个举旅的名字,倒也有过一些耳闻,不动声色的看向白伯一眼后,对着那名将士说道。
“诺!”
将领拱手领命,缓缓退下。
“想必此番有举旅在,定能查出洛阴城的真凶!”
张灌回过神后,看着白衍的模样,随后见到白伯父子的表情,满是讪讪讨好的笑容。
此刻张灌想骂人的心思都有了,若非欠那洛氏洛老的恩惠,当初他说什么都不会贸然上书咸阳,这下好了吧,洛老原本是想让那些与白衍敌对的势力参与进来,结果呢,来的人居然是举旅。
“呵呵呵~!”
白伯跪坐在木桌后,听到身旁张灌的话,看了张灌一眼,笑着抚须不语。
而这幅姿态张灌哪里看不出,这是白伯让他识时务。
“举旅,荀州有耳闻!听闻是秦国咸阳有名的母害!不知洛阴城内,可是发生凶桉?”
蔺安顺、荀州等人看向那名铁骑将士离开后,荀州思索几息,转头看向白衍。
蔺安顺与后尧疑惑的目光,也看向白衍。
“的确有些乱事!”
白衍没有否认。
片刻后,两个四十来岁,身穿官服的男子,进入众人的视野之中。
“泾阳丞史燕会,拜见将军!”
“咸阳卒史举旅,拜见将军!”
两名男子,前者面色十分发福,体态臃肿,一看就是常年享乐,而后者便没有前者那般从容,皮肤蜡黄,面色也有些消瘦。
“白衍,见过二位!坐!”
白衍起身,对着二人拱手还礼,礼毕后,便让二人入座。
“谢将军!”
燕会与举旅见状,感激一番后,便入座到后面空闲的木桌后,伴随着侍女端上美酒佳肴,二人连忙再次对着白衍辑礼。
也就在这时候。
白衍便把一月前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月余前,有诸多洛阴百姓,在渭水溺亡.......”
随着白衍的诉说,很快蔺安顺、后尧、荀州等人,全都明白了事情经过,当听到后面,白衍来到洛阴城后的做法,蔺安顺与荀州忍不住转头对视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赞叹。
“妙啊!”
后尧更是直言不讳的喊出声,为白衍的举动喝彩。
田鼎不动声色的跪坐在木桌后,看着眼前的木桌,静静听着白衍的诉说,此刻田鼎虽然没有表露什么态度,然而心中却再一次后悔,心软带着女儿来秦国。
正堂内。
随着众人听到最后,别说后尧,就是蔺安顺、荀州,以及就连方才来到府邸的燕会、举旅,全都忍不住看向张灌。
谁都清楚,按照事情的进展,那些人很大概率是凶手,否则怎么会在得知白衍前去那些地方查看后,会如此紧张,连夜去那些村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灌都未知会白衍一声,便突然上书咸阳。
这显然是有些奇怪。
“非是张灌耽误桉情,实乃事关重大,加之听闻白将军有伤在身,又唯恐洛阴城内百姓私下议论不止,有损将军名誉,便自作主张!”
张灌见到众人的眼神看向自己,额头的汗水那叫一个多,努力祭出僵硬的笑容,却不曾想,比哭都还难看。
但事情已经做了,张灌再如何后悔都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硬着头皮,给白衍辑礼解释,也不知道白衍信不信,反正他希望白衍能信一次。
“有劳!”
白衍听到白张灌的话,对着张灌还礼。
当白衍等人在府邸内饮酒之时,洛阴城的天空愈加阴沉,不下片刻朦朦胧胧的雨雾便飘落在天空上,电闪雷鸣时不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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