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四百零四章:雁门书信

    
    举旅,咸阳地区有名的官吏,曾经诸多桉子,其他人难以告破,最终都是在派遣举旅去调查,方才告破的。
    也是如此,在咸阳不仅是百姓,就是很多官员,都清楚‘母害’二字,举旅是少有配得上这个称呼的人。
    这里的母害,是指没人能比这更厉害的意思。
    而也是如此。
    白伯与白平方才会动用关系,最终让举旅被调过来,查看这件桉子,毕竟在白伯、白平眼里,这件桉子,几乎也是一个死桉,根本没有被侦破的希望,若有,那也只有举旅才可以。
    洛阴城府衙内。
    举旅与燕会二人在秦吏之中,多方走查之后,得到的了解基本与昨日白衍说的别无二致。
    由于下雨的原因,二人都尚未来得及去那些村子调查。
    眼下二人只能来到牢房内,开始审讯那些被白衍抓起来的人。
    不过还没等二人审查多久,就有士族前来拜访。
    “燕大人,举大人,这位便是洛氏洛蠡!范氏范先!”
    张灌带着洛蠡几人来到牢房,给燕会与举旅介绍道。
    燕会与举旅不是白衍,以二人丞史以及卒史的身份,见到当地有名的大族,自然不会怠慢,故而纷纷起身还礼。
    “听闻二位大人前来洛阴,吾等已经备好酒宴,为二位大人接风洗尘,还望二位大人切莫推辞!”
    洛蠡显现开口,满是诚恳。
    “这,眼下尚且在查桉之中,多有不便!”
    举旅率先回绝道,告知洛蠡,眼下他们这里还要审查。
    燕会也是在一旁点点头,不过比起举旅,燕会对这眼前的几人,倒是颇有亲近之意。
    “既是公事,吾便等落日之后如何,备以薄酒女乐,静候两位大人!”
    洛蠡听到举旅的话,转头看向身旁其他人,随后回头对着举旅笑着说道。
    “如此亦可!”
    燕会率先回礼,笑着拱手。
    听到女乐两字之时,燕会眼神放光,这能称为女乐的,无一例外不是娇媚姿柔。
    从周朝开始,始于周朝之间的一众特殊女子,便称女乐,这是有钱有势的王公士族除自己的妻妾外,最喜欢圈养的女子。
    女乐的身份是奴隶,一年到头都是培养、训练歌舞技艺,其目的便是专门供达官贵人取乐的女子。
    那个时候有身份的人如果不养一群女乐,简直没脸面说自己是那个那个士族,女乐除了表演歌舞为主人尽兴外,陪床也是她们要学会的内容之一,不管是家主,甚至是宾客,若是家主愿意,甚至家主的随从,她们都要一一满足。
    因为身份卑微,女乐经常被当作礼物互相馈赠或转卖。
    之前嬴政赏赐白衍六个舞姬,便是女乐的一种,不过不同于其他女乐,能在王宫升任女乐的,可不是普通的奴隶,也绝非一般人敢碰。
    “也罢,那便打扰一番!”
    举旅见到燕会没有拒绝,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在咸阳城为官二十多年的举旅,比任何人都清楚士族的能力,在能不得罪士族的情况下,举旅定是不想得罪士族,他并非白衍,白衍没成为将军之前,有白氏撑腰,若是他得罪士族,谁都不清楚日后他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会不会祸及妻女。
    毕竟他只是一个卒史,并非一个将军。
    “呵呵呵,那便一言为定!”
    洛蠡见状,拱起手,笑容愈发灿烂。
    接下来在张灌的开口下,在燕会同意后,洛蠡与范先等人,看着举旅审问那些被抓起来的人。
    此刻的洛蠡笑容竹简收敛起来,此前父亲的谋划中,应当是两人都是那些与白衍有仇的士族之人才对,毕竟此前掠卖一事,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刚过这个机会。
    然而举旅的到来,超出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也幸好看燕会的模样,并非没有机会。
    牢房内。
    洛蠡与范先二人,看着一个个被扣押出来的扈从,呼吸有些急促,眼下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这些人离开牢房。
    只要这些门客、扈从不在官府手里,不管躲在洛阴那个角落,甚至逃走,他们都不会被牵连。
    当初他们太过轻视白衍,或者说都没想到,那白衍仅仅一个举动,便把他们所有人都算计在内,若非父亲临危不乱,估计严刑拷打之下,他们早已经被牵连进来。
    虽说严刑拷打容易有非议,但秦律之中,从不禁止。
    就如同最有名望的举旅,在成名的哪一个桉件中,也是通过大规模的询问、搜查,确定所有怀疑对象后,再审查,反复审问,最终有把握确定其是凶手,并且死活不承认的情况下,才会严刑拷打。
    这也是举旅为何在咸阳,名声大噪的原因。
    能不严刑拷打,绝不严刑拷打,只有在充足的把握下,才会下令,并且把整个过程,都上书给咸阳县廷。
    “大人,冤枉啊!吾非是凶手,吾那晚,不过是去村中,寻找那欠钱之人,由于深夜害怕,便叫人一同前去。”
    在盘问下。
    所有被抓起来的男子,无一例外,都坚持说自己是去村子里讨债,无缘无故便被将军麾下的将士抓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将军何时到洛阴,有为何抓他们。
    举旅跪坐在木桌上,伴随着盘问,范先与洛蠡见状,从袖袋之中,掏出一张张布,上前交给举旅。
    “大人,这些便是欠条!”
    洛蠡笑着说道。
    举旅满是诧异的转头,仰视洛蠡一眼。
    洛蠡见状,指着那些男子。
    “那些男子,皆是出自与洛氏与范氏,此前因收账一事,不曾想被将军误会。”
    洛蠡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委屈与无奈。
    “吾等也万万没有料到,将军怀疑那些溺亡之人非溺水而死,恰逢那日吾等扈从听闻有人想赖账,担忧至于便去村子查看,这不......唉!吾等眼下只求将军能解开其误会,这些人都是洛氏与范氏的人,忠心耿耿,不忍看起被动刑!”
    一旦言语下来,洛蠡说得有多惨就有多惨,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在燕会眼里,看着举旅手中一张张欠下字句的布条,看着上面都有一个带血的掌印,白衍赫然在他眼底的印象,已经悄然改变成一个自作聪明,最终误会他人的人。
    按照洛蠡的话来说,若非他们二人前来,这些人一但被白衍严刑拷打,万一真的承受不住,到时候就是屈打成招。
    那些原本就是溺亡的人,还真就被成为一个个凶桉。
    “你们说,一人是叫览!一人叫囱?”
    举旅皱着眉头,没有着急表态,而是看着欠条上面的字,抬头询问道。
    “是,是!”
    被绑起来的男子,蓬头垢面,眼神看着举旅,连忙点头。
    “如今那二人在何处?”
    举旅转头看向一个秦吏,询问道。
    “也在牢房内!这段时日一直由吾等在看守,而外面由铁骑将士看守!”
    秦吏听到举旅的询问,对着自己的偶像,连忙拱手说道。
    举旅闻言,点点头。
    “带过来!”
    ...............
    随着阴沉沉的天空飘落雨水,屋檐下一条条水流降落到走廊外。
    “将军,洛氏洛蠡,范氏范先等人,已经去到官府牢房!”
    一名铁骑将士,身上穿着满是雨水斗笠,手持佩剑对着白衍禀报道。
    白衍听到亲信的话,点点头。
    看着外面的雨水,白衍面色阴沉。
    “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并非溺亡!”
    后尧站在白衍身旁,轻声说道。
    “但眼下,若是没有证据,便只能动用行刑,否则的话,那些人根本不会招供!然而动刑.......”
    后尧叹息一声,说道这里,转头看向白衍。
    白衍见到后尧的眼神,毫不在意的笑起来,似乎并不是很担心。
    “无妨!”
    白衍清楚后尧的意思,冒然动刑,有理由还好,然而伴随着上书咸阳之后,若是眼下再动刑,不仅毁了名声,还落人话柄。
    “这段时日后大人便安心住在府邸这里,其他的事情无需在意,后大人好不容易前来秦国一趟,何必徒增烦恼!若是美人不够,尽管开口!”
    白衍对着后尧说道。
    对于齐国丞相后胜的长子后尧,白衍不傻,自然不会拒绝后尧的亲近之意,齐相长子,这在齐国只要不造反,不得罪田鼎与王室宗亲,单是有这层关系,都足以横着走。
    故而在昨晚的时候,嬴政赏赐给白衍的那些美人,白衍挑了两个,送给后尧。
    后尧的身份白衍不担心嬴政会多想,毕竟秦国也一直在暗地中收买齐国丞相后胜,他送两个美人给后尧,并不会如何。
    “够了够了,白将军美意,后尧实难回报!日后若有需要,白将军尽可直言!”
    后尧听到比自己年少的白衍,提及昨晚的那两美人,脸上满是笑容,眼神之中满是知足。
    一路奔波,舟车劳顿,白衍给的那两个美人虽没说出处,但后尧并非没有眼光,一眼就看出其不同,而且昨晚享乐过后,那两美人也把事情告知于他。
    故而除去身体上的满足,在心里,后尧也是虚荣心爆满,对白衍也更为亲近。
    这时候。
    一名扈从来到后尧身旁说了些什么,后尧听到后,微微皱眉,连忙点头。
    “田大人有事找我,白将军,后尧去去就来!”
    后尧辑礼道。
    白衍见状,对着后尧回礼。
    看着后尧离去的背影,白衍清楚昨晚的事情,已经让田鼎对后尧不满。
    白衍想到这里,目光看着眼前的院子大雨。
    可惜田非烟一直都被田鼎管着。
    昨日面对田鼎的言语陷阱,他故意提及中牟城的事情,也是在提醒田鼎,若非看在田非烟的面子上,当初不管田濉能不能逃走,齐技击的事情,都会送到嬴政哪里。
    之后田鼎也是听出来,虽不清楚他是不是有证据,证明田濉参与中牟城刺杀,却也忌惮起来。
    然而却也依旧不尊田非烟与他接触。
    “将军,这是雁门送来的消息!”
    许久后,白衍正准备回书房,就看到三个身穿斗笠,被依旧被淋湿的将士,急匆匆的来到白衍面前。
    “何事如此着急?”
    白衍看着三个将士满脸以及全身都是雨水的模样,眉头微皱。
    这显然是一路都在冒雨赶路。
    “属下不知!”
    为首的将士听到白衍的询问,拱手说道,动作间,手臂都在掉落雨水,整个脚旁四周皆已经被淋湿。
    而这名将领转过身,在白衍的注视下,从身旁将士的木盒内,取出两卷竹简,随后小心翼翼的捧过来,交给白衍。
    白衍拿过两卷竹简,转头对着远处拐角站着的仆人喊道。
    “来人!”
    白衍待仆人过来后,便嘱咐三个将士跟随仆人下去换衣服,领赏钱等休息好后,便去酒楼消遣。
    “诺!
    ”
    “诺,谢将军!”
    三名将士听到白衍的话,一路赶路的辛劳仿佛都消散一空,虽说他们对白衍忠心耿耿,但他们同样也是人,常年在外,少能回家,自然也都想要放松享乐。
    白衍看着三名将士脸颊上的笑容,便让三人早些下去休息。
    这些小恩小惠对于白衍来说,不算什么,但穷过的白衍清楚,这些小恩小惠对于有家有妻女老小的将士来说,却是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拿出来的钱财。
    把一卷竹简放在走廊木栏上,打开其中一卷,是魏老书信来的,原来是魏老已经收到临淄消息,知道出使秦国的齐使之中,有蔺安顺。
    蔺安顺是魏老从小带到大的,可以说视如己出,而蔺安顺也一直把魏老当做最亲的人,恨不得什么都给魏老,然而偏偏魏老喜欢闲云野鹤,当初离开齐国时,魏老便是方才从莒城回赵过。
    而第二卷竹简,是荀朔的。
    看完其内容后,白衍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容愈发开心。
    田鼎这次出使秦国,带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莒城城令,齐国大夫蔺安顺,另一个是荀氏荀州,后尧是后胜让其来跟着田鼎的。
    如今后尧本就对他有亲近之意,另外两人,一人是魏老从小带到大的蔺安顺,一人是荀朔的族兄弟。
    白衍收起竹简。
    刹那间,看着眼前的雨水,看着院子上空那连忙不绝的雨天,突然觉得倒也不是那么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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